“好,我等着。”
左丘行转过身,笑道:“不过在名动天下之前,先陪我吃顿饱饭吧,好几天没吃饭了,看见你就一下子饿了。”
江芷下巴一扬,大言不惭:“说明我这是秀色可餐。”
左丘行还极少见她这一面,猜到是为了逗自己开心而刻意为之,一时百感交集,立即捧场道:“是是是,江南十分春色阿芷占七分,还有三分与你做陪衬。”
江芷咧嘴一笑上前拿馒头。
因这顿饭,左丘行阴郁了许久的心情终于拨开云雾见青天,也能心平气和与江芷说些自己的想法了。
他认定秋姑姑不会对他撒谎,他娘的死因一定另有隐情,可惜的是年月隔的实在太过久远,他只记得自己那时哭得很厉害,却不记得其中具体发生过什么了。
“他们都说我娘性情柔弱,经历那一场腥风血雨之后,神志便有些失常,我爹明明还活着,却整日哭我爹死了,还好几次动手想掐死我,说我们一家人到了下面就团聚了。”
左丘行皱着眉,努力回忆:“后来我爹就把我从她身边夺走了,再后来没过多久,她就上吊自尽了。”
左丘行说话时,手里还攥着母亲留下的香囊,显然无论别人怎么说,他对于亲娘的感情总归是偏于柔软的,哪怕他已经对她全无印象。
江芷思索片刻,道:“那里面发生的事情,你就一点不记得了?”
左丘行点头“嗯”了一声,抬头看见江芷望着他的眼神,又气又好笑拍了下大腿:“你别用这种看傻子的眼神看着我好吗!不是每个人在刚会走时都能记事的,何况我后来还被人投毒了,命能保住就不错了,要什么有的没的。”
江芷:“投毒?”
她的视线不禁集中在了左丘行的嘴巴上:“你的味觉就是在那时候没的?”
左丘行耸了耸肩,余下不言而喻。
江芷皱眉:“你那时候还那么一小点,能碍着谁的路?”
左丘行叹口气:“从古至今打药人谷主意的人太多了,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你不能保证我们谷里就一个叛徒不出吧。只不过不像阴阳郎中那般叛出叛得那么清新脱俗,药人谷当年虽然损失惨重,但好歹是把家园守住了,好事未成,叛徒一时恼羞成怒想把接班人毒死,这岂不正常?”
江芷想到上午在外面晒太阳,老人家欲言又止终究没吐出的那个名字,脑筋一抽,直接脱口而出:“那人是不是姓宋?”
左丘行瞪大了眼睛,见鬼似的:“你怎么知道!”
“上午刚听人说的。”江芷一笔带过。
能让老家伙们这么避如蛇蝎的,肯定不是什么善茬。
若放从前,左丘行一定大肆给她渲染一番,好突出自己天降大任于斯人也的悲惨命运。
但到现在,他已经不信他没有亲眼见到的一切事情了。
包括这位所谓对他投毒的真凶。
“姓宋的照理我还得叫他一声叔父呢。”左丘行道,“他是我爷爷朋友的孩子,和我爹是一个辈儿的,光听名字就能听出来,他叫宋钰,我叔的小字是韫玉,可见我爷爷和他爹确实关系匪浅。身世也挺可怜的,据说是父母双亡无处可去,所以只能养在药人谷。本来一切都好好的,大家对他也都很好。但我被下毒的那天,他连夜出逃药人谷,从此下落不明。”
简直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有画像吗?”江芷随口问。江湖就这么大,万一过去打过交道呢。
左丘行摇头:“画像没有,他房间倒是还一直留着,因为人人嫌晦气,谁都不愿意打扫再住,一封便是十几年。”
江芷来了兴趣,反正吃完饭也没事做,便提议:“带我去看看。”
左丘行生无可恋地叹了口气,弄不懂一个满是蜘蛛网的房间有什么好瞧的,但江芷的好奇心向来用不对地方,便只好舍命陪疯丫头了。
出门拐了不知道多少个弯,二人终于在一间无人经过的屋子门口停下。
门推开便是漫天尘土飞扬,夕阳西下,屋子里的光芒所剩无几,到处黑黢黢的,还有点渗人。
江芷一看更兴奋了。
满屋霉味刺鼻,左丘行进去就后悔了,捂着鼻子看江芷,心想我就不该带你来这个地方。
房中布了一层厚厚的灰尘,每走一步尘飞一尺,但借着余晖不难看出,脏归脏,这里面是一点不乱的,房中仅有的几样陈设无一不整整齐齐,床上被子叠得如豆腐块般板正,案上的笔墨纸砚也各在各处,镇尺压着字帖,定海神针似的纹丝不动。
这个房间的时光是被定格住的。
江芷本来只是好奇心起,进了这里面,她倒不禁对这不知是善是恶的家伙产生了几分欣赏。
“走吧阿芷,这里面呛死了。”左丘行掩着鼻子抱怨。
江芷恰巧走到书案跟前,感觉也没什么好看的了,便道:“好。”
临走之际,恰巧翻了下字帖。
不料就是这一翻,竟将她的全部心神都吸去了。
江芷浑身一震,死盯了一眼字帖,接着也不嫌脏,抱起一摞便跑了出去,在外面借着夕阳光把上面的灰拍干净,看了又看一翻再翻,仔细确认上面的字迹,指尖都在发抖。
左丘行不懂她这反常举动,追出去道:“阿芷你这是干什么!”
江芷克制着激动的呼吸,攥着字帖的骨关节逐渐发白,抬头看着左丘行,以一种犹豫但坚决的语气道:“我如果说,宋钰就是李大夫,你会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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