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的课程结束后，大部分同学都选择在教室里自习，等待下午三点校庆晚会的开始。
需要提前一小时前往后台准备的盛阳，拎着礼服，在路上遇到了大福。
小猫迈着轻盈的脚步停在他面前，仰着圆圆的脑袋，发出一声声黏糊的叫声。
“喵——”
盛阳惊喜地喊着大福，蹲下身，抚摸上它柔软的毛发。
毛茸茸的一团咕噜咕噜打着呼噜，黄瞳舒服地眯着，听着面前的两脚兽絮絮叨叨。
阳光下，盛阳语气轻柔：“大福，你也喜欢小提琴吗？”
他歪着头，拖着尾音思考了下。
“或者你喜欢钢琴？”
细长的手指轻抚着小猫脑袋，盛阳不停地询问：“但是宋溪明有时候说话很呛，小猫咪也会喜欢拽拽的人吗？”
“所以大福你喜欢小提琴还是钢琴？”
反反复复那几句，大福蹭了蹭盛阳的腿，不耐烦地喵呜喵呜，扭身跑掉了。
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后，盛阳忽地升起一抹不明所以的烦躁，收回空落落的手，起身继续往礼堂方向走。
时间已经快到三点，场外场内人都多起来了。
试衣间还在排队，优先早出场的表演人员。
他和宋溪明的合奏被安排在了三点多。
盛阳呆在后台休息室里摆弄着手机，时不时看向厚厚的幕布。
没合拢的两边漏出细小的缝隙，表演的人从这里掀开幕布，走向舞台。
休息室很大，每个人都在忙自己的事情。
盛阳走到那道空隙处，短暂地注视前方。
视线内是大面积的舞台，只能看到台下三分之一的人群。
还没到点，舞台灯光虚虚亮了几盏，人群黑压压一片，藏有星星点点的一小团光。
人声嘈杂，喧哗一片。
漆黑无声无息笼罩，有紧张掺杂进空气，不受控制地弥漫，侵占着每一个角落。
他跳开了视线，坐回座位，目光涣散。
盛阳低头去看自己的手，攥着手机的五指微微颤抖。
…好像有那么点害怕。
他重重的吸了一口气，点开和宋溪明的聊天页面：【人呢？】
又继续发：【还没接到妹妹？】
知道自己哥哥要表演，宋溪西特意从初中部溜过来看。
宋溪明：【快了。】
盛阳退出聊天软件，对着主页面来回划动。
“怎么没看到宋溪明，你们不是一起表演吗？”
谢允进来时只看到盛阳一人，他一屁股坐在他旁边，将拿来的水递给他，随口一问。
他笑意分明：“就等着看你们大放异彩了。”
盛阳接过矿泉水瓶，指尖下意识地扣着瓶盖：“他去接他妹妹了。”
“哦哦。”谢允点点头，没在意。
凭借好人缘混进后台帮忙，谢允就负责帮忙送送水，拿拿杂物，提醒一下表演者们时间。
他伸着懒腰，下巴微扬，姿态闲散：“替我朋友来后台给选手送温暖，让他忙里偷闲会，等你上台我也圆满结束任务了。”
“好多人在看。”
盛阳又透着缝隙去看，他感到喉咙干涩，拧开水后一口气喝了大半瓶。
谢允唔声，视线飘向盛阳，应和道：“是咧，都在玩手机，乌漆嘛黑的老显眼了。”
“等下准是一大片手机手电筒，学校的老传统了，不知道的以为萤火虫聚会。”
盛阳一笑，紧绷的肩膀松弛了不少：“对呀，跟萤火虫聚会一样。”
距离上台还有十五分钟。
宋溪明安置好宋溪西，换好了礼服，走到后台休息室。
这个时间点，休息室里人不是很多，零零散散的占据着各个小角落。
他扫视一圈，眼神微顿，继而收回视线。
盛阳不在。
宋溪明走到谢允面前，喊他：“谢允。”
在对方抬头看来时，随之又问：“盛阳呢？去换衣服了？”
谢允拿着演出顺序名单，听到声音，抬起眼皮。
是宋溪明。
对方长身鹤立地站在自己面前，一身笔挺的黑色西服干净利落，眉目深邃，高鼻薄唇，戴着一副无框眼镜。
谢允暗暗地赞了一句西服的帅气，了然道：“还没呢，哦，刚盛阳说去趟厕所，等会回来。”
宋溪明点点头，不再过问。
那边谢允瞄了一眼时间，神色疑惑：“不过这都快二十分钟了，大号去了？”
厕所不远，离休息室就转个弯走几步的路。
放下手上的名单，谢允起身就要去找盛阳：“那我得让他快点回来才行。“
“我去吧。”宋溪明敛眉，伸手制止他起身，大跨步往外走去。
谢允一愣，露出一副似懂非懂的样子，他朝着宋溪明的背影挥手：“哎行，快去快回啊。”
没在厕所找到盛阳，宋溪明脚步一转，朝着刚路过的安全通道口走去。
安全通道口门户大开，向外散发着微弱绿光。宋溪明走了进去，一眼便看见盛阳。
盛阳依旧是早上那身校服，因为室内冷气充足，又套上了一件黑色的外套。
他低垂着头，刘海快要遮眼，大半个身子靠在墙上，拿着手机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屏幕光照亮他严肃中又带着些混乱迷茫的脸。
宋溪明往后仰了仰头，见到人安心了，他想问怎么在这？怎么还不换衣服？紧张害怕了吗？
开口时话又变得阴阳怪气——
“害怕了？要让大福替你上场吗？”
这才是他们日常相处的模式。
盛阳听声抬头望去。
宋溪明今天穿得正式，西装裤黑皮鞋，衬衫纽扣都整整齐齐地扣着。他头发喷了发胶，做了造型，全都往后梳去，露出整张清隽俊逸的脸。
无框眼镜搭在他高挺的鼻梁下，清澈的镜片下那双黑润的眼睛倒映着他无措的脸。
他几乎快要习惯宋溪明戴眼镜的样子了。
“害怕？怕不是某人害怕了。”盛阳下意识回呛。
话一出口，自己就站不住脚了。
“你们又还没磨合。”他低声嘟囔：“而且我还没教大福。”
看盛阳蔫巴了，宋溪明内心慌乱起来，笑容变得有些僵硬。他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东西，往前几步走到盛阳面前，递到对方眼下。
“盛阿姨说，吃颗糖就不害怕了。”
被捏得皱巴巴的一颗糖，静静地躺在宋溪明的掌心，是盛阳从小喜欢吃的那款可乐味软糖。
空气流动的速度变得缓慢，忽然陷入了安静。
宋溪明依旧朝他张开手，指尖微蜷。
没有人说话。
不要吗…
他盯着那颗红色包装的糖果，心脏不受控制般变得沉重。
宋溪明沉默地收回手——
糖被拿走。
他不由屏住呼吸，惊喜地抬眸看向盛阳。
盛阳抿了抿唇，捏着糖，斟酌片刻：“我只是还有点紧张。”
他撕开包装，吃了糖，浓郁的可乐味带着独特的甜味，甜蜜在唇齿弥漫，愉悦从舌尖蔓延到心间。
糖果融化掉了剩下的压力和害怕。
余下对自己上台表演有所期待的紧张。
宋溪明干巴巴道：“…不要紧张。”
他又张了张口，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
盛阳松了口气：“好了，准备上台。”
他又回到平常的样子，眼睛里是灿烂张扬的热烈，还没有被发胶束缚住的头发柔软蓬松，是十七岁最好的模样。
他拖着尾音，语气很欠：“你可别拖我后腿。”
熟悉的模样让宋溪明心跳慢了半拍，他收起脑中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咬字清晰：“我只会享受舞台。”
聚光灯下，盛阳和宋溪明在热烈的掌声下退场。两人穿过休息室，朝自己班的位置走去。
刚出后台，等待在此的宋溪西脚步欢快地朝他们跑来。
“盛阳哥！”
宋溪西眉眼飞扬，抱着大束向日葵，花瓣鲜黄花朵灿烂。
她将花束递给盛阳，快乐洋溢地述说着：“我拍了好多视频好多照片发到群里，爸爸妈妈都在说盛阳哥你今天特别像王子！”
“谢谢溪西。”盛阳接过，笑得开心：“叔叔阿姨都好会夸呀。”
“不客气啦～”宋溪西嘿嘿一笑：“也要谢谢我亲爱的哥哥贡献他的小钱钱，我才能借花献佛。”
说完，还去瞄自家哥哥的脸色，见对方还是那副无动于衷的样子，这才继续滔滔不绝。
“盛阳哥你是不知道，你们班同学都以为我是你妹妹呢！都说我和我哥不像啦，他一点都不可爱，不像我那么阳光明媚招人爱！”
“看来大家的眼光都是一致的。”盛阳边深以为然地点点头，边思考着怎么把花做成标本。
跟在他们身后的宋溪明看前面两人聊的不亦乐乎，拿出手机，点开家里群聊宋溪西发出的照片。
略过两人的视频，他点开照片。
照片被拍得发糊，主角只有一人。
盛阳站在舞台中间，他穿着黑色的燕尾服，内搭翼领衬衫和白色马甲，同色的领结更显整体优雅。
照片上看不清他的脸，灯光聚焦在他身上，为他渡了一层光。
琴弓触响琴弦，他与旋律共鸣。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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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 5 章 糖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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