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早就从侍者口中得知凌月与窦绾俱在,真正进了殿中,见到窦绾,刘胜还是晃了一下心神。
紧张地向窦太后跪拜行礼,见其脸上并无怒色,这才稍稍缓解了些许。
只是接下来凌月的一句话,又令他的心高高提起。
“我就说九表兄不会不欢喜绾姐姐,他刚刚悄悄瞧了绾姐姐几次呢。”说着笑眯眯地看向刘胜,“九表兄,外祖母欲将绾姐姐许给你为妇,你可愿意?”
“孙儿......”并不清楚眼前是何情形的刘胜听得是窦太后的意思,且窦太后对此并未否认,来不及深想便道:“能得绾表妹相伴,是孙儿之幸。”
听得刘胜认下了,凌月才算是松口气。这是计划里最重要的一环,若他推脱,此事恐怕还有的磨。
现在他应的干脆,外祖母不会不顾孙儿的意愿。况且外祖母心里还未有最满意的人选,如今有现成的人就在眼前,心里早已倾向了几分。
果不其然,就听窦太后道:“罢了,祖母也不是那等见不得年少慕艾的人,既你满意阿绾,待祖母与你父皇说上一说,你便等着娶新妇吧。”
刘胜此刻才从窦太后的话中听出了几分不对劲,焉是他满意,难道不是......
只是此刻已容不得他细想和反悔,只得硬着头皮道:“多谢祖母”
窦绾也紧跟着跪下拜谢。
凌月也做出一副高兴的样子,“这样您就不用担心九表兄跟梁王舅舅一样,得了风寒无人照顾了。”
这是喜事,怎么扯上你梁王舅舅了?”窦太后实在不明白外孙女的小脑袋里,到底是怎么把两件不相干的事扯到一起的。
偏就还让她扯出了几分道理。
“若是舅母在,舅舅有舅母关照,就不会染上风寒了。便是染上风寒,有舅母在,总也比太医署的人更细致周到。”
窦太后听到后面,忍不住点头,“可见后宅里有个贤惠妇人,丈夫要获益良多。胜儿,阿绾,你们可要谨记,夫不亏妇,妇要敬夫,夫妇之道方能融洽相和。”
刘胜和窦绾赶紧道:“是,谨奉教。”
就在两人刚刚起身时,景帝恰在此时来了西宫。
“母后看起来心情甚好,可是有何喜事。”
“是喜事,我欲将阿绾定给胜儿,可不是喜事一桩。你来的正好,正要教你知道此事,也需你为两个孩子颁旨赐婚。”
闻言,景帝不只觉得突然,对窦绾这个人选也感到意外,“这便定下来了吗?”
“早定下,胜儿的后院也好早点有人打理。怎么,你不赞同这桩婚事?”
景帝否认,“倒也不是,只是儿来之前,贾夫人和王皇后都提到了胜儿的婚事。儿本想与您商议一下,再做决定......”
窦太后想也能想到,她们口中的人选是何人,左不过是她们的侄女或者母家那边的人。偏向提携的意思很明显。
这一刻窦太后突然觉得刚刚订下窦绾也算庆幸,姓窦的总比姓王的、姓贾的要来的好。
想到此便道:“你也不必说她们的意思了,此事已经定下,待选个吉日走过礼便是了。”
一个中山王后的人选,还不值得景帝与窦太后起争论,也便点了点头,“儿回头便让太史令卜个吉日。”
窦太后也为窦绾作了安排,“既已定下婚事,阿绾再跟在月儿身边也便不合适了。让窦婴夫妇来一趟吧,将人接去他家,就在他家备嫁吧。”
景帝自然无异议,“母后想的妥当。”
凌月趁机说道:“在表舅来之前,外祖母,舅舅,让我和绾姐姐单独告个别吧。以后她随九表兄去往封地,就见不到了。”
“我们月儿是重感情之人。去吧,外祖母允了。”
凌月对着窦太后和景帝行了礼,便去牵窦绾的手。又叫上刘胜,“九表兄,你也来。”
刘胜在得到上首两人的首肯之后,才随在凌月以及新鲜出炉的未婚妻身后,一起出了殿门。
待到偏殿的僻静出,凌月笑问刘胜,“九表兄,是否对今日之事有疑问?”
刘胜下意识地点头,又摇头,又点头,“月儿表妹,可否为为兄解惑?”
“这也无甚,当然是知道表兄会摇摆不定,特来助表兄一把。不用感谢我,只盼表兄以后会善待绾姐姐。不然...哼哼...但凡绾姐姐受委屈了,我就跟外祖母还有舅舅告你的状。”
刘胜苦笑,“小表妹都如此威胁了,为兄又怎么敢。话说小月儿你这么厉害,太子殿下知道吗?”
他的话仿佛又给凌月提了醒般,粲然一笑,“还有彻表兄为我做主,所以...九表兄...你好自为之......”
刘胜苦笑更甚,看向窦绾,“小表妹到底是为何觉得我会对自己的王后不好。”
窦绾没有回答他,而是对凌月说道:“月儿先去殿中等我,我有几句话与表兄说。待会儿去找你。”
凌月看了看他们两人,点了下头,便带着人走了。
待只剩下窦绾和刘胜时,窦绾一脸歉疚地说道:“抱歉,表兄,想必你也...发现了吧,我...昨晚的事,是我有意为之。我想成为表兄的王后,表兄虽看着洒脱不羁,却是真正能依靠之人。还望表兄原谅我的莽撞......”
刘胜倒是没想到窦绾会这样直接承认,如此他反而说不出责备的话,甚至能感觉到才生出的那股芥蒂不知不觉间已消除了大半。
最终刘胜叹了口气,“表妹谬赞,我都不知自己竟是如此可靠之人。不过,表妹既然愿意相信为兄,为兄定会在能力范围内,给予表妹庇护。然,表妹也当知道,为兄放荡不羁惯了,不喜被念叨,尤其是听不得那些说教和大道理。表妹你明白吗?”
窦绾笑道:“表兄且放心,表妹知晓自己的职责,为表兄打理好后宫,教养子嗣。前朝政务是王相与藩国属官们的职责,表妹断不会越俎代庖......”
一番谈话下来,两人也算交了心,对彼此皆添了几分意外之喜。
“表兄,其实我觉得我们的婚事越快越好些,即便仓促和简单些都不要紧,我怕的是,万一...万一那一晚...有了......”
刘胜也想到了那种可能,“...呃...表妹说的是,为兄会想办法...只恐委屈表妹了......”
“不委屈,一切皆是正好......”
后面,窦绾一个人去见了凌月,刚进殿,就正襟跪坐着行了叩拜大礼。
凌月看着她说道:“绾姐姐,我也只能帮你到这里了,以后,要看你自己的了......”
“是,我会永远记得月儿你的恩德,永远为你祈福,长乐未央,与华无极......”
等景帝的诏书赐下,刘胜与窦绾的婚事才算彻底尘埃落定。
王皇后虽有些失望,倒也没有过于纠结,毕竟景帝也要听太后的,自己的侄女也没有那样的分量令两宫都侧目。
要说失望,最先有此想法的田老夫人要甚于自己的女儿。只是争不过窦氏一族,便也只能作罢。
最不甘心的当属刘胜的生母贾夫人,在自己儿子面前好一顿抱怨。当然也只敢背地里抱怨一番。绝不敢在窦太后面前说什么。
不了解内情的人以为是窦太后抬举窦氏族人,但刘彻与馆陶长公主多少能猜到这里面有凌月的身影。
尤其是馆陶长公主这个了解自家母亲的人,窦氏族人多了去了,怎么偏偏就是被她忽略的窦绾。
“我就说那天如何就主动往她外祖母那里去,原是这件事。倒是我小看了窦绾,总归是利用月儿达成了她的目的。”
青娘道:“翁主未必不知,只是一向与窦小娘子亲近,又岂会对她的请求视而不见。”
馆陶长公主无奈,“这孩子聪慧是真,心软也是真。待她从宫中回来,孤再细细问一问......”
而放了课,来了凌月这里的刘彻已是开口询问道:“月儿是否有事没有让我知晓?”
“何事?我怎会不知。”
看着故意装傻的凌月,刘彻直接提醒,“九兄与绾表姐之事......”
凌月瞪了他一眼,“别胡说,那是外祖母有意,舅舅赐婚,与我有何干系。”
刘彻定定的看了她几眼,“算了,你既不想说,我也不问了。总归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对外人,也需如此说辞。知道吗?”
凌月心知刘彻是为了她好,终于软了心肠,主动拉起他的手,“表兄,梅园的红梅开的正好,我们去看看吧。”
“这还是你第一次主动...咳...那便去吧......”
然而跟屁虫十四再次展现了他的存在感。
“阿兄,我也要去。”
这次,不等刘彻有所反应,凌月先拒绝道:“十四,你乖乖等我们回来。我让灶上做梅花糕给你吃。不听话就没得吃。”
十四最后乖乖屈服,倒不是为了吃那一口梅花糕,而是阿姐板起脸来莫名有股威慑力。让他不得不听话。
得知窦绾被赐婚给中山王,陈蟜说不失落是假的。只是早已做出选择的他,没资格,也没立场去置喙什么。
辗转了一夜,第二日让家令理了理他的库房,拿出大半的东西送到了窦婴家。
“就说是我...不...堂邑侯家给窦小娘子的添妆......”
窦绾收到的时候,又怎会不知是陈蟜送她的。
不管是愧疚也好,补偿也罢,她没有清高到拒绝的意思。便是为了......手抚上腹部......这是他应当给的。
窦绾令人将这些东西添进陪嫁的单子里。再加上窦婴夫妇以及其他窦氏族人送来的陪嫁,足够撑起她今后作为中山王后的底气。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