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第 97 章

从宴会返回家中,临就寝之际,凌月想到宴会上看到的,到底是未忍住,问道:“绾姐姐刚才去了何处,后面好似未有见到你?”

窦绾心中一紧,面上还是从容回道:“去更衣花费了些许时间,又去族叔母跟前问了安。是有何事吗,月儿?”

凌月摇头,“不是大事,就是想唤姐姐来玩射覆,却未见到人。有些可惜。”

窦绾一笑,“若是月儿想玩,随时唤我便可。”

凌月也一笑,“姐姐说的是。时辰已晚,姐姐也早去安寝吧。”

“月儿也是”说着窦绾便缓步退了出去,独留凌月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因着馆陶长公主急需新妇打理长子院中之事,婚期便赶在了三月之内。虽略显仓促,又是娶侧室,场面还是办的极为盛大。虽赶不上当初娶世子妃时,长安城的半数宗室勋贵还是到了场。

大概是对这位儿媳极为满意,为给她撑场面,馆陶长公主直接留宿在了堂邑侯宅邸。第二天直接受新妇的拜见。甚至当场宣布由她接管世子院中的中馈。

凌月也在场见到了这位阿嫂,虽不如前一个容貌昳丽,但眉间自带一股爽朗大气,从其言行间也可见得是个聪明人。

难怪阿母会觉得满意,这样的人便是做宗妇也使得。配她大兄......凌月感到了稍许的可惜......

再看他大兄,虽不见得特别欢喜,至少不再是之前的不情不愿。只一晚便如此,难怪有言说贤妇旺家宅。

“好孩子,你与大郎以后顺遂,再给孤添个孙儿,便是再好不过了。”馆陶长公主拉着新妇的手道。

程氏到底是新婚,听得如此的话,还是红了脸颊,恭敬道:“唯,殿下教诲,妾自当遵从。”

“你既入我家门,便唤我一声阿母吧,殿下有些生分了。”

程氏知这是长公主对自己的偏爱,也不扭捏,从善如流地改口,“阿母......”

馆陶长公主满意地点点头,“孤领着你,与大郎一起进宫拜见陛下和太后。不必紧张,你们是小辈,拜见长辈乃是应有之义。”

“是,多谢阿母提点。”

凌月这时说道:“阿母,我便不去了,阿嫂去拜见舅舅和外祖母,我怎好抢了阿嫂的风头。”

馆陶长公主点点她的小鼻子,“我看你是要躲某人吧。好吧,不去便不去,你这便与阿娇一同归家吧。”

这时,只在一开始对两位新婚夫妇说了宜室宜家之类祝吉语的堂邑侯突然道:“让月儿多住几天也可,与彤儿,他们姐妹多相处熟识......”

还未说完,就被馆陶长公主冷笑着打断,“我的月儿是什么身份,她也配,你不用白费心思了。”

说着便唤来淇玉,安排送她们姐妹回去。

虽说被馆陶长公主下面子的时候多了,但在新妇面前,到底还是觉得失了颜面,黑着脸留下句,“本君还有事处理。”便甩袖离开了。

其他人,包括家中的下人早就见过了这样的场面,都是一脸平静。唯有程氏第一次见,多少觉得吃惊。只是很快就恢复如常。

凭着这份冷静处事,程氏果然得到了窦太后的喜欢,大概其中也有爱屋及乌的原因。甚至私下与馆陶长公主道:“等她生下儿子,扶为正室也无不可。”

“您以为女儿不想,至少也要等别院那位没了......”

“瞧我这记性”,窦太后扶额,“那便等等吧......”

秋猎行围,景帝终于带上了刘彻,只是仍不放心叮嘱,“你虽与武师傅学习了骑射,但时日尚短,切不可逞强,一切以安全为要。”

“是,儿只是小试身手,若是顺道能猎到一两只白狐那便再好不过了。”

“你说的倒是轻松,白狐可是难得。”

刘彻有些苦恼道:“月儿穿白色的狐裘应当好看,其他的......”

景帝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为了月儿啊。就说你怎么想猎白狐。朕令人协助你......”

“不,儿要亲自猎......”

或许是受了刘彻的启发,景帝亲自下场猎了一头红狐,送到了驻扎在行帐的王皇后这里。这让跟着一起来的各宫夫人羡慕不已。

随着各家郎君而来的女眷们同是留在后方的行帐,也有那收到自家郎君送来的猎物,同样欣悦不已。甚至隐隐有那比一比多少的意思。

凌月此次也随着馆陶长公主一起出了门,景帝为此还专门令马苑那边挑了匹温顺的小母马给外甥女骑着散心。

通体雪白的小马驹的确很得凌月的心,日头正好时,总让淇玉牵着,自己坐在上面,出去溜达几圈。

等陈蟜得空时,还央着他教她骑马。

等这场行围结束,凌月已是学会了骑马,但没人敢让她一个人骑,总是有人牵着缰绳。多少有点不尽兴。

刘彻也替她牵了一次马,她自己倒未觉与旁人有何不同,牵马的人反而一点兴致不减。

行狩过程中也发生了一点始料未及的小插曲。

先是林中起雾,薄未央不知怎么就与众人走散了,误入了更深的林中。更不凑巧的是惊了马,整个人被甩下了马背。

好在没有遇到野兽,随行的侍卫也很快找了过来,只是人还是昏迷了一天一夜才醒来。醒来时眼神有些怔愣呆滞,不过很快就恢复了。没有众人所担心的磕破头变得痴傻,已然算万幸。

再有一个......

凌月每每想至此都深感复杂。

或许是在刘彻生辰那天见到窦绾与陈蟜不同寻常的相处,便多留意了二人一些。那天为返程准备的酒宴上才让她立刻注意到了两人的不在。

只是不能与任何人说,又不能大张旗鼓的去找人,只得在帐内等人回来。

两人好歹还有顾忌,知道不能被人发现,并没有消失太久。

不到半个时辰,凌月却觉得格外漫长。

见到窦绾的那刻或者说窦绾得知凌月在等她的那时,两人都已心知肚明。

“绾姐姐,你这是为何?”

“为何吗?”窦绾平静一笑,“从月儿你那天问我为何不见时,我心中就隐隐生出不安。因为月儿实在有一双清冷的眼睛,不说看透世情,总是要敏锐许多。硬要说为何的话,二郎君宽厚,待我总是真诚的。在无数的恶意中遇到的真诚,难道不够吸引人吗?”

“那你可想过后果?可想过待你真诚的人并不会娶你?”

“比起未来,我更在乎此刻能抓住的东西。我与月儿你不同,未来,月儿你会是更加尊贵的太子妃,甚至...皇后......可我只是窦氏的旁支,不,我身上甚至流着的不是窦氏的血脉。是我阿母带着我嫁进窦家,我才姓窦。你觉得又有谁将我看在眼里呢。说未来,太遥远了。”窦绾摇头自嘲。

凌月也露出一个自嘲的笑容,“绾姐姐,你以为我是在指责你。却未想过我是在救你吗?一旦此事被发觉,为了给皇后与公主一个交代,你最好的结局便是被远嫁,至于嫁的是何人,没有人在乎。若是姝姐姐做的狠厉,你就只能被悄无声息的病逝。因为你不是婢女,你顶着窦家的名分,不能为妾,同样也无法取代公主做二兄名正言顺的妻。掩盖丑闻最好的方式便是捂死在盖子里。”

见窦绾一下子变得苍白的脸,凌月虽不忍,还是继续道:“与二兄就此便断了吧,回去之后,我会替你留意合适的郎君。到时你觉得满意,我会请舅舅赐婚与你,必不会委屈你的。”

窦绾惨淡一笑,“我还有的选择吗?”

“你当知道没有......”

留下这句话,凌月便离开了。不过没有即刻回自己的行帐,而是找到了正在与侍卫喝酒的陈蟜。

“二兄,我掉了个珠子,帮我找一找吧。”

陈蟜没有怀疑凌月的目的,只单纯以为她是真的掉了东西,答应的同时安慰道:“便是找不到了,也莫着急,阿兄替你寻来别的珠子。”

“阿兄如此体贴,也莫怪占了别人的心......”凌月突然说了一句不知是讽刺还是本意夸赞的话。

或许是心中存了不能为外人道的秘密,这话竟像戳中了那股隐秘,令陈蟜一时竟不知作何反应。

好一会儿才道:“月儿的珠子是在何处找不见的。”

“进账里再说。”

听凌月说完,陈蟜才发觉两人已经来到了凌月的歇息之处。虽此刻已隐隐觉出有些不同寻常,还是跟着进去了。

凌月让人守着外面,随即开门见山道:“找珠子只是借口,我真正想找二兄问的,是关于绾姐姐的事......”

“阿母...知晓了?”这是陈蟜的第一反应,随之而来的是无尽的恐慌,“阿母...她想如何对绾表妹?是我的错,是我没把控住自己,绾表妹不应受...此事牵连......”

正因清楚馆陶长公主的手段,陈蟜才万分担心她会用在窦绾身上。

“既然知道所要面对的后果,为何还要迈出那一步呢?”

陈蟜苦笑,“阿兄非圣人,不是面对所有事情,都能保持理智。总有顾不上后果的时候。”

凌月叹了口气,“你也别为她寻借口,她也并非是一点错都没有。明知你与公主有婚约在身,还要搅和进来......”

不愿再往下多说,且看他那所忧甚深的模样,凌月软了心肠道:“阿母还不曾知晓你们的事,只是你们再继续下去,被阿母发现是迟早的事。该断便断了吧。为了保全所有人的颜面,更是为了绾姐姐......”

“我......”陈蟜面上明显存了挣扎不舍之意。

人之常情,凌月的本意也并非想过多苛责,只是,“阿兄可能为了绾姐姐退了与公主的婚事?若不能,便莫要再做出这副优柔寡断的模样。人不能过于贪心,什么都要,反而什么都得不到。”

陈蟜这才颓唐道:“月儿你说的...也许是对的。但总归是我...亏欠了绾表妹。”

“你是有错,她也并非无辜。你也不用将所有事都往自己身上揽。尽快为她寻个好人家,财物上莫要吝啬,你能补偿的也只有这些身外之物。可这身外之物,恰是她今后安身立命的所在。便就这样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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