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江舟一醒来,就收到了於商君的豪华套餐,饱餐一顿后,她和白泽去寻四人约定好的玄黄阁。
玄黄阁坐落于冀州城郊,声名显赫,如日中天。传闻九州大王姬曾亲临此地,赞誉有加,谓之曰:“观星辰之变化,察山川之形胜,实乃利民之宝地。”
然而,自二十年前,大荒之中,气候无常,天灾迭起,此楼渐失民心,信誉凋零,至今已无人问津。
江舟还听说,此楼的阁主传了三代就断了传承,现在不知道传到了哪个江湖骗子的手中。只是这个地方太过标志性又不至人烟稠密,恰宜四人相聚,共商大事。
“这就是我所知道的玄黄阁的全部消息了,怎么样?”江舟得意的看着白泽,“我懂得多吧!”
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江舟滔滔不绝。
两人渐行渐近,玄黄阁的轮廓在晨光中朦胧若现。
此阁八角玲珑,层叠而上,每层都有精巧窗棂,透出柔和光华。楼巅琉璃瓦在斜阳映照之下,宛若熔金,折射万千光辉。
江舟心想,冀州子民果真豪横啊,什么都金灿灿的。
她更得意了,又道:“怎么样,我选的地方好吧!”
白泽终于忍不住了,他轻轻地笑出声来,那笑声不大,却很清晰。
他摇了摇头,说:“江舟,你总是这样,每次都这么激动。”
阁主正在在玄黄阁的门前晒太阳,他的衣服看起来已经穿了很多年,袖口有些磨损,领子上隐约能看到些许深色的污迹,像是酒渍留下的痕迹。
看到有人观光,他迎上前去,脸上挂着的笑容有些勉强,但仍旧尽力展现出热情:“哎呀,两位贵客,这气质,这风采,想来是天上星辰降世!快快请进,今日老夫破例,带二位登高望远,一览星辰。”
江舟一走近阁主,就闻到了一股浓烈的酒味。她皱了皱鼻子,笑着对阁主说:“阁主,你这是喝了多少酒啊?这味道,怕是把整个玄黄阁都熏醉了吧。”
阁主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他摆了摆手,似乎想驱散周围的酒气,然后回答说:“姑娘见笑了,不过是小酌了几杯,没想到这味道还是让你们给闻出来了。”
接着神秘兮兮地说:“平日里,想在这玄黄阁观星,那可是要花费不少银两的。不过,今日见二位如此投缘,老夫便豁出去,让你们免费一睹星辰之妙。”
他们三人沿着狭窄的楼梯哼哧哼哧往上爬,江舟性格开朗,很快就和阁主打成一片,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聊得不亦乐乎。
简直是相见恨晚,宛若旧识。
而白泽则相对沉默,他跟在后面,偶尔答上一两句话,显得有些疏离。
那阁主虽与江舟相谈甚欢,却不时有余光投到白泽身上,似乎蕴藏着千言万语,却又欲言又止。
趁着江舟喘口气的功夫,阁主凑到白泽跟前,半开玩笑地问:“我说白公子,你是来这儿修炼闭口禅的吗?怎么一句话都不舍得说呀?”
江舟生怕白泽招架不住,忙插话道:“哎呀,阁主不必介怀,他素来如此,性情内敛,平时对我也爱答不理的,您无需过于在意。”
阁主听后,微微一笑,转而继续与江舟畅谈,收敛了那不时掠过的目光。
等到三人到了楼顶,此时正值白昼,旭日初升,然而阁主挥袖之间,一道幽蓝的光环自手中扩散开来,笼罩了整个观星台。
“瞧好了,这可是我的独家绝技——‘白日梦游星河’,一般人我可不给他看!”阁主大人得意洋洋地说。
江舟和白泽相视一笑,心想这阁主真他娘的是个人才,能把大白天看星星说得这么高端大气上档次,果然不是一般的江湖骗子。
他们跟着阁主大人走进了那幽蓝色的光环,准备体验一把这传说中的“白日梦游星河”。
阁主大人忽然眉头一皱,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异常。
在这幽蓝光环的映照下,一颗原本黯淡无光的星辰突然亮了起来,光芒璀璨,与众不同。
阁主大人心中一动,立刻掐指一算,脸上露出了惊讶之色。
“哎呀,不得了,不得了!”
他激动地嚷嚷:“姑娘,你可知这颗星辰代表着何人?它竟然与二位的命运紧密相连!”
江舟与白泽相视一眼,心中虽然好奇,但面上却不动声色。
阁主见状,更是卖力地解说起来,将那颗星辰说得神乎其神,仿佛它就是二人的命运之星。
就在阁主大人说得兴起之时,忽然一阵风吹来,幽蓝色的光环开始摇曳不定,星辰也随之变得模糊起来。他脸色一变,连忙挥手想要稳定光环,却不料用力过猛,整个人竟被光环的力量反弹出去,摔了个四脚朝天。
江舟一个没憋住,放声大笑起来。
她的笑声在寂静的观星台上回荡,像是一串银铃在风中摇曳,清脆而又带着些许无奈。
那阁主竟不觉得难堪,他依然跌坐在地上,眼神透过那幽蓝色的光环,凝视着遥远的天际。
他脸上的笑容已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副忧惧的表情。他的目光再次聚焦于那颗刚刚闪耀的星辰,心中暗自揣摩:“此星虽璀璨,却隐含凶险,莫非……”
白泽从怀里掏出几枚贝币,轻轻放在一旁陈旧的木桌上,他对阁主说:“这些,算是我们对您的谢意。我们还有重要的事要做,就不在此耽搁了。”
直到两人的身影消失不见,他站起身,手指不自觉地整理了一下衣衫,那是一种近乎本能的动作,好像这样能够让他的内心稍微平静一些。
他深吸一口气,疾步下了观星台,穿过庭院,终于在阁外的小道上追上了江舟与白泽。
“二位留步!”他喊道,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
江舟与白泽停下脚步,回头望向阁主,只见他气喘吁吁,显然是一路疾跑而来。
“阁主大人,何事如此匆忙?”江舟问道,语气中不解。
阁主缓了口气,开口:“二位贵客,你们的宿命,早已镌刻于这片星海之中。”
江舟笑着说:“阁主大人,您的星象之术确实别具一格,但我们此次前来,为寻找故人,时间紧迫,实在是没有时间再听您讲述那些关于命运的预言了。”
阁主看着她:“江姑娘,听我一言,耽搁不了太多时间的。”
他的举止也变得庄重有礼,示意她随他到一旁。
江舟看了一眼白泽,白泽对她点点头,江舟跟随阁主走到一旁,两人的身影在晨光中拉长。
许久,阁主回眸,沉声道:“白泽是你的命中之劫。”
江舟差点没笑出声来:“阁主此言差矣,白泽数次救我于险境,非但不是我的劫,还是我的福呢,阁主之言,恐是误判星辰了。”
阁主摇头,目光深邃,“江舟,你是天选之子,命中注定辉煌。然而,白泽伴你左右,每瞬皆会扰你命轨,你的命途将会因他而变幻莫测,甚至有堕凡之虞。”
江舟眉头逐渐凝结,心中不以为然,她直视阁主,“那白泽的劫难又是谁?难道他就没有自己的命运吗?”
阁主沉默了,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迷茫。
他缓缓地摇了摇头:“我未能窥得白泽将来,他的轨迹像是一团迷雾,似受无形之力所蔽。或他劫难并不存在于此世,亦或许,他就是自己的劫难。”
江舟耸了耸肩,心想这些老头真是越老越爱胡扯,便随口说道:“行吧,阁主您的话我会放在心上的,不过现在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处理,恕我先告辞了,您慢慢跟星星聊天吧。”
说完,她就潇洒地走了,脚步轻盈,像是摆脱了什么重担。
她去找白泽,两个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晨光中。
阁主站在那里,看着他们走远,直到连背影都看不见了。
他的目光停留在空荡荡的地方,心里有些难过,想着命运的事情,总是让人猜不透。
他轻轻地叹了口气,转身回到自己的位置,晒着太阳,等待下一个日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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