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四人解救完青龙,开始向西南前行,一路上虽然风餐露宿,但也有不少趣事。
江舟看着地图说:“若向东行五十里有一君子国,”她又拿起手册翻了翻说,“这里的人好礼让不争,衣冠带剑,能驱赶老虎!”
她眼里闪着兴奋的光芒,“我们要不要去看看,白泽,大王姬不是给了你游学用的通关文牒吗,以九州的势力,去这样一个国土不过千里的小国没问题吧。”
阿猎却摇摇头:“我怕老虎,我不想去。”
江舟豪气道:“怕什么,那些野兽不过是人的掌中之物……”
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不妥,她看了一眼阿猎,佯装无所谓笑笑:“我感觉那地方也没什么意思,那不去吧。”
阿猎有些不自然说:“我其实很怕人,一到人多的地方就难受。”
阿威出来打圆场,说:“没关系,我们妖本就不太擅长交际,不喜欢热闹的氛围。只是这些天来我们一直在荒郊野外没见人,江舟感到不适也是情有可原。”
他想了想说:“那我和阿猎先去南方找朱雀,听说南边有一地名为青丘,有很多狐妖,我还正想去看看呢,你和白泽去君子国逛逛吧,我们之间可以相互通信。”
江舟拍手道:“好啊,白泽,你觉得怎么样?”
白泽笑笑:“随你。”
*
一个周左右,江舟和白泽至君子国边城,只见城门高耸,守卫森严。城门两侧有两只石头雕刻的威猛雄壮的老虎,气势汹汹。
白泽呈上通关文牒,守城校尉接过,见其上金章玉印,知是重使,于是小心道:“希声世子远道而来,必有要事,吾当速报于王。”
他与一旁小兵低语几句,遣一骑快马,星驰电掣,往报于君子国君。
很快,城中驰出一骑,他皱眉打量了一下江舟,对白泽恭敬道:“国君闻世子至,喜不自胜,特命备车驾,迎入宫中相见。”
白泽谢过使者 ,一辆华车缓缓而至,四马齐驱,车厢雕梁画栋,极尽奢华。
两人登车以后,车夫扬鞭,马蹄踏尘,径向皇宫而去。
至宫门,君子王亲率群臣,立于阶前。
见到两人,王君笑颜逐开:“希声世子,寡人久仰大名,今日得见,真乃幸甚!”
白泽笑道:“王上盛情,吾等感激不尽。”
他看向一旁的江舟,介绍道:“这位是明镜真人的弟子,江舟。吾等此行携九州王之愿,愿与君子国结永世之好。”
君子国国君这才把目光放在江舟身上,“竟是明镜真人的弟子!承明镜真人盛名,确实配得上希声世子的尊贵身份。”
嗯?江舟眉毛皱成了一条线,她侧头看向白泽,用眼神问他:这是什么意思?
而且,白泽现在只是九州大王姬养子的身份,我江舟可是大荒的翘楚,昆仑丘明镜真人的弟子,不论从哪个方面配他,都绰绰有余吧。
白泽用眼神安抚她,半带笑谑对国主道:“国主过誉,我二人之间,实则我更难离江姑娘左右。”
国主抚掌而笑:“娶妻当娶贤,其实能力也很重要,世子确得佳侣也。”
白泽江舟相视一眼,果真,他们以为他俩是夫妻。
江舟脸一红,随声附和:“国君慧眼,如何洞悉我二人的关系?”
国君疑惑道:“不然何哉?寻常女子岂有随男子远行的道理?”
白泽随即颔首:“这君子国,与我九州的习俗,确实不同。”
*
宫内金碧辉煌,宝座之上,君子王正襟危坐,群臣分列两旁。
江舟环顾四周,除了王后和立侍左右的婢女,宴席之间没有一位女宾。
按照仆人的安排,江舟只能跪侍白泽身旁,白泽抿着唇,安抚道:“委屈你了。”
江舟强压下内心的不满:“不委屈,入乡随俗嘛。”
她跪坐在他的脚边,姿态是难得的端庄,但那双机灵的杏仁眼却时不时地偷瞄着桌上菜品。
白泽心里莫名涌起一股柔情,他轻拿起桌上的玉筷,随意将筷子伸向桌上的烤鸭片,以一种几乎不被察觉的动作,将肉块悄无声息地移到了江舟的视线范围内。
江舟的眼眸一亮,她微微抬起头,白泽的手保持着平稳,将肉块缓缓递到了她的唇边。江舟偷偷环顾四周,嘴唇微微张开,她的动作敏捷又柔顺,将肉块含入口中。
“哇,好香,外皮酥脆,肉质细嫩。”江舟感慨道,想要拿筷子。
“别动。”白泽轻按下她的手,小声道:“你想吃哪个?我给你夹。”
“我是想给你夹一块。”
“给我?”
“这么美味的佳肴,你若吃不到嘴里,我也吃不开心。”
白泽还未开口,一女婢呈上汤品,白泽放下筷子,拿起汤匙,姿态优雅的盛了一小碗汤递给江舟,“尝尝看。”
江舟接过,看着金黄的汤汁,她疑惑道:“这是什么汤?”
白泽道:“我猜这是龙凤羹,主要由龙虾肉和鸡肉制成,配以瑶柱、竹笙等珍贵食材,汤色金黄透亮,口感鲜美,寓意国家昌盛和国王的长寿。”
江舟迫不及待尝了一口,惊喜道:“太好喝了,我从来没有喝过如此美味的汤,就算是我爹的手艺也不能与之相比。”
白泽笑道:“这宫中御厨钻研厨艺几十年,又用的是顶极珍稀的食材,略胜伯父一筹也是情有可原。”
这宫中的碗太小,江舟三两口就把汤喝完了,她把碗递给白泽:“再盛一碗。”
这段时间两人也算是风餐露宿,江舟难得开心一次,她的身子往白泽身边一凑,下巴一扬,眼睛亮晶晶的看着白泽,他心神一动。
他不由自主地伸出手,那只平日里总是保持得干干净净的手,此刻却慢慢地抚上了江舟的唇。
他的手指轻柔地划过她的嘴角,将那滴汤汁温柔地拭去。
神情很是专注,动作自然,仿佛这一切都是理所应当。
江舟的眼睛微微睁大,她的脸上泛起了淡淡的红晕,轻声说道:“不干净。”
白泽顿住了,他的的指尖已经轻触到了江舟的唇瓣,他思绪已乱,慌忙间抬眼,那一刻,他们的眼神交汇,仿佛时间都静止了。
白泽就这样痴痴的看着她,看得她茫然无措,她眼神一飘,指着桌角的珍珠丸子,“我要吃这个。”
“……好。”
白泽终于反应过来,他匆忙拿起玉筷,不知是他心绪太乱还是丸子又圆又滑的缘故,白泽夹了两下都没夹起来。
江舟没忍住笑出声来:“白泽你好笨啊。”
那笑声又脆又甜,却在这庄重的宴席中显得格外突兀。
江舟立马低头道:“夫君,妾身一时忘形,失了分寸,还请夫君宽恕!”
国君大笑道:“世子好福气啊,娶了这么一位温顺有礼的妻子。”
王后却冷眼道:“希声世子之妻,虽来自九州大国,但也该学会入乡随俗,遵从我国对女子的约束。我等女眷皆佩戴面纱,而你却展示容貌,莫不是轻视我等小国?”
江舟一愣,明明是君子国有陋习,反而把她倒打一耙,成了她的错,顿时怒火中烧,正准备掀桌,对面一贵族男子摸着下巴,色眯眯的看着江舟,语气甚是轻浮:“尊夫人的美貌,若是用面纱遮住,岂不是太过浪费了?如今展现于我,也能让我们大饱眼福啊。”
“住嘴!”国君大喝一声,“给我退下!”
旋即,对白泽言道:“太子酒后失德,望世子海涵,大人不记小人过,切勿挂怀。”
白泽轻按下江舟握紧的双拳,搁置手中酒盏,,他的目光平静,徐徐开口:“吾妻之美,岂止肤浅皮相,更是心蕴智勇。在我九州,评人贵贱,唯有德才,若出身不好,亦可通过后天勤勉,赢得世人敬仰。倒不如这君子国来的直率,仅凭性别就能一锤定音,断人荣辱。”
堂上的气氛凝固了。
江舟暗自里扯了下白泽的衣角,给他使了个眼色。
白泽微挑眉,面上也染上僵硬的笑意:“我们夫妻坚信,君子之国,定能明辨女子之美。”
“此言甚是。”国君面露尴尬,轻声附和。
“且慢。”
白泽看向太子的背影,眼里是冰冷的寒意,“适才太子唐突,难道不该道歉吗?”
国主微示意,太子眉峰紧锁,正欲对白泽施礼致歉,白泽却不看他,语带决绝:“应向我的妻子道歉。”
太子心中虽有千般不愿,然形势所迫,只得转身面向江舟,躬身低首:“在下唐突,望夫人海涵。”
江舟一脸假笑,冷冰冰道:“太子言重,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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