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了,望舒宫内,两个小宫女见晚辞性情柔和,便也打开了话匣子。
晚辞知晓了她们二人,一个叫落梨,一个叫月西,都是帝都梦天之人。
晚辞问道:“可以给我讲讲宫殿里的事情吗?我初来此地,什么都不太懂。”
两个宫女有些难为情,晚辞已经换好了衣服,她们二人正在小心地上药,见晚辞主动问她们事情,心中却有几分不好意思:“我们其实也没来多久,知道的可能也不比小姐多,何况还有很多是空穴来风之事。”
晚辞柔声道:“没事的,若是我能留在望舒宫里,以后我们都是要在一起的,你们知道什么给我讲讲也无妨。”
落梨和月西放下心来:“小姐想听哪方面的事情呢?”
“先讲讲帝君吧。”
“帝君呀,弗庸山一战想必小姐也是知道的,其余的,帝君继位不久,我们了解的东西也很少,据说他好像与谢家的关系不是很好。”
“不是很好?”
落梨点了点头:“帝君父母皆入土,继位后,直至今日,才回了一趟谢家。”
月西小声说道:“不过我听说谢家与帝君关系最不好的,是帝君的哥哥。”
晚辞和落梨都看着她示意让她展开说说。
月西一脸神秘的样子:“我的哥哥曾是谢家的小奴,帝君是谢家长子,他有好几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其中有一个,叫做谢公庥,帝君继位时,他好像出言不逊,最后,帝君直接……”
“直接什么?”落梨比晚辞还要好奇,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问道。
“直接将他剜舌。”月西看向晚辞,直言不讳道,“所以小姐,在帝君面前一定要注意好分寸,不然一不小心脑袋就掉了。”
晚辞扯出笑容配合着她们一起装出有些害怕的样子点了点头。
接着,她们又谈起了安无咎。
“寄坤帝与母家的关系更不好。这安氏,向来传统就是手足相残,唯有活下来的人才可继承帝位,所以注定了亲情缘浅。”
“八年前,世人本以为是当今寄坤帝一母同袍的哥哥安哲能稳坐帝位,不曾想回来的,却不是他,大家因此也都知晓此人蛰伏至深。”
“不过不狠的话,也坐不稳帝位。”
“寄坤帝在位五年,风流成性,他的扶摇宫内有好几位年轻貌美的娘娘,这几位娘娘性格平易近人,若是小姐以后得空,也可以去见见她们……”
……
晚辞认真听着她们的话,直到夜深困意再次来袭,才散了过去。
屋中转眼只剩下她一人,晚辞坐在梳妆台旁,轻轻梳理着长发,看着镜中自己的脸,虽卸下了所有粉黛,但眼波流转足够倾国倾城,这美貌总会让人误以为她柔弱可欺。
晚辞在思考,怎样用这张看似柔弱可欺的脸,去魅惑谢炤。
她既来到了这里,可不会是简单地企图帝王之爱。
说来可笑,尽管第一次见面自己差点成为谢炤的手下亡魂,可她在谢炤不经意流露出的眼神里,很确信,谢炤的对自己有难以言说的情分,也许是爱,也许是恨,也许什么都不是。
但不管怎样,谢炤都没办法无视她,晚辞开始还有些担心,她听说这位帝王不近女色,若是当真眼中无视美色,那才比较难办,可谢炤却没办法无视自己。
这样一来,事情就能被晚辞所控。
元和殿内,安无咎听说望舒宫进了女人的消息,略显诧异:“接回来了?”
“嗯,坐一辆马车回来的。”常古答道。
“这样就不用再找其他人了。”
常古有些疑问:“帝君就这般确定莫晚辞能完成任务?”
安无咎放下手中的棋子,意味深长地笑着:“这不重要,从古至今,顶级的美貌都是上好的利刃,莫晚辞还是个极为聪明的人,我更想看看,她能做到什么地步?”
“可谢炤知道她是您送过去的人,怎么还会沉沦其中?”
“沉不沉沦的,就得看莫晚辞怎么做了。像她那种模样的人若靠近你三分,你能保证完全不心动吗?”
安无咎打趣般地看常古,常古涨红了脸说不出话来。
第二天一早,简瑜便受了谢炤的命去牢狱处理那个为非作歹者。
王总管从狱中醒后还骂骂咧咧,他边扶着腰边说着找到晚辞不得扒她一层皮。
这毒药果真神奇,他回光返照的样子甚是神气,完全没人意识到他已是将死之人。
当简瑜一身不俗的装扮来到牢狱时,狱中管事者立马意识到来了位大官,皆跪下听命。
“这边,谁是管血奴的呀?”
简瑜漫不经心地问道。
“我,是我。”王总管有些不知所措地站了出来。
他在心里犯嘀咕,好像也没惹什么事闹到上面去吧,莫不是那个疯子帝君闲来无事想杀自己了?
这样一想,腿难免打颤。
“你呀?”简瑜上下打量着此人,看着他那打颤的腿,啧啧的摇了摇头。
他问道;“昨天夜里,是不是有位血奴逃出来了?”
“啊?是……是……”王总管有些慌张这事怎么传到了上面人的耳朵里,只能继续道 ,“那血奴狡猾,趁我不备逃了出去,也怪我粗心,只当她是个女儿家,想对她好点,却不想被骗了。”
“天了,原来你这么善良。”简瑜走向他,阴阳怪气道。
王总管听不出他的意思,还低头故意把罪责往身上揽:“不管怎么说,也是我心软坏了大事,该罚。”
“那你觉得怎么罚妥当?”
王总管没想到简瑜竟然真的要罚,腿吓的都软了,但还是故作无恙地说道:“大人您说的算。”
简瑜看着他,笑着说道:“你也掌管血奴多年了吧……”
王总管感觉他语气和善,才微微抬头:“大人,确实如此,我这么多年一直勤勤恳……”
没等他说完,简瑜就打断了他的话,他半弯着腰,嘴角还是上扬,语气还是和善:“那你当回血奴试试,你应该很有经验吧?”
王总管听到这话晴天霹雳,瘫坐在地上:“大人,我……我……不是……这……大人……我是该罚,可这惩罚是不是太重了。”
“我是开玩笑的呀。”简瑜哈哈笑道。
简瑜变脸变得很快,让王总管都分不出什么是真是假,只能立马也跟着笑了起来:“原来是这样。”
“对呀。”简瑜目光逐渐多了几分怜悯,“因为你的下场要比血奴还惨,你可知那姑娘现在在何处?”
“何……何处?”王总管心情大起大落,如今已是面色惨白。
“在新帝望舒宫里。”
此话一出,王总管彻底说不出话来了,周围其他的监管人也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简瑜挥了挥手,立马有两个侍卫跑了过来,简瑜声音狠厉:“关进大牢,鞭刑五日,五日后若还活着,就充当血奴吧。”
“其他人,各领二十大板,以后各司其职,如再发现滥用职权的恶行,下场定会比他还惨。”
“是是是。”其他人忙磕着头领罪。
简瑜也不急着走,侍卫为他搬来了个躺椅,他就躺在椅子上,看下面这些人领罚。
这种时候适合品茶,可他偏偏喝酒。
哀嚎声此起彼伏,简瑜身旁却是酒香四溢 。一人突然来报说王总管才抽了一鞭就死了,好像是吓死的。
简瑜表情毫无波澜,轻轻“嗯”了一声。
酒喝完了,鞭子也打完了,他便扬长而去。
狱卒们一个个大眼瞪小眼,像是被吓傻了了般站在原地。
毕竟顶头上司死的死,伤的伤,这种场面还是很少见的。
他们目送简瑜离开,窃窃私语道:
“这简瑜大人看似好说话,怎么做起事来也这般不留情。”
“他十岁就跟在帝君身旁了,想来也定不会是好惹的主。”
“这般年岁就有这般手段,不一般,简直是我辈楷模。”
“……”
事情不知是简瑜故意的还是怎样,就传到了望舒宫内。
晚辞听着两个宫女绘声绘色地描述着这故事,用一种很惊讶的表情听着。
月西接着说道:“不过奇怪的是,那王总管才被打了一鞭,便突然暴毙,也不知是不是吓死的。”
晚辞面露惊恐:“这么吓人的吗?”
落梨神情似有几分好奇,她问道:“小姐,你和帝君以前认识吗?”
“不认识呀。”
“那为何感觉他对你格外关照?”
“他这样做应该也不是为了我。”
晚辞确实是这样想的,或许他只是觉得狱中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罢了,何况第一次见面就下狱的关照她还真是不敢恭维。
她站了起来,突然说道:“不过我是靠帝君的恩惠才能住在这里的,我想为帝君做些糕点,你们一起来帮我吧。”
“好!”
晚辞想,如今她在望舒宫,谢炤在上清殿,她若不主动找机会去见他,恐怕以后也很难见面,所以她得自己想办法靠近谢炤。
谢炤听说王总管死了后,只轻言:“办的不错。昨晚问过你的,回魂夜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简瑜答道:“器具,火种,官兵分配,仪式安排,都准备妥当了。”
谢炤点头,他扶额低头,眼前却出现一模糊的女子倩影整走向宫殿。
一袭以浅绿色为主的留仙裙,胸前绣着规整的花纹,外面披着淡粉色白绒斗篷,难掩裙摆荡漾之姿。
“她怎么来了?”谢炤眉头紧锁。
晚辞老远就看到谢炤有些疑惑烦心的模样,心中想着算是来对了,就是要烦烦他,在他面前刷刷脸。
晚辞秒变小白花:“帝君让我留在此地,我感激不尽,特送来我做的松子百合酥,希望帝君能喜欢。”
谢炤皱眉:“我不喜欢这些东西,你没必要送,以后也没必要来前殿。”
一句话否定三件事……
晚辞用无辜的眼神看着他:“帝君还没有尝尝,怎么就知道不喜欢呢?”
说着,她小心翼翼地端出了盛糕点的盘子轻轻放在了桌子上。
一端出来就香气萦绕,简瑜深吸了一口气,谢炤不为所动。
“你便放在这就走吧,以后也不需要来送了。”
“我若什么都不做的话,良心难安。”
“你想做什么呢?”
谢炤看着她,眼神晦涩。
简瑜嗅到了什么不一样的气息,心中“喔”了一声,缓慢地向殿外移动。
谢炤只有清冷的寒意,他缓缓起身,一步一步靠近晚辞:“你说你是用了迷药才逃出牢狱的,可你随身带迷药做什么?在去牢狱之前,你来的地方,是这里,是上清殿,怎么?迷药本来是用来对付我的?这才是你想做的事情?”
他看着晚辞手上缠着的白色绷带,继续步步紧逼:“手上的伤还没好呢,就这么着急带着糕点来见我?第一次见面我都想杀了你,你心中应该是害怕我才对,怎么会真心感激我,既然应该害怕我,又为何来见我?莫晚辞,你在想什么?”
晚辞本躲闪着他的目光,却被他逼得不得不抬头看他,发红的眼睑,一双偷泪眼,欲哭未哭的样子最是迷人。
若是寻常人看到她这模样,早就心疼到想替她哭。
可别看晚辞表面上是这样,她的心中在想:死嘴,快想想怎么说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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