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独崖(五)

前些日子他下钥回家,还差点被人追杀命丧大街,好在凛王派了暗卫一直保护着他跟他的家人,他才能继续安心查案,照这么一看,起码他手中掌握的那些证据已经威胁到了背后之人。

这,算是好事吧。

裴寒忱走到一具尸体旁,朝旁边那两人招招手。

“他们是够谨慎的,可是总有例外,想必大舅哥去的时候他们处理的匆忙,总有些差错,像这具尸体虽是穿着独崖门死士的衣服,却不见得是独崖门的死士。”

萧安旭跟陌桥枫对视一眼,两人齐步走过去。

裴寒忱掀开覆盖在尸体上的白布,道:“你们来看,这人的手茧在虎口和指腹处最为显眼,这是长期握枪才能磨练出来。”裴寒忱举起自己的手掌指着自己的虎口处:“就像这样。”

裴寒忱惯会使枪,他手中那把银月长枪耍的威风凛凛,战场一亮相,不自觉让敌人恐惧,所以他清楚使枪之人的虎口是怎样。

萧安旭拎起旁边那具尸体的白布,指着那人的手掌道:“可是这边的尸体虎口处也有薄茧。”

裴寒忱点点头:“不错,毕竟独崖门的死士也不单单只会使暗器,他们以刺杀为生,长矛长枪不适合,但是短刀利刃暗器却是灵活,所以他们的虎口处有薄茧并不奇怪。”

“那王爷是怎么猜到这个人不是独崖门的死士?”

裴寒忱毫无畏惧,抓起那人的手腕,解释道:“因为他的食指侧面没有茧子。”

萧安旭挑了挑眉毛,抓起身旁把人的手,却是发现那人食指旁边带着一层厚厚的茧子。

“独崖门的死士擅长用暗器,手指取器,手腕发力,所以他们食指处带有茧子,而这个人人虎口处的和指腹处的茧子更厚,说明这人惯用的武器是枪剑一类。”裴寒忱说完放下那人手,径直拉开那人的衣服仔细查探。

萧安旭看到这,凑到陌桥枫旁边悄咪咪咬耳朵:“桥枫啊,我怎么觉得凛王爷有点变态啊,他扒人家衣服欸……”

陌桥枫:“……”

裴寒忱置若罔闻,只当没听到萧安旭的背后蛐蛐他的话,他仔细翻看着那具尸体,在那人的后脖颈下面找到了一块特殊的标记,看起来是被什么东西咬了后被自己挠破后的痕迹,很小一个,浅浅的,伤疤呈放射状。

仵作没有记录在案,只当那是普通的疤痕。

陌桥枫只探头看了一眼,眉头紧缩:“这是陶翀。”

“什么‘陶翀’?”萧安旭一头雾水。

“是一种飞虫。”裴寒忱脱了手套走到旁边净手,解释道:“这飞虫很特殊,生长在深山中的潮湿地带,被咬上一口会奇痒无比,解药便是他们附属的花藤,取之汁液,涂抹在伤口上,伤口会自然成开花状,而后解毒。”

“哦!”萧安旭恍然大悟:“所以他这个伤口是陶翀所咬,怪不得这么特殊。”

陌桥枫则走到一边拿起毛笔大致画了地图。

“目前陶翀只在三个地方出现过,一是岭南,二是御风山,三是胡曼地。”

三人对视一眼,默契指向一处。

“御风山地势险要,少有人去,且常年植被覆盖,确实是屯兵的好去处。”萧安旭收回手。

裴寒忱抱臂看着这简要的地图,补充道:“且离皇城最近,离独崖门亦是不远,所以他们能赶在大舅哥之前灭了独崖门,销毁证据,又能快速撤退,这一点,以岭南跟胡曼地的距离是做不到的。”

“嗯。”萧安旭点点头:“之前宋关那一案,消失的铁器也确实是往御风山的方向,只是追踪到一半便没了下落。”

萧安旭眉头紧蹙:“这件事事关重大还是需要落实,他们敢在圣上眼皮子底下养兵,自然是有遮掩的办法。”

裴寒忱倒是没觉得有多难,他接过萧安旭递给他的帕子,慢条斯理擦干净手上的水滴:“先去探探路,若是找不出来……”

“就逼他们出来。”陌桥枫接话道。

“逼他们出来?”萧安旭捏着下巴:“是要放火烧山?”

“此为下下策。”裴寒忱眯了眯眼睛:“想要找到他们的,可不止我们一个。”

今日无风,顾忌着前几日日闹的太过,这几天得回去好好哄人,裴寒忱只在大理寺待到了晚上。

随后在门口告别众人,踏上马车回了王府。

陌桥枫留下整理了一番独崖门的线索,眼见弦月高挂,这才带着线索出了大理寺。

只是不知为何,他在撩起车帘的时候愣了一下,下一刻又收敛神色当做什么也没发生一般上了马车。

马车骨碌碌仔着他前往陌府,车内,陌桥枫蹙眉看着坐在角落里的人,刚要开口询问,便听到马匹嘶鸣一声,被逼着骤然停下,因着惯性,陌桥枫身子向前倾泻,被人眼疾手快扶好。

“少,少爷……”

外面的马夫哆哆嗦嗦道:“外,外面有人拦路,您躲好。”

话音刚落,便传来马夫的闷哼声,听着像是被人打晕了。

陌桥枫跟角落里的人对视一眼,刚要撩开车帘,一柄短刀泛着银光先伸了进来。

随后一蒙面人矫健的钻进马车。

他盯着陌桥枫,哑着声音威胁道:“陌大人,我并无恶意,只想看看你手上的东西。”

车帘被风吹起,月光倾泻一瞬,照着那人手上的薄刃也泛起了寒光。

出乎意料的,陌桥枫没有半点惊慌,他甚至还有闲心整理衣摆,复才抬头对角落里的人说道:“所以你是怎么知道今日有人要截车的?”

蒙面人一愣,这才觉察出阴暗处那点微弱的气息。

寒光一闪,蒙面人反手执短捣刺向黑暗中的人,那人伸手攥住他的手腕,另一只手用内力推向他手肘,胳膊顿时传来一阵酥麻,断刀落地,几个来回,便被人制住了 。

陌桥枫这才摸出火折子点上烛火。

马车内瞬间亮了起来,蒙面人眼睛眯了眯适应了一下光亮,这才看清钳制住他的人是谁。

竟是早就回府的凛王。

“凛王爷?你不是早就……”说到这,蒙面人愣了一下,恍然大悟:“回府的不是你,是你身边的暗卫,你一直待在这里。”

裴寒忱无奈拉下那人的面纱,长叹一声,道:“舅舅找你都要找疯了。”他松开那人的胳膊:“失礼了。”

那人活动了一下酸痛的胳膊,起身在旁边落座。

“你是怎么知道今日我会来拦截陌大人的马车?”

裴寒忱摸了摸鼻尖:“实际上,你从踏入汴京城开始,本王便找人跟上你们了。”

那人额角跳了跳:“是他叫你这么做的?”

“不是,舅舅对你的心意你还不懂吗?”裴寒忱反驳道:“顾哥,我舅舅都追你好几年了,你该是了解他的,你不愿的事,他不会强求。”

“呵。”惊言冷笑一声:“所以此番你是猜到我为了独崖门一事必定会找上陌大人,所以才在这里守株待兔?”

“顾哥,”裴寒忱收敛神色:“这件事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涉及朝堂之争与我无关,我并不想掺和其中,只是有一点你得明白,我虽舍了顾姓,可独崖门毕竟算我的师门,是我长大的地方。”惊言手掌微蜷:“即使我早已退出了独崖门,但他们也不能白白沦为你们争夺皇位的工具。”

裴寒忱手掌撑着膝盖:“我没有想过那个位子。”

陌桥枫可算是明白了面前这人是谁,他将烛火挑大了些,插话道:“你可知独崖门缘何被灭门。”

惊言有些茫然。

“他们在春猎上刺杀凛王爷,害他重伤跌落山崖,若不是及时赶回汴京,凛王爷的性命怕是要交待在兽山了。”

惊言猛地瞥向裴寒忱,他只知道独崖门牵扯到了皇室被灭了门,不曾知晓是他们胆大包天刺杀裴寒忱。

陌桥枫放下竹木,摆正神色开口道:“若是凛王爷出了什么事,别说是皇城,独崖门可担得起飘摇山庄的怒火?凛王爷是汴朝的战神,独崖门敢一辈子担上一个残害忠良的名声吗?”

“我……并不知晓……”惊言磕磕巴巴道。

“那你现在知晓了。”陌桥枫平静地看着他,仿佛忘了刚刚这人还在拿刀威胁自己。

“顾哥放心,我现在不是没事吗?”裴寒忱插科打诨,缓和了一下气氛。

陌桥枫瞅了他一眼:“现在当然没事,当日你在鬼门关走的那一趟我只恨没有带走扶轻。”

裴寒忱:“……”

这关扶轻什么事?

“竟是如此……”惊言沉思一会。

当日他要退出独崖门,就是因为不想牵扯到皇室,牵扯到朝堂,他走时曾叮嘱过堂主莫要牵扯,可最终还是落的个被灭门的下场。

倘若真如陌桥枫所说,凛王爷要真重伤陨落在兽山,皇城先不说,飘摇山庄的弟子怕是能上穷碧落下黄泉,追杀他们至死不休。

惊言当既即出了一身冷汗,又马上缓了过来,害飘摇山庄少庄主重伤,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可飘摇山庄至今都没有半分动作,怕是因为闻人清华跟裴寒忱顾忌着自己,所以按下了这个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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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舅哥天天算计我和离
连载中寒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