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啊。”裴寒忱伸手替他拉上被子：“我又不做什么，你好好养伤，等日后好好补偿我就是。”
鬼也知道这个补偿是什么意思。
等伤好的那一天，他还能下的来床吗！
“我看小王爷根本不需要我哄！”陌扶轻气势汹汹的闭上眼睛：“满脑子都是那事，都告诉你了，少时不休养，等老了有你吃亏的时候。”
裴寒忱瞒着被子抱紧了他：“是是是，吾妻说的都对，都怪为夫死脑筋，还得劳烦吾妻开导。”
经他这么一打岔，裴寒忱反倒觉得没有那么紧张了，横竖这条路他只能走下去，他要做的，是还清真相的同时，来保全他身后的人。
被褥间的气息温暖，泛着龙井香气，裴寒忱埋在被褥间深深吸了一口气，复抬头在陌扶轻脸颊上亲了一口。
“你又想干什么！”陌扶轻睁开眼睛：“还睡不睡了我的小王爷，今个不好好休息，明日早朝就不怕被言官们的唾沫星子淹死吗？”
“他们能说的过我？”裴寒忱对此一事极为信心。
陌扶轻想了想也是，反正这小王爷死的也能说成活的，没去言官行列真是屈才了。
“那你陪我睡一会，我有些困了。”
陌扶轻用完好的胳膊掀开被子，看那人腾的弹起来飞速脱了衣衫，如鱼得水进了被窝。
直到身边人的呼吸声渐匀，陌扶轻才睁开眸子。
他望着外面的雨幕，眼神里却盛满了哀伤。
他们两个很默契地没有提起贺松，可他心里总也放不下，裴寒忱不允许他下床榻，但他想去看看，想去送贺松最后一面。
第二日，裴寒忱早早就起了床，穿戴好衣衫后，他在陌扶轻床榻边做了一会，才起身离去。
几乎在他离开的一瞬间，陌扶轻就睁开了眼。
皇宫门口各个官员已经到了，各位大人用异样的眼神看着裴寒忱，裴寒忱却置若罔闻，萧安旭的马车是被黑铁骑亲自护送而来，紧随其后的是陌桥枫。
别无他法，他萧安旭手里把握着太子一案的线索，连带着醉春居……
他们身后的，跟着一群人，赵原，老鸨，掌管史册的官员……一排人带着斗笠，被捆绑着等在门口搜身。
浩浩荡荡的一群人，看着众位大人摸不着头脑。
除此之外，还有一人也跟着出现在了门口。
鹤发老人被人搀扶着从马车上下来时，裴寒忱却是悄悄退后几步移开了视线。
宋太师望着高高的城墙，环视一圈后视线精准落在了裴寒忱身上。
“臭小子，还当看不见。”宋太师嘟嘟囔囔一句，而后朝裴寒忱招招手：“殿下，别躲了，老夫都看到你了，又不是让你抄策论，你躲什么……”
裴寒忱：“……”
这茬是过不去了呗。
当年裴寒忱爱顶嘴，经常被罚宋太师罚抄策论，小时候他不懂事，有次在宴会上指着宋太师跟圣上告状……这件事年长的都知道，被取笑了好久。
果不然，宋太师话音刚落，裴寒忱就听到几句此起彼伏的憋笑声。
“来来，老夫老眼昏花，都看不清路。”
裴寒忱磨磨蹭蹭走过去：“您老看不清还掺和个什么劲啊！”
“臭小子，你那日信誓旦旦说要还我谧儿真相，怎的今天就不认了？”
“学生没有。”
裴寒忱伸出胳膊示意宋太师扶上。
实际上，宋谧的事他早就查清了，之所以一直没跟宋太师说，是怕他年纪大了受不住，可他分明是小瞧了这老人。
师徒两个并肩一起入了皇宫，身后跟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走在前面的青年意气风发，举手投足间矜贵却又不失坚定，旁边的老人睿智沉稳，抬手间都是岁月。
师徒两个走在一起，带着股不可挫折的信念。
临到大殿，德顺公公窝着拂尘等在了那里。
他弯腰跟众位大臣行了礼，又示意裴寒忱随他去一边。
怕是圣上有事吩咐。
裴寒忱将宋太师交给萧安旭，随着德顺去到一边。
“王爷是个聪明人，咱家就不拐弯抹角了，圣上说了，汴京如今刚结束动荡，不宜再起纷乱。”
裴寒忱面无表情的“哦”了一句 。
德顺捏不准他是听懂了还是没听听懂，便想再开口解释解释。
“德顺公公放心，本王明白圣上的意思。”
德顺挑了挑眉毛，总觉得这句“圣上”喊的有些怪异。
不如父皇听的顺耳。
“王爷明白就好，圣上还说了，此番辛苦王爷了，等事情了结，就让王爷做个闲云野鹤之人。”
裴寒忱没有回话，就那么盯着德顺。
德顺被他盯的尴尬，不知道该说什么，却见裴寒忱突然朝他一笑：“那本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昨日暴雨奔腾了一夜，今日终于转晴。
朝堂上气势紧张，不少人都被萧安旭跟凛王爷的指证惊呆了，就连起居郎也是，若非旁边那位长者捣了一胳膊，他现在还在呆他。
可他却不知如何下笔。
自圣上叫萧安旭查先太子裴凌一事后，时隔一年多，萧安旭终于查清了所有。
只是，这件事太过危言耸听，照萧安旭所言，太子裴凌一事，竟是多方势力的结果。
先是二殿下与南蛮勾结，暴露了先太子裴凌出军路线，再是三皇子给先太子裴凌一事下药，以及五皇子给先太子裴凌的战马下手脚。
三方势力结合之下，终害的这少年战死沙场。
这事情太过震惊，一群人都愣在了那里。
到是裴玉还算镇定：“萧大人可有证据，给本殿下扣这么大一顶帽子。”
“是，是啊，你有证据吗？”裴永结结巴巴道。
圣上脸色平静：“萧爱卿，污蔑一国皇子，你是知道罪责的。”
“臣知道，”萧安旭恭敬行了一礼：“臣物证人证都已备齐，请……”
“请诸位大人过目。”裴寒忱抢先一步。
这证据众人都没有看过，若是呈到圣上面前，结果如何全凭高位上的人一张嘴，照德顺所言，圣上是铁了心要护着裴玉他们了。
休想。
裴寒忱抬头与圣上对视，后者居高临下，闲散地撑着额角，可裴寒忱知道，圣上已经生气了。
他表现的越是平静，心底也越是愤怒。
可裴寒忱不在乎，他布局近五年，就是为了这么一天，他身后那群人，还能有几个五年。
裴寒忱亲自接过萧安旭手中的托盘，将那盛着几人亲笔书信的字迹一位一位展示给诸位大人，最中间那份的字迹他们最清楚，那是柏相的字迹。
上面是与南蛮来往的书信，那字迹他们太过熟悉，所有人看完后，下意识就看向柏相。
柏相一言不发，挺直腰背站在那里。
直到所有书信都挨着在众位大臣面前展示一波，萧安旭才继续开口。
“回圣上，臣在查案期间，屡次遭受刺杀，圣上可还记得当年宋关一案？”
宋关惨死牢中，这事情朝堂上大多人都知晓。
可他当日惨死牢中，到现在都查不清死因。
“继续说。”
“回圣上，当日战场盔甲一事牵扯出来宋关一案，可那些失踪的铁器却始终寻不到。”萧安旭顿了顿，看向陌桥枫，后者了然，上前一步行礼。
“臣负责查探独崖门被灭门一案，如今终于查清，当日独崖门之所以被灭门，是御风山一窝藏兵所为。
“藏兵！”朝堂内瞬间陷入了惊慌，圣上叹口气闭上了眼睛。
众人知道裴凌一事是皇家所为，但是不知道，居然有人真的胆大包天敢在圣上眼皮子底下藏兵！
“这两件事有关联？”有位大臣试探着开口。
“自然是有的。”萧安旭解释道：“当日宋关一案，那不翼而飞的铁器正是运往了御风山，御风山内还留有来往记载，与兵科所丢失的铁器正好对上，若如不信，还请兵部尚书大人裁查。
兵部尚书接过陌桥枫手中的证据，仔细查探，越看眉头皱的越紧。
“回禀圣上，照证据来看萧大人跟小陌大人所言句句属实。”
满堂哗然。
试问，有这么一只队伍就窝在汴京不远处，若是逼宫而来……
汴京会彻底乱了。
萧安旭趁热打铁：“启禀圣上，臣还有人证。”
“宣。”
德顺恭敬地弯了弯腰身：“宣人证进殿。”
一排人浩浩荡荡进了大殿。
一个个斗笠挨着掀开，竟还有不少熟人。
“赵……赵大人？”有人一眼就看到了兵部的赵原，难怪他今天没来上朝。
赵原先是经历了此次差点被掳，又经历了大火里死里逃生，眼下只想活着。
“哦？赵爱卿怎么也在？”圣上问道。
赵原噗通一声跪地：“臣有负圣上厚爱，藏兵一事，是二殿下指使罪臣做的，罪臣臣不得不从啊！”
裴玉眼皮子跳了跳，他视线落在最后面还没有摘掉斗笠的人身上，总觉得这两人不简单。
“放肆！竟敢胡乱攀咬一国皇子！”柏天大声呵斥一声。
赵原无畏：“柏大人急什么？圣上，罪臣所言句句属实，二殿下与罪臣来往书信都在这里。”
赵原掏出书信。
一群人凑过去看了看，却觉得这字迹不大一样。
有大臣提出这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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