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醉卧(八)

“说什么?”裴寒忱急促起来:“大点声,我没听清!”

“相公……”陌扶轻声音微弱,可吐出的字眼又是那么清晰,。

裴寒忱一愣,他本没想到陌扶轻会回答,可陌扶轻偏偏回应了。

他只觉得那声音好似一股子电流,顺着他脊背攀岩而上,本打算偃旗鼓息的物件又重新活了过来。

“那日后可不许生气,”裴寒忱看着身下薄汗涔涔的美人,忍不住舔了舔嘴唇:“正好让我看看你身体恢复的如何了。”

人影斑驳,被薄纱遮掩,蜡烛流尽,最后没入底盘,彻底熄灭了。

外面依稀听到鸡鸣,只是很快就被其它声音遮掩,四方围幔内,只剩两人交错的呼吸声。

床榻旁是整整齐齐的书籍,上面还残留着裴寒忱的墨宝。

恨不生同时,日日与君好。

最后一根蜡烛滚落,化为了青烟。

陌扶轻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在床榻上缓了好半天才缓过来,他回想昨日发生的事,脸色涨的通红,后知后觉那药定不是什么好药,便忍着腰酸起身来回翻找。

闻人落枫推门进来的时候就看着他那绝代风华的嫂子一脸杀气站在案桌旁。

“嫂,嫂子,你醒啦!”闻人落枫看他那模样,像极了他母亲有时候第二天起来的样子。

都是捶着腰黑着脸的模样。

闻人落枫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嫂子你腰也疼吗?跟我娘一样,我娘有时候起床也是这样的,她说是她不小心从床上掉下去了。”

陌扶轻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跟着半大的孩子解释。

“对,就是从床上摔下去了。”

闻人落枫伸长脖子看了那床榻一眼:“果真如此,那也太不小心了,定是大哥的床榻太小了,待会我就跟外祖父说,叫他给大哥打一张宽敞的床榻。”

陌扶轻:“……倒也不必如此。”

“要的要的,要不然嫂子你万一又摔下来可就不好了。”闻人落枫说道。

陌扶轻抬手掩面,他实在是不想跟小孩子再讨论这些,因此便岔开了话题。

“落枫可是习字了?我这边有套文房四宝,正好送你。”

“嫂嫂真好。”闻人落枫走过去:“大哥去拿午膳了,叫我来看看你,说要是你醒了就跟你说小舅舅跟我爹回来了。”

“辛苦落枫了。”陌扶轻摸了摸闻人落枫的头顶,“你哥还没回来?”

“应该快了吧。”闻人落枫蹙着眉:“大哥是大人,该是走的很快才是,怎么现在还没来。”

“呵呵……”陌扶轻冷笑,想必是昨日给自己用了药,怕自己生气,这才先打发落枫来探探虚实。

“你去跟你大哥说,我不生气。”

闻人落枫不解:“那你生气了吗?为什么?是不是因为大哥睡觉不老实,把你踹下来了?”

“大人的事,小孩子别管。”

“好吧。”闻人落枫跑出屋子,将陌扶轻的话告诉了藏在不远处的裴寒忱。

裴寒忱这才敢进屋。

陌扶轻朝闻人落枫摆摆手,闻人落枫朝他打了个招呼,就离开了。

裴寒忱嘴角挂着笑,谄媚地搓搓手道:“扶轻,饿不饿呀?要不要喝碗粥?腰还疼不疼?我给你揉揉?”

陌扶轻瞥了他一眼,朝门口扬了扬下巴。

裴寒忱了然,走过去关上门。

陌扶轻这才落座,只是落座的一瞬间,他眉头狠狠地跳了一下。

这是他第一次被弄的这么狠 。

裴寒忱看他变了脸色,快步走过去打开食盒,将饭菜一一摆好,然后打横抱起陌扶轻,将他抱在自己腿上。

“你做甚?”陌扶轻被他吓了一跳,急忙环住他肩膀道:“你别太过了,我还没好。”

“想什么呢?”裴寒忱挑了挑眉毛:“我有这么禽兽不如吗?”

陌扶轻嘴角一抽,若是没有昨晚那些事,他还真觉得他的丈夫是个好人,可昨晚难般折腾,这禽兽不如,裴寒忱怕是当定了。

裴寒忱只当没看到他带着责骂的眼神,那汤匙搅动着那碗白粥,觉得温度差不多了,盛了一勺递到陌扶轻嘴边:“我……昨晚是太过了些。”

陌扶轻瞪了他一眼,张口吞下去。

“但是扶轻,你身体真的好了很多。”裴寒忱又挖了一勺。

“那是,大舅舅的医术你还不清楚吗?”

陌扶轻心满意足坐在裴寒忱腿上,将那碗白粥喝了个干净,而后又仰起头等着裴寒忱替他擦嘴。

裴寒忱也不出所望,帮他净手净脸,又重新抱回了榻上。

“今早我给上药了,还疼吗?”裴寒忱侧躺在一边,捏着陌扶轻头发把玩着。

“要不你试试?”陌扶轻握住自己的头发从他手里抽回来:“大将军还真是如狼似虎,平日又不是不让你碰,你昨晚何必……”说到这,陌扶轻气冲冲闭上眼睛,眼不净心不烦。

裴寒忱挪动着凑近他,将他往自己怀里带了带:“我鲜少见你主动,昨日……没忍住嘛……”

陌扶轻睁开眼,朝他翻了个白眼:“你这一个月,就去隔壁睡吧。”

“那怎么行——”裴寒忱拔高了声音:“眼下天寒地冻,没我你怎么取暖?”

陌扶轻都要被他气笑了:“这才八月份,就算冷,我还有汤婆子,不劳将军费心!”

“扶轻~”

“闭嘴!”

“扶轻~扶轻~扶轻~”

“闭嘴!”

也不知道夫妻俩说了什么,等晚宴一大家子坐在一起的时候,裴寒忱还苦着个脸。

在场的都是人精,没一个为裴寒忱说话,都是关心扶轻,一大家子热热闹闹的,或作诗作赋,或把酒言欢,没有冷场隔阂,融洽的好似本就是一家人。

八月十五,本就是团圆的节日,纵使不在汴京,可陪在身边的依然是家人。

待来年中秋,希望还是如此。

裴寒忱跟陌扶轻默契举杯,对着汴京的方向,一仰而尽。

裴寒忱跟陌扶轻在飘摇山庄待了一个月,才告辞继续南下守边境。

离开时,一家人站在石阶上目送他们,裴寒忱与来时一样,牵着陌扶轻的手,一步一步下了阶梯。

群山环绕,瓜果飘香,远处云海翻涌,遮住了大片山。

他在半山腰抓紧了陌扶轻的手,低头在他耳侧说了什么,后面那群人没有听到,却见那青年温柔的点点头,两人相视一笑,走下了山。

远处小道上依稀传来牧牛人浑厚的歌手,那歌声穿过小路,在群山中飘荡,鸟鸣声起,好似在响应。

“白马迎春风,银鞍十里融,我本轻侠客,沐浴云雾中,人间逢一步,泊留尘世中。”

史书记载,裴寒忱驻守南境的第二年,朝堂暗波汹涌,天子身体急转直下,诸位皇子暗中拉党争权,却被横空出世的七皇子一一压下。

裴寒忱驻守边境的第三年,帝病危,七皇子裴行暂行监国之职,这一年朝廷动荡,被裴行以强势手段平复,那一年,七皇子裴行斩杀贪官,提拔忠臣,减赋税,开垦荒田,深得百姓爱戴,也是那一年,裴行重审太子裴凌一案,证实此前种种是裴玉裴永裴乐所为,朝中联合上奏,要求严惩,以安民心。

裴行代为监国,剥夺三人皇子身份,贬为庶民,终身监禁不得外出,三人不服,欲招兵买马夺位,后被韩严、柳州镇压。

裴寒忱驻守边境的第四年,裴行日日操劳,清内乱,重民生,自此汴京繁华更甚,远超往日。

裴寒忱驻守边境的第五年,汴京传来急报,圣上病危,传位于皇六子。

裴寒忱看着圣旨,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扶轻,我是不是眼花了?”

陌扶轻接过圣旨:“没眼花,圣旨上就那么写的。”

“我?”裴寒忱指了指自己:“当皇帝?你说七弟脑子里在想什么?”

陌扶轻摇摇头。

本来以为,裴行才是皇帝的不二人选,前些日子他们还讨论回汴京述职后去哪玩来着,结果裴行不声不响给他们来了个大的。

“圣上,七殿下还有一封信叫老奴交给您。”

裴寒忱接过信件,拆开来看。

墨香扑鼻,混杂着冷香。

六哥亲启:

多年不见,兄可安好?臣弟在京数夜操劳,终还汴京安宁繁华、为兄长平冤,今终于可移交重担,弟心畅快,唯忘兄长快马加鞭回京赴任,莫要推辞,弟甚感宽慰。

裴寒忱挑了挑眉毛,抓着那信陷入了沉思。

陌扶轻眼尖,就着他的手翻过信件:“信的背面还有字。”

可后面那几个字看的裴寒忱一脸古怪。

“臣弟累了,六哥速来!”

裴寒忱:“……”

始元五年,裴寒忱回京登基为帝,尊陌扶轻为后,封裴行为王,赐尚方宝剑。

他登基当天,裴行带着溜子等人入地牢,大牢惨叫声不断,黎明方歇,第二日,三具血骨淋淋被草席卷着的尸体扔进来乱葬岗。

一月后,裴行远游,却在郊外遇刺,重伤在身,而后他重返朝堂,励精图治,辅佐朝政,汴国繁华鼎盛,诸国莫敢不从。

裴寒忱登基的第二年,陌桥枫携亲笔和离书入宫,欲带走皇后,被右相陌如松阻,回家后惨遭夫妇二人双打。

裴寒忱登基第五年,自国舅爷陌桥枫处过继一儿,封太子,裴行亲自教导,满腹绝学倾囊相授。

登基第七年,韩词官拜左相,萧安旭官拜右相。

裴寒忱登基的第十三年,裴行病重,与夜里撒手人寰,帝悲痛,罢朝三日,亲自为其祈福。

风雨轮换,四季不停,太子登基后,先帝带先后远游,久不归京,曾有人远远见过他们,说头发斑白的老人宠溺地拉着另一个人老人的手,站在摊贩前去买那串晶莹剔透的糖葫芦。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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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舅哥天天算计我和离
连载中寒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