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苗头(五)

曹老板:“……”

照你这么说的话,世人都有眼疾,都该自戳双目!

看着两人斗嘴,陌扶轻无奈摇摇头:“辛苦老板了,家里还有人等候,我等不能太耽误时间……”

曹老板抱着酒坛起身,朝着两人抬抬下巴,又把门口旁的铁锹亮出来:“后院自西往东数第二棵桃花树下,自己去挖。”

说罢,他抱着卧寒酒坛又坐了回去,那架势抱的好像自己的亲儿子。

陌扶轻无奈摇摇头,伸手去拿铁锹。

骨节分明的大手伸过来,握住他手腕:“外面冷,你身子不好,在屋里待着,我自己去取就好。”

陌扶轻挑了挑眉毛,伸出另一只手覆在裴寒忱手背上试了试。

“你手这般凉,才该好好在屋里的,没事的,这点小事臣自己可以。”

曹老五竖起耳朵听那夫妻俩说话,听着听着不禁在心里赞叹,这夫妻俩跟其他他倒真是不太一样,以往他见过的那些男妻要不是为了主家跑这跑那,要不极少露面,要说像他们俩一起办事且为对方考虑的倒真的很少。

况且,娶男妻者虽多,但屋子里都会备几个妾室来延续香火,看那人也是大户人家的少爷,难免不会有几个妾室,这对男妻来说何尝的不公平。

曹老五在心里骂骂咧咧,眼看那两人还在争执谁要去挖酒,再抬眼时,那个个高的便弯腰把个矮的打横抱起来往他这边走来。

曹老五:“……”

眼都要瞎了!

裴寒忱小心翼翼将陌扶轻放回座位上,又将他的手揣回袖子里:“边境严寒,我早已适应,你听话,在这边好好待着等我就是。”

说完,裴寒忱便大步流星拿着铁锹去了后院,只是那样子不像是去挖酒,更像是去打仗,一把普通的铁锹在他手里仿佛杀人的利器。

曹老五看着裴寒忱的背影,抱着酒坛往陌扶轻那边移动:“你相好的去过边境啊。”

陌扶轻点点头:“他在边境呆了三年。”

“确实辛苦,难怪他能知晓卧寒酒的酿法。”曹老五去过边境,却只呆了三天就跑回来了,那股冷冽狂风,他受不了。

“你家相好的是去边境做生意的?看你们穿的这般华丽,看来生意不错啊。”

陌扶轻哑然:“不是……我家不是做生意的……”

曹老五蹙起眉头,满脸不信:“是就是,我又不会去抢你们的门路。”

“……真不是。”

雪花越下越大,鹅毛自天空飘落最后聚在一起砸了下来,裴寒忱没一会就碰到了酒坛,他小心翼翼将周围的土挖出来后,取出酒坛。

小小的一坛,白瓷所装,密封着黄土,裴寒忱将坛身的尘土拂落,又仰头看了看干巴巴的桃花枝。

老板也是个实在的,院子里就数这棵桃花最大,只是冬日覆雪,已经将桃枝覆盖成了白色,不知道春天来时,这院子该是一副怎样的景象。

良久,裴寒忱收回视线,带着酒坛跟铁锹回到了屋内。

刚一露面,陌扶轻便起身快步接过他手中的酒坛放到桌上,而后拿出帕子将他手上的泥土细细擦干净,一点一点,仔仔细细。

看的曹老五牙口发酸。

“我说差不多得了。”

裴寒忱瞄了他一眼,当着他的面低头在陌扶轻发丝上轻吻,而后挑衅地看了一眼曹老五。

曹老五:“……”

陌扶轻没发觉,帮裴寒忱擦干净手后又握着他的手帮他取暖。

“得得得,知道你俩要好 ,”曹老五摆摆手:“尾金你夫人已经付了,快走快走,你们两个忒烦人!”

裴寒忱这才心满意足。

两人拢紧大氅,陌扶轻抱着酒坛,裴寒忱在他旁边打伞,临走时,曹老五看着那对壁人,又忍不住在背后唠叨:“我向来觉得男妻不妥,对他们不公平……不过看你对你夫人不错,想必他在宅院里也能在妾室面前立威。”

裴寒忱脚步一顿。

他转身抬起油纸伞,盯着台阶上的人一字一句道:“我只有他一个妻子,不会再有别人。”

听到此处,陌扶轻一怔。

曹老五原本吊儿郎当的椅在门框看他们,听他那么说急忙站直了身子:“真的假的,看你家如此富裕,没个传宗接代的令堂能同意吗?”

“那是他的事。”裴寒忱将伞往陌扶轻身边倾斜:“我家兄弟众多,不缺我一个传宗接代的。”

说罢,便揽着陌扶轻离开了,剩曹老板在门口震惊的久久不能回神。

雪花簌簌掉落,落雪积在了裴寒忱半个肩膀,可伞底下的陌扶轻却是半分没有沾到雪。

两人上了马车,一直没有说话。

逼仄的车厢只剩外面车辙压过积雪的声音。

曹老五说的话在理,裴寒忱是天之骄子他该是传宗接代的,可自己男儿身如何能替他孕育后代,成婚前他不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可那时候他没想过会对裴寒忱有感情,只想着事情办完后能顺利和离,日后桥路各走……如今再想这些,却犹如刀刻心底,令人发疼。

自己终究还是介意这些。

裴寒忱看着陌扶轻抱着酒坛发呆的样子,突然伸手轻轻掐着他下巴迫使他仰头。

“扶轻,你不高兴?”

“……没有。”

裴寒忱挑了挑眉毛:“你眉头都皱起来了,还说没有。”

陌扶轻抬手逃避似的摸了摸自己的眉间:“有吗?”

裴寒忱盯着他:“你在意曹老板说的话,对吗?”

“……”

那句“没个传宗接代的令堂能同意吗?”让陌扶轻忽略的事浮出水面,是啊,裴寒忱是皇子,是飘摇山庄的少主人,他再喜欢自己,如何能抗拒得了圣上,如何能面对飘摇山庄,他需要后代来继承山庄,继承爵位,而自己——是办不到的。

陌扶轻抱着酒坛的手缓缓收紧。

裴寒忱松开钳制住他下巴的手,将酒坛从他手中接过来:“这酒在地下深埋五年,此刻刚挖出来,坛身这般凉,你不要抱着它了。”

陌扶轻压下那股不适,微微一笑:“好,臣听王爷的。”

那眼神一如之前温润明亮,在视线不好的马车里还是那般璀璨,只是觉得里面隐隐有些不快,藏了些心事。

裴寒忱叹口气抬手捏了捏眉心:“你若一直都听我的就好了。”

陌扶轻没回话,安静移开了视线。

两人回到王府时,天已经黑了,门口两个大红灯笼被风吹气,下面流苏缠在一块,斩不断,理还乱。

贺松撑着伞在门口等他们,见两人露面,急忙撩起衣摆下车了台阶去扶他们,然后招呼侍从簇拥着两人回了王府。

待两人暖和一些后,才吩咐侍从上菜。

一顿晚膳吃的压抑,两人各怀心事用完了晚膳,起身时瞥见十五十六杵在门口,估计是有什么要上禀,陌扶轻很有眼色的退下。

饭菜撤下后,谷伯跟十七守在屋外,十六上禀今日跟踪所见。

“林枞去了醉春居?”裴寒忱转着茶杯:“看来这醉春居还真是他们的一大居点啊。”

十六点点头:“属下本想跟着看看林枞背后之人是谁,不过那人一直没有露面,倒是林枞把荷包给了醉春居的老鸨,看样子两人关系熟稔。”

“同为一人效力,自然是熟悉的。”裴寒忱盯着茶盏:“岑溪那边如何了?”

“属下今日问过了,有几路人在接近岑溪,三皇子,五皇子的人都有,还有……”

“说下去。”

“还有陌相的人……”

转茶杯的动作一顿。

裴寒忱抬起眼眸:“陌相的人也在接近岑溪?”

“是,岑大哥是这样说的。”

裴寒忱好看的眉头微微皱了皱。

“殿下,陌相那边立场不明,要不要查一查。”

裴寒忱沉默了一会,巧妙避开了这个话题:“岑溪那边有没有二皇子的人在接触。”

十六摇摇头:“目前没有发现。”

十六知道裴寒忱顾及陌扶轻,越过陌相的事顺着他说的聊下去:“殿下怀疑二皇子也想要那个位置?”

“是。”裴寒忱直接了当承认:“他母亲是皇后,外祖是左相,这么有利的条件在他身上我不信他不在意那个位子。”

“可据属下调查的,二皇子在朝中一无结党,圣上许给他的官职也是个清闲的,他每天都是风花雪月,真的会争位吗?”

“就是这般才奇怪。”裴寒忱起身:“派人盯着他,一举一动都不要放过。”

“是。”

外面寒风凛冽,桌边泡着茶,茶水氤氲,荡湿了视线。

裴寒忱回到卧室时,陌扶轻刚沐浴完毕,正坐在一边擦拭头发,柔亮的发丝被烛火照映的闪闪发光,发尾还滴滴答答落着水,他坐在贵妃榻上一边擦头发,一边看书。

裴寒忱快步走过去,自他手中抽出手巾帮他擦拭。

陌扶轻翻着膝盖上的书:“王爷事情聊完了?”

“嗯。”裴寒忱看着他漆黑的发顶,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问他陌相为何会接近岑溪,就算问了,陌扶轻又会如何?是如实相告,还是偏瘫陌相?裴寒忱一时间摸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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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中寒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