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辽脸上的表情让人捉摸不透,廉长林犹豫着走了过去。
“我刚才要是没拦着你,你想干什么?”蒋辽秋后教育。
廉长林眼睑垂下迟疑了一瞬,抬起眼定定地看着他,不承认有这事。
“我不拦着你,你冲过去打廉大河,打了之后呢,你有想过是什么后果?”蒋辽问他。
即使不知道蒋辽到底想做什么,廉长林现在也听出来了,蒋辽要跟他说教。
但已经说过要和离,自己也不需要他再照顾,蒋辽没有必要和立场再来管他。
廉长林的想法就差直接写在脸上,乌黑的眸光平淡了几分,近乎冷漠又倔强地自上而下对上蒋辽的眼睛。
他长得本就清俊,肤色又加重了他身上的病弱感,之前不仔细看都没发现,这样直直望着人的时候,眉宇间自带着股没长开的隽气。
而且都没看出来,就说他两句还有脾气了,蒋辽心下暗笑。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动手打人,吃亏的还不是你自己。我跟他们不客气是我打得过他们不用怕他们。”
蒋辽说着话后背往后移了些,停在一个坐的比较舒适的位置,同时眼睛山下扫了廉长林一圈,不留情面地打击道:“就你身上这几两肉,打得过人吗就想打人。”
蒋辽决心在走之前教教这小子,拿鸡蛋碰石头是自取灭亡,做事之前动点脑子给自己留条后路,别人一给他挖个坑就往里跳。
他不说还没发现,一说下去,刚才没点爆的脾气现在尽皆冒了出来。
那么多人看着,在自家门口都能给人欺负成那样,没法吭声还不知道去找人帮忙,明目张胆的就想动手打人,真动起手来没等外面的唾沫星子将他淹死,人当时反推一把就能弄残他。
何况廉大河他们是什么人,私下黑起心来想报复的话,廉长林哪会是他们的对手,不先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重。
廉长林本就不服蒋辽突然间跟他训话,也有点恼怒刚才蒋辽一叫就配合走过来的自己。
他肩膀往外侧了侧,显然不想听下去就要转身走人。
廉父的死是廉大河直接造成的,廉家那边都是帮凶,知道他的恨意,蒋辽要拿人问责的气势相对收了些。
言归正传说道:“你要是打得过他们,你想怎么冲去我管不着,你先问问自己,就你现在这样,你打得过他们吗?”
“还想动手,你那么能耐他们还敢来找你。”
“既然打不过就给我老实待着,等打得过再打,要么——”
廉长林的脚步已经抬起转向外面,正要走出去,听到这又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
蒋辽说的没错,他现在这身体,确实谁都打不过。也什么都处理不好,动手之后只会让家里变得更加一团糟。
廉长林垂下眼丧着脸,一副有被摧残打击到的模样站在前面。
虽然还带着对自己刚才话里的不服,但这低眉顺眼,姑且称得上听话受教的样子吧,看得蒋辽莫名觉得手心有些发痒。
正常家庭给孩子做思想教育发展到这一步,是不是应该给人顺顺毛?
再正面肯定一番,避免言语操之过激,给人激的离家出走?
安静了好一阵没听到蒋辽继续说话,廉长林眸子轻转,略带困惑抬眼看他。
蒋辽轻咳了一下,继续说:“要么,就让打得过的人去打。”
语气轻飘,话却很有重量。
廉长林眨了眨眼,揣摩出这句话的意思后,愣愣地看着他。
似乎还想不太明白,蒋辽刚刚还在贬低他不自量力,行事不考虑后果,突然又教他该怎么教训廉大河他们?
廉长林的眼睛微微亮起,下一瞬又刻意压住,错开蒋辽的视线没看他。
蒋辽原本是有点担心廉大河他们真私下找廉长林的麻烦,他会吃亏,这才想给他提个醒。
现在看他简单两三句就能理解自己的意思,要是真被找麻烦了,应该也不至于太吃亏。
这么想着,蒋辽便放下心来没再多说,总不能什么都不让人去经历。
廉长林这会儿的别扭劲还没消全,站在旁边要走又不走的模样,蒋辽站起来拍了拍手,冲他指使道:“去烧水,今晚杀鸡。”
免费的劳力使唤得很顺手。
山鸡被捆着双脚放到后院的地板上,蒋辽和廉长林说话的功夫,它已经挪到了墙角一个劲地挣扎,生命力非常顽强。
蒋辽走过去毫不留情将山鸡拎起来丢回原位,转身去厨房拿菜刀准备先给鸡放血,走到门口迎面撞上正从厨房走出来的廉长林。
两边手各拎着一个空水桶,蒋辽才想起来,上午在厨房查看有没有吃的打开过水缸,里面的水已经见底了。
“你在家看着山鸡别让它跑了,我去打水。”蒋辽拿过他手里的木桶。
平日里会到他们家来的人就少,现在这个时辰,村里人大多都忙着做饭,更不会有事到他们这边来。
看蒋辽拿了桶便自顾走开,廉长林转身回到厨房,没多久抱着一个高木盆走出来。
蒋辽是体谅廉长林身体不好,自己去打水还能速战速决,发现他要去倒也没说什么。
就是看他捧着个比他脑袋大几号的木盆,可能记着刚才自己不客气的说教显然还有点不太服,面无表情又亦步亦趋跟在他几步后面。
蒋辽莫名有点想笑。
他刚才是怎么会认为这人会受不了训话离家出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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