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玉是在一个雨天回到的京城。
淅淅沥沥的雨水打湿了她身上的官服,冰玉只是轻轻抖了抖肩上的雨珠,便来到了殿内。
赵睿正在批复一个折子,大概是折子上的内容太过啰嗦,他看到一半便微微皱起了眉头。
小太监常喜不敢出声提醒他,只好悄悄将桌上的温茶换成了凉茶。
赵睿本就有些心不在焉,加上折子太啰嗦,因此很快就察觉到了常喜的这一动作。
他漫不经心的抬头看了常喜一眼,眼角的余光却扫到殿内立着的冰玉。
一个月不见,冰玉还是原来的样子,或者说出外历练了一个月,她身上的气质更加内敛了。
她静静的站在那里,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可这副样子,却让赵睿越发烦躁,或者说心内有一丝不平之意。
接下来,他朝冰玉做了个很不寻常的动作,半靠在龙椅上,然后招了招手道:“过来。”
这个动作有些轻佻,不像是皇帝对臣子应有的态度,反倒像是帝王对受宠的妃嫔做出的动作。
旁边的常喜吃了一惊,有些纳闷赵睿的这一举动。
冰玉脸上却没有变化,迈着不急不缓的步子,往前走了几步,还没等她朝赵睿行礼,对方已经开口了。
“常喜,朕与萧玉卿有话要说,你们先下去吧!”
随着赵睿的这声吩咐,殿内的太监和宫女鱼贯退出,很快殿内只剩下赵睿和冰玉。
当殿门被关上的那一刻,赵睿从龙椅上起身走了下来。
冰玉听着他的脚步,她能感受到赵睿的心情很不平静,不管赵睿对她的态度为何如此不同,但她能肯定一点,赵睿应该没有发现她是女儿身的这个事实。
正是这一点,才让冰玉费解,赵睿到底是如何想的。
赵睿心里也在纠结此事,他走下龙椅时,才发现自己的反常,不明白自己冲动之下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他望着冰玉年轻的俊颜,右手伸到一半最终还是收了回来。
冰玉等了又等,才终于等到一句,“朕升你为侍读学士,恐怕董峙那个老夫子又要给你小鞋穿,日后你还是留在朕身边吧!”
这个结果如此牵强,牵强到赵睿也有些难为情,生怕冰玉会拒绝这个提议。
好在冰玉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应道:“微臣遵旨。”
赵睿心里便松了口气,总算把对方留在了身边。
冰玉从殿里出来的时候,雨已经下得小了。她刚要打着伞离开,小太监常喜捧着一套蓑衣小跑着过来。
“萧大人留步,这是陛下赏的一套蓑衣,是用上好的蒲草制成的,不管下多大的雨,里面的衣裳也不会被打湿。”
冰玉的目光在蓑衣上停顿了一下,她有些想不明白赵睿的用意,但是对方既然好意送她蓑衣,冰玉也就领旨谢恩。
第二日,冰玉便又开始了在御前伴驾的日子。
赵睿的举动和以往一样,不是批复折子就是见大臣。冰玉唯一感觉到的变化,就是他现在甚少让自己陪着去赏景散心。
“现下后宫就属赵婕妤得宠。”常喜私下里与冰玉唠嗑道,“陛下并不注重女色,这赵婕妤进宫这么长时间也并未得过什么恩宠。不知因为什么,近日却频频被陛下召见。对了,说来这赵婕妤生得与萧大人有几分相似,尤其是那对眉眼,几乎像极了您。”
冰玉这才知道常喜找她聊天的原因,能在御前服侍的都是人精,常喜这么说,是在给她提个醒罢了。
她微笑着掩去心里的震惊,“人和人难免有相似之处,这事不足为奇。”
常喜笑着看了她一眼:“萧大人说的是,这事不足为奇。”
自那以后,冰玉总留着心,尽可能避免与赵睿单独相处。
日子不知不觉间就到了秋日。
秋日是狩猎的日子。
赵睿本来并不想去狩猎,相比狩猎,他更愿意清清静静的在养心殿里处理朝政。
可惜王公大臣对这一年一度的秋猎是期盼已久,赵睿不忍心扫了他们的兴致,便在中秋节之前动身前往行宫。
冰玉也在这次秋猎的名单上。她本来以为新科进士中,只有自己一人有这样的机会,可是后面却在队伍中看到了杨廉的身影。
杨廉是靠着董峙的人脉,才出现在了秋猎的队伍中。他对冰玉能得圣眷,无比的羡慕与嫉妒,如今看到对方,便驱马过来。
冰玉并不想与他多说什么,她正要找个机会甩掉杨廉,赵睿身边的一个小太监过来了。
“萧大人,陛下长途无聊,请您去下棋解闷。”
冰玉扫了眼杨廉脸上的羡慕之色,淡淡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小太监去后,杨廉羡慕道:“萧兄最近可真是好运连连啊,不仅连升一级,还得了陛下的青睐。”
冰玉淡淡道:“杨兄这么说,看来是很羡慕小弟的处境了。说来,小弟倒是很想与杨兄易地而处。”
杨廉明显不信冰玉想与他易地而处,还以为对方是谦虚之词。
冰玉在心里暗叹口气,她说的确实是真的。她现在倒宁愿在翰林院熬资历,也不想面对一个对她别有用心的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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