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惯例,过年这天,宫内掌管财务的部门会给不同的位份职位的人发赏银,还会请宫外的戏班子来唱戏,更别论歌舞表演,还有外邦进献的各色奇珍异宝。
但这并不包括冷宫里的人,宫里热闹得很,即便在偏僻的角落也能听见震天的锣鼓声音,还有唱戏声,唱得是当今圣上英勇破敌征服了大片土地开疆扩土。
秋颜捏紧了手里缝补的衣裳,双目通红,自己的亡国之恨在他人口里唱来竟是赞歌。陈承锦拿着树枝在雪地里挥得猎猎生风,一招一式毫不逊色江湖上有名的大侠。
这是最大的安慰了,伽蓝国有小主子假以时日一定会复兴,伽蓝国人再也不用担心自己被发现而东躲西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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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宫妃子和朝政大臣围坐一圈,宴席上,身形轻盈的舞女在鼓上随着乐声起舞。推杯换盏着聊着天。
不知是哪位多嘴的人喝醉了酒,忽然提起太子的婚事,陈远本来高兴的表情一下褪了下去,原本欢笑的众人也没了声音,纷纷看向话题中心的陈远。
“确实,太子今年也有十四了,过了年就是十五,该考虑婚事了。”皇帝摸了摸下巴的胡须点头赞同地说。
陈远一听忙拒绝,“父皇,儿臣想先建功再考虑婚事,再说了儿臣当太傅的学生都没有当好,更别提为人夫。”
“男人娶了妻就会变得成熟有担当,依臣妾来看不如来年开春办个赏花宴,邀请各路适龄女子来宫中。皇上您看怎样?”丽妃巧笑倩兮地说。
“那这件事情你和皇后去商讨吧。恩熙我看你也是到了年纪该成亲了,有心仪的女子吗?朕做个月老撮合撮合。”
尚恩熙属实没想到自己都这么没存在感喝个茶都能被注意到,尚恩熙放下茶杯,拱手道:“微臣承蒙皇上厚爱,微臣目前并未有成婚的打算,况且微臣身体有恙,恐怕没有多余的精力去照顾一位女子。”
皇后瞄了一眼丽妃和那位大臣—丽妃的父亲,款款起身,“皇上,太子他们还小,再说了,皇上您还不是二十岁才娶得臣妾,难道皇上是在遗憾十几岁没遇见臣妾吗?皇上看您的戏吧,丽妃也真是的,四皇子才多大你就张罗着给他讨老婆。”皇后嗔笑道,纤纤玉手拿起一个蜜饯放进了皇上嘴里。
皇上笑得眯起了眼睛,双手紧握着皇后大笑,就着皇后的手吃完了蜜饯,总算没有把话题扯到成亲这件事情上了。
尚恩熙却没了在场看戏的心思了,托身边的太监去传了个话,得到皇帝允许后尚恩熙起身离场了,厚厚的大衣阻隔了寒风,一身月白色的衣服,腰间坠着一个药囊,离了场其实尚恩熙也不知道去哪,只是不想待在皇帝面前。
四岁那年因一首五步诗成名被送进宫,从此就被“囚禁”在了宫里,虽然是他主动愿意进来的,但是偶尔也会觉得无趣,尤其是面对所谓的仇人,逢场作戏。
漫无边际地走着想着,忽然一支红梅朝他面门飞来,尚恩熙下意识伸手握住,那红梅上还有雪花覆着,雪的味道和红梅的淡香味混合沁人心脾。
“承锦,你怎么在此处?这里是练武场。”
“练习师傅教的武功。”说完,陈承锦便在尚恩熙面前展现他练的剑法,追风教给他的陈承锦尽数在他面前表现了个净,若是追风在场,都要喝彩恭喜小主子出师,但是这里只有一个十四岁的少年。
尚恩熙没有去问一个住在冷宫里的皇子是如何习得这些功法,只是在陈承锦练完后用手帕擦掉了陈承锦额头的汗,“怪不得你身上这么多伤痕,累了吗?”
陈承锦摇摇头,“那我去带你到御膳房吃些好吃的,今天皇上举办宴席,兴许御膳房有多的。”
陈承锦点头,半路,陈承锦忽然问:“哥哥,太子他也会武功吗?和他比起来,我和他谁厉害?”
尚恩熙低头思考了一会儿,才说:“太子虽习得百家却不甚精通,若是比起来,你自然是胜他几分的。”
陈承锦木头似的脸听到这回答笑了起来,只是他不怎么笑,脸上肌肉有些僵硬,看起来笑容怪怪的。
宴席到了尾声,天也是快黑了,尚恩熙给陈承锦换上了一身下人的衣服,带着他混进了人群,抢了一个看烟花的好位置。
烟花绽放在夜空中的那一瞬漂亮非凡,尚恩熙察觉到身侧的小孩一直在看着自己。
“为什么不看烟花?”
“因为哥没有烟花好看。”
尚恩熙失笑,揉了揉陈承锦脸上的肉,陈承锦都要被尚恩熙身上的香气迷昏了脑袋,苍白的脸浮上了红晕,他下意识的抱住尚恩熙的腰,恨不得将自己埋进哥哥的身体里。
熟知男主想法全视角的86:……
“小男主,这么小就……”86说不出口,纠结地闭上嘴巴了,它怕它自己想下去,就像上次自己给自己整下线了。
烟花散场后,皇帝身边的苏公公又在皇帝的授意下,用红纸包了金银瓜子,撒向下面的太监丫鬟们,也有年纪小的皇子凑热闹也混在里面捡红包。
尚恩熙捡了好几个红包,都给了陈承锦,陈承锦不要,尚恩熙只好把里面的瓜子拿出来,把自己的碎银子放在里面给陈承锦,“太子也会有吗?”陈承锦问,“太子不需要我给。”“所以这是只有我一个人有?”“是啊,怎么了?”
“我以后会把天下所有的金银珠宝和最尊贵的东西送给你。”
小孩子就是爱说大话,尚恩熙没有说什么,只是点点头,这个时候,他又没这么讨厌小孩子了。
越往永乐宫走,越是少人,就当尚恩熙以为可以安稳地把陈承锦送回寝宫时,却不料遇到了皇上,谁也不知道皇上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皇上身后跟着一众乌泱泱的人,而他和陈承锦,连忙行了一礼退的墙边,低头不去看皇帝。
“恩熙,怎么到了这里?还带着一个下人。”
“回皇上,微臣带着下人在宫里四处逛下散散心,没想到遇到了皇上挡了您的路。”
“说挡路算不上,朕只是一时心血来潮想到了朕某位妃子,朕记得当年朕也是在下雪的天气遇到她的。”皇帝有些怀念地说,“她还有个孩子,不知道是不是活着的,要是活着,应该就比恩熙你小几岁。”
皇后的脸色不是很好看,尚恩熙看见了,“陈承锦的母妃是不是被皇后害死的?”尚恩熙问86,“是的,因为容妃当时很受皇上宠爱,是皇上从宫外带进来的女子,恰巧容妃并不是很喜欢皇上屡次躲过了恩宠,皇后见状便设计了让一位太医衣衫不整地从容妃宫里出来,皇上大怒,便把容妃打入了冷宫。容妃在生下男主后不久就病逝了。”
尚恩熙点点头,看来皇上是在剧情的安排下临时起意来这里,这场剧情是让他们父子相认,关键是巧妙地,不让皇后捣乱,也让皇上相信他不是有意接触弃妃的孩子,否则的话龙颜大怒准会有事。
“恩熙怎么突然想要个下人,是太子要你找的人吗?阿远这孩子,尽是想办法折腾你。这孩子多少岁了,看着比你还小。会照顾好你和太子吗?”
“他很好。”
“怎么低着头说话,朕不是说了,在朕面前不要拘礼吗?在朕心里,你都算朕半个皇子了。”
尚恩熙只好抬起头直视着皇帝,陈承锦也跟着抬起了头,在看见陈承锦那张脸时,皇帝愣了几秒。“这孩子你是从哪里找到的?”
“皇上,你真是眼花了,这分明是容妃的孩子。”皇后一见那张脸就恨恨地说道,“皇上规定容妃宫里的人不得踏出永乐宫,尚恩熙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违背皇命,还私自带着罪妃的孩子出来。”
“来人啊,给我把他们拖下去!”在听见皇上说要来容妃时就心情不好的皇后,此刻终于找到了发泄口,几名侍卫听了命令就要上前捉拿两人。
陈远看着心里急得要死,却被皇后眼神狠狠一瞪,指甲都要掐进陈远的肉里,不准让她去。
当年容妃差点抢走她的皇后位置,难保容妃的孩子会做点什么事情威胁陈远的太子之位。
陈承锦拿起送给尚恩熙那一支红梅,以此为剑,护着尚恩熙,击退了那几名侍卫,那几名侍卫面面相觑,又看向了皇上,见皇上没说什么,彼此对视一眼点了下头,拔刀出鞘。
陈承锦眼神阴狠,折下梅花注入内力用力甩进几名侍卫眼睛处,光秃秃的树枝用力甩下那些侍卫身上没有包裹住的地方,其中一名被树枝击打吃痛手里的刀脱落的侍卫,他的刀被陈承锦捡到,不出几息,那些侍卫纷纷带伤躺在地上痛苦的呻吟。
陈承锦似乎还要补刀,却听皇上喝止道:“够了!”陈承锦当做没听见,尚恩熙上前止住了再往下几分的刀,对着他摇摇头。
“皇上,这一切都事出有因,昨日微臣见承锦被四皇子带头欺负,微臣看不下去在带他去上了药。今日也是看见一群小太监围着承锦欺负,微臣这才把他带在身边,等到天黑才把他送回去的。”
“若是要责罚便罚微臣一人吧。”
尚恩熙跪在地上磕头,大声说道。陈远一脸震惊难以置信,用手捂住了嘴巴,在他的记忆里,恩卿从未对人下跪过,尤其是求情这种事情上,可他居然为了见了两次面的弃妃的孩子下跪。
皇上脸上看不出来是什么情绪,地上还躺着的侍卫痛苦地呻吟,现场安静地似乎雪落下的声音都被清晰地放大了。
现场的皇上,皇后,陈远心里各自想着心事,半晌,皇帝抬头看向天上的月亮,出声道:“朕记得当年朕遇见容妃时,她凭一己之力杀穿了一条血路,浑身鲜血来到了朕面前。”
“朕的这位孩子,还真是和容妃极为相似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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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 2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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