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伤的侍卫被送进太医院治伤,场内鸦雀无声,呼啸的风声带起了血腥气味,陈承锦毫不畏惧直视着帝王双眼,站在尚恩熙面前保护着他。
皇后和太子,以及家臣脸上表情各异,气氛压抑沉静的让人大气都不敢喘,下人们更是恨不得把脑袋埋在地里,生怕看见什么不能看见的。
这时,听到风声的尚恩照及时赶到,“皇上息怒,家弟年幼无知,莽撞行事犯下大错,惊扰了陛下和皇后娘娘太子殿下,臣在此愿替家弟受过。”她还以为是自己那个体弱的弟弟在皇宫内,还是皇上面前杀人,吓得背后直冒冷汗。
“无事,你们平身吧,此事倒是皇后急性子让他们受惊了。”
“谢皇上。”尚恩照谢过之后连忙起身,扶起跪在地上的尚恩熙,可尚恩熙跪的笔直不愿意起来,尚恩熙的脸色苍白嘴唇冻得发乌,只是那双好看的眼睛似乎在苍白的脸上越发漂亮了。
眼见此事就要这么轻飘飘的过去了,皇后顾不得陈远,向前一步指着陈承锦说道:“皇上,当初是您下令将容妃打入冷宫不准让容妃的人出去冷宫的。如今陈承锦不仅私自出入冷宫还用刀砍伤了您的侍卫,已经严重违反了您的旨意,按照您的旨意,陈承锦应该交由本宫处理。”
说罢,皇后顾不上仪态,步摇在空中晃荡发出清脆的声音。陈承锦捏紧了刀柄,身上的伤口发出的疼痛反而让他更加清醒。
可是尚恩熙这个时候掀开羽麾将陈承锦罩住,声音虚弱却一字一句地清晰开口:“皇后,容妃有错但也已经逝去,陈承锦是皇上的龙子,罪也不及皇嗣。若是要责罚,也应当交由皇上处理,您是后宫之主。”
尚恩照听得头皮发麻,要是皇后晚上在皇上枕边吹吹风,他们一家子都要跟着回去种田。
陈远离了皇后的桎梏,也连忙跑到尚恩熙那边开口替尚恩熙求情:“母后,要怪就怪儿臣吧,是儿臣让恩卿把皇弟带出来的。”
皇后面色发青,她怎么会有这样愚蠢的儿子。他难道不清楚自己是在帮他扫除潜在的危险吗?
“好了,都起来罢,朕不过是出来走走,弄出这么大阵仗来,朕还说些什么,你们倒是一个个上赶着认错。”皇上无奈,还得亲自去扶起跪在地上的儿子和干儿子。
“算了,朕好不容易到处走走就闹出这么大事情,朕也没心情了,小林子回宫吧。皇后愣在原地作甚,小孩子之间的事就别掺和了。”
“是,皇上。”皇后心不甘情不愿地上了步辇,丽妃葱削般的手指捂住唇,借着身边丫鬟的掩护,笑弯了眼睛,看见皇后在皇上那边吃瘪也是意外之喜。
她原本只是想让皇上来永乐宫看看他曾经爱过的女人给皇后添点堵的,没想到看了这场好戏,瞧瞧皇后看见容妃孩子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她还真是好奇当年容妃究竟有多让皇后忌惮呢。
等皇上他们离开后,尚恩照这才放松下来,“恩熙你真是胆子愈发大了,敢和皇后娘娘那么说话。”尚恩照轻刮了下尚恩熙的鼻子调侃着说,“还好有太子呢,皇上这是看着太子的面上才饶过你,下次行事仔细小心,免得让人抓到把柄。”
“恩卿,你的手好冰,快和我回寝宫暖暖,免得生病了。”陈远摸着尚恩熙的手担心地说,还把自己抱着的汤婆子强行放在尚恩熙手里。
“我不用汤婆子,还是先去找御医给承锦包扎好伤口吧。”尚恩熙拒绝道,陈远急了:“恩卿,你是不是生气了?可是你生气也不该把气撒在我身上啊,是我母妃又不是我,你不要和我生分。”
“太子,恩熙他没有生你的气啊,恩熙的手刚刚在雪里冻伤了,不能立马贴上那么热的汤婆子,不然会坏了的。”尚恩照笑着说道。
陈远一听,忙将尚恩熙的双手放在自己手心里反复看着,果不其然,原本白嫩漂亮的双手现在冻得通红红肿。
尚恩熙抽回自己的双手,“夜色深了,太子还是回去歇息吧,我先和承锦去找御医拿药。明日虽然不用早起但太子要记得读书完成太傅布置的功课。”
“恩卿你这是要去哪?”
“太子你真是急昏了头,明天是我和恩熙回家的日子,我们又不是一直住在宫里的。皇宫又不是我们的家。”
“那什么时候回来?”
“该回来的时候自然是会回来的,太子还是快点回去歇息了,我记得你们的司嬷嬷可是很严厉的。”
“好吧。”太子依依不舍地跟着侍卫回了东宫,一步三回头的。
等太子走远了些,三人才离开原地去太医院,正巧,这次又是周御医当值,看见尚恩熙带着小孩来,熟练地清除伤口消毒,抹上金疮药拿干净布包着伤口。
“别总是受伤了,你不会痛吗?那些侍卫不敢真的拿刀对我怎样的。”
“我想保护你。我也打得过他们。”
“可今天这件事情过后,你在皇宫的日子不会好好过吧,我不能时时刻刻在你身边的。”
“……”
陈承锦低头沉默,等我当上皇上,我会把你绑在我身边的,这样你就会时刻在我身边了,他想。
琉璃宫灯在明亮的烛火下反射出七彩的色泽,尚恩熙见陈承锦一直盯着地上的宫灯,以为他是喜欢这盏灯,便开口说:“你要是喜欢的话,就送给你了。”
“是哥给我的新年礼物吗?”
“……你要是认为是那就是了。”
一旁看着他们的尚恩照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承锦真是可爱,这种宫灯我那里还有很多,你想要多少姐姐都给你。”
“小孩子新鲜劲也就那么一会儿,依我看还不如送他一捆捆的金疮药,省的三天两头跑我这里来。”周御医扎好最后一处的伤口,长呼一口气说道。
尚恩熙没忍住笑了,在烛火下熠熠生辉,跳跃的烛火在他脸上打上影子,浓密卷翘的睫毛眨呀眨的,就像一只蝴蝶,飞进了某个小孩的心里。
“我让红香把我房里的炭火都送到你们永乐宫里去,这么冷,恩熙给你的那点银子哪里够花的。叫声姐姐,姐姐再给你包个压胜钱。”
陈承锦看向尚恩熙,似乎是在征求他的意见,尚恩熙正在借着周御医房间里的火炉烤火,见陈承锦看着自己,他不觉有些觉得好笑:“看我作甚,你想喊就喊。”
陈承锦慢吞吞地开口喊道:“姐姐。”声音跟蚊子般细小,尚恩照听了脸上笑得花枝乱颤,“诶,承锦真乖,这是你的压胜钱。”
“别眼巴巴地看了,你也有。”尚恩照笑着说,“你从哪里看见我想要的。”“那你要不要嘛?不要的话我赏给别人了。”尚恩熙接过,“不要白不要。”
周御医又给尚恩熙拿来冻伤膏,才离开了太医院,出了温暖的太医院,寒风又开始呼啸想要吞没他们,把陈承锦送回永乐宫后,姐弟俩这才出宫陪伴着自己家人。
左相府已经熄了灯,守夜的奴仆远远地就看见自家小姐少爷回来了,忙打开门提着灯笼。
“阿牛今夜轮到你守夜啊,没人和你一起,冷的话就去拿个火炉守着。”尚恩照说。
“小姐,小的不冷,小的听见老爷夫人说您和少爷今天回来,便主动请缨来等您们回来的。”
“辛苦阿牛了,我和恩熙带了些宫里的吃食点心回来,明日里你和其他下人们分了吧。”
“小的谢过小姐少爷赏赐。”阿牛忙接过尚恩照手上沉甸甸的盒子,左相酷爱摆弄他的花花草草,因此府内不仅种了花草,还让人摆了一座假山。
穿过曲折的走廊,就到了他们的房间,姐弟两人房间是挨着的,本应该互道晚安就各自睡觉的两人,却迟迟没有推开门。
屋内的炉火烧的正旺,寂静的深夜,除了两人的呼吸声,没有任何活物的动静。
“恩熙,我一直知道你的想法,你有些操之过急了,目标太过明显会惹人怀疑。”
“姐姐,就算父亲投降成为了皇上的心腹,可我们的命仍然在他手上,他一声令下我们全家几十口人命就要断送。我不想将我们的命放在别人手上。”
“可太子陈远与你私交甚笃,平日里有他照拂你你就算安全的,只要老皇帝一驾崩我们就算胜了半分。今夜皇后一定会起疑心的,要是她跟皇上说些什么,父亲在朝堂上也不好过。”
尚恩熙抬起头,看了看天上的明月,半晌才说:“和太子的相处让我颇为觉得恶心。我只想尽快结束。”说罢,他推开门便进了屋内关上房门,房门外的尚恩照一肚子话只好吞了下去,她又何尝不急呢?
陈承锦关上窗户,将月光挡在门外,拖尚家姐弟的福,永乐宫头一次暖洋洋的,秋颜搬了张小床睡在外殿。
尚恩熙给他的钱袋被放在枕头下边,要是出门就会一直携带在身边。
当时他已经做好杀了皇后鱼死网破的准备了,尚恩熙却把他罩在羽麾下护着自己,那股清冷的香味就像止痛药一样让他忘却了身上的疼痛。
像母妃的味道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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