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士的识海太过于私密与脆弱,一旦被人进入,夺取灵台控制神识几乎在刹那间,是无人可触碰的领地,即便是最亲密的道侣在没有对方准许的情况下也不可能进入识海。
初寒眉梢轻扬,语气让人听不出是认真还是玩笑:“可以吗?”
谢长亭沉默须臾,缓缓开口:“不可以。”
初寒被拒绝也并不伤心,淡淡一笑,坐在床榻边上:“想什么呢?和你开个玩笑。”
他说着,指尖按在了谢长亭的颞颥处,缓缓揉按。
谢长亭身上很痛,这点缓解对他来说起不到太大的作用,他面上不显,骨节分明的手却紧紧攥着被褥,仿佛要嵌进去似的。
初寒垂眸看见那双素白细长的手,因为紧紧攥着被褥骨节泛白,指骨更加明显,他眼底划过一丝暗色,低声道:“疼就喊出来,哥哥在我面前不必逞强,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谢长亭缓了缓疼痛,声音如常:“…不必。”
疼到最后,他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了过去,再醒来的时候初寒已经不在屋子里,本想着昨晚出了一身汗去后院泡个澡,谁知他身上十分干爽,想来是初寒给他用了净身术。
身上倒是没有别的不适,昨晚的疼痛如同一场梦,过去了也就过去了。
他推开门,下了一夜的雪已经收手,然而风依旧带着冷意,然而刚跨出去一步,他的腿便被人抱住。
“衍雪仙尊!您没事吧?”
是苍鹤山的那个小弟子罗清,只是怎么一个两个,都喜欢抱着他的腿不放?
谢长亭轻蹙眉心,淡漠疏离:“放开。”
罗清摇头,反而抱的更紧:“不放,掌门让我看好您,我必须寸步不离地守着您。”
谢长亭只好带着他艰难地朝院子里走:“你倒是听他的话。”
罗清被对方拖着,仿佛守财奴似的还双脚并用缠住对方:“他是掌门,我自然得听他的。”
雪地里被拖出一条长长的痕迹,谢长亭走两步就得缓一缓,想了想,对他道:“你家掌门让你看的是初寒,你应该寸步不离地跟着他。”
罗清顿了顿,竟然点头道:“仙尊说的对。”
于是他松开了谢长亭,朝旁边屋子跑去。
谢长亭暗自松了口气,走到秋千处坐下,只是他没清净一会儿,罗清又跑了回来。
罗清:“我还是看好您吧。”
谢长亭微愣了一下,随即明了,许是初寒吓唬这小弟子了。
他轻叹一口气,劝道:“苍鹤山如今危在旦夕,你不该在这里,师门需要你。”
罗清却在地上盘腿坐了下来,仰视着谢长亭:“仙尊,我是为了您才进的苍鹤山,如今能见到您,就算不是掌门的命令,我也会留下来的。”
谢长亭微微顿住:“你为了我进苍鹤山?你是不是弄错了?”
罗清坚定地望着对方,眼底星光熠熠:“不会弄错的,虽然我生的晚,没见过您,但是我也想成为仙尊这样能够守护天下的人。”
谢长亭神色有些淡:“你一定弄错了,衍雪仙尊勾结魔族,祸乱仙门,不曾守护天下人。”
罗清狠狠摇头:“才不是!仙尊曾经蒙冤受屈才变成如今这样,该是仙门愧对您才是。”
谢长亭侧了侧头:“蒙冤受屈?”
“对呀,”罗清道,“您根本没有勾结魔族,您当年身上的魔气是因为和魔尊交手染上的,是魔尊的离间计,前任掌门也并非是您害死的,是魔尊所杀,您想救却无能为力,不是吗?”
谢长亭不置可否:“这些,都是谁说的?”
罗清微笑着:“是掌门,还有首座。”
谢长亭唇边抿出一个若有似无的笑:“他是这么说的…”
他不欲对此多言,问了个别的问题转移话题:“首座是谁?”
罗清看着谢长亭那抹笑眼睛有些移不开,虽然那笑意有些冷,还带着些许寂寥,可…就是让人想多看两眼。
他缓缓才道:“您的徒弟呀,司夜漓。”
谢长亭的笑意瞬间泯灭:“他不是我的徒弟。”
罗清眨了眨眼:“您收司夜漓为徒此乃人尽皆知之事呀。”
谢长亭又靠着软垫躺下了:“他断绝师徒关系转投凌霄门下,亦是人尽皆知。”
罗清反驳道:“可是,你的冤屈洗刷之后,首座与掌门还闹翻了,他之后又重回您的门下,也是人尽皆知的。”
“人尽皆知?”谢长亭躺着不舒服,侧过身子,寻了个舒适的位置,“我怎么不知道。”
罗清小声嘀咕:“您这不是…睡着嘛。”
谢长亭侧着躺也不舒服,坐起来摸了摸软垫上面的东西,边道:“我都没同意,那他就不是我的弟子。”
罗清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谢长亭摸了半天,软垫上面空空荡荡,微微蹙起眉:“我的靠垫呢?”
罗清抬头:“啊?什…什么靠垫?”
谢长亭摇了摇头:“没什么。”
定是初寒放到哪里去了。
罗清静了一会儿,不知道想到什么,欢天喜地地又抱住了谢长亭的腿:“那,仙尊还收徒弟吗?您看我怎么样?”
谢长亭抬了抬自己的脚,没抽动:“不收。”
罗清不甘心地问:“为什么?”
谢长亭淡淡道:“没为什么,放开我。”
罗清不敢真惹谢长亭生气,对方说了两遍便松开了手,起身却被秋千后面的动静吸引了。
他眉心拧起,走了过去:“你俩是什么人?为什么练的是我苍鹤山的剑法?”
黑无常瞥了他一眼,哼了一声:“关你什么事。”
他也不想练啊!他一只收魂的小鬼,居然跑到这座山上来受练剑的苦!
罗清腰间挂着的剑顿时出鞘,对上黑无常:“非我苍鹤山弟子怎能练苍鹤山的剑法?!”
黑无常也正想和人打一架呢,剑尖也对上罗清:“有衍雪仙尊指点,我们怎么不能练?”
罗清顿时一腔怒意被浇的烟消云散,他回头望向谢长亭的背影,委屈道:“仙尊,您怎么收他们为徒却不收我,我好歹是实打实苍鹤山的弟子,有点基础,好教还听话!”
谢长亭无奈轻叹:“…胡说八道。”
罗清立刻扭头:“仙尊说你们胡说八道!你们还是私学我苍鹤山的剑法,看剑!”
谢长亭听着身后传来剑器碰撞的叮当声,全当听曲解闷了。
“打的挺热闹啊。”
没一会儿他就听见由远及近的带着某人特有的散漫声音。
“嗯,”他应了一声,问,“我的靠垫呢?”
他话音刚落,便感觉到对面的人朝他走近,擦过他的肩将一个松软厚实的垫子垫在了他的身后,他顺势靠下去,比之前那个小小的软垫更加舒服。
初寒在他旁边道:“给你换个新的。”
由于初寒给他放软垫的原因,两人此刻挨得有些近,谢长亭能感受到对方的气息喷薄在他耳边和脖颈间,带起一片热意。
明明是刚下完雪的冷天,耳尖却烫得要将他灼烧。
他轻轻颤动了眼睫,声音如常:“有劳。”
初寒笑了笑,垂眸看着那双颤个不停的眼眸,浓密的鸦羽轻轻扫着薄薄的云水绫,才终于退了开去。
抬眸对上睁大了双眸极度震惊的罗清,眼底的笑意瞬间失去了温度。
罗清真的很震惊,连手中的剑招都慢了下来,谢长亭看不到初寒的动作,也看不到两人具体的动作,但他看的一清二楚。
那个坏人竟然一来就把衍雪仙尊环进了怀里,还在仙尊耳边低声说话,举止轻浮孟浪,难怪掌门要让他留下来,这个坏人果然会欺负仙尊!
可他和眼前两人纠缠着,根本没办法看顾仙尊,这两人刚刚明明剑法错漏百出,可交起手来他竟是无法致胜。
仙尊一个人孤立无援,而那坏人却有两个人相助,实在过分!
他必须告诉掌门,早日将衍雪仙尊接回苍鹤山。
他打定主意,手中的剑招也凌厉了起来。
谢长亭不知他们在想些什么,只抬头“望”着眼前的人,问:“你下山了?”
初寒挑眉:“你怎么知道?”
谢长亭淡淡道:“你身上有一股山下的气息。”
初寒好笑道:“这你都分辨出来?那你知道我去哪里了吗?”
谢长亭:“集市。”
初寒笑了笑,应了一声。
谢长亭等了等,没等到对方接话,便又要躺下了,还没动作,手里突然多了带着凉意的东西。
是书。
他想起之前提过想要初寒找些书给他,没想到这人真跑到山下给他买书去了。
他沉默须臾,道:“多谢。”
他摸了摸手里的书,不等他用神识看,却发现这书竟是盲书,上面的字不是写上去的,而是用特殊的材质镶嵌,可以使他摸清楚是什么字,专供眼盲之人阅读。
他没有学过盲文,摸的很慢,需要一个字一个字地辨认。
将书名摸完之后,谢长亭许久没动。
初寒眉眼含笑注视着秋千上的人,问:“怎么了?哥哥若是看不懂,我可以教你啊。”
谢长亭缓慢地、一字一顿道:“《清冷仙君俏魔尊》?”
嚯哈哈哈哈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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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 1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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