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寒笑意微深。
谢长亭又拿了另一本：“《仙君怀崽之后》？”
“《魔尊的病美人宠妃》？”
他将书放在膝上，压低了眉头：“你买的都是什么书？”
初寒随意地翻开其中一本，扫了两三行，笑道：“枯燥乏味的书哥哥之前还没看够吗？偶尔换换心情，看点异闻杂志有何不可？”
谢长亭翻开一本，接着摸，“看”了一页之后，抬头道：“这是异闻杂志？”
初寒想了想：“嗯…趣闻奇谈？”
谢长亭：“……”
初寒看着对方无奈的模样，笑着合上书放了回去：“就买了这些，哥哥先看看打发打发，过两日你告诉我喜欢什么书，我再去买。”
谢长亭思索了一番，无奈道：“罢了，你说的也有道理。”
百年前他看的都是藏书阁里的术法秘籍，如今那些看了也用不上了，不如看点有意思的。
他摸着手里的盲文，缓慢地看着书中那些费解的故事，不像是在看书，倒像是在习字。
摸到一些生僻字的时候，总得反复摸上好几遍。
他停留在那个字上许久，手背上突然覆上一层暖意，有人握住了他的手，掌心包裹住带动他的指尖，顺着盲文寸寸抚摸。
初寒不知何时绕到了秋千后面，声音也从他身后传来：“盲文有许多字和我们学的字体不太一样，哥哥若是要看书，还得先学学盲文。”
谢长亭点头：“无妨，我有的是时间。”
“嗯，”这一点，初寒自然清楚，只是他的目的不在此，“我也有的是时间，我可以教你啊。”
谢长亭：“你确实很闲。”
初寒笑道：“不如这样，你拜我为师，喊我一声…师尊，如何？”
谢长亭身形微僵，随即道：“不如何，你能教我些什么？耍无赖吗？”
初寒听着对方对他的定位，好笑道：“你要想学这个，倒也不是不能教，不过我能教你的可不止这些。”
谢长亭和他说着话，手中的动作停了下来，任由初寒带着他的指尖抚摸盲文：“还有什么？”
初寒半真半假道：“我还能教你如何明辨是非，看清他人。”
谢长亭沉默须臾，缓缓才道：“半生蹉跎被欺骗利用，若是如今我还不能明辨是非，看清一个人，不如就此瞎了吧。”
初寒的目光不着痕迹地掠过谢长亭的云水绫，悠悠道：“嗯，希望哥哥不是一棍子打死所有人才好。”
谢长亭默然，又被这人说中了。
他如今不想去明辨什么是非，也不想去看清什么人，看不看得清于他现在而言，没什么所谓。
他沉思着，手却依然被那人握着，勾勒字形，良久听身后的人道：“哥哥，这个字是‘毓’字，算不上什么生僻字，只是盲文与我们学的字不大一样，会简化一些。”
谢长亭颔首，听得认真：“原来如此。”
初寒带着那人的手要去摸下一个字，刚一动作，身后忽的传来轻微的响动，他歪了歪头，躲过寒光凌厉的一剑，伸手指尖将剑端夹住。
罗清的声音带着怒意传来：“放开仙尊，你这个卑鄙的小人！”
初寒被他骂，一丝恼怒也没有，反而笑着看着手里的剑：“看来苍鹤山的待遇也不怎么样，连把好剑都不舍得给。”
他话音一落，手中剑应声而断，竟是徒手将罗清的剑掰断了。
罗清睁大了双眼，震惊地看向眉眼带笑的初寒，他能感觉到，刚刚这人甚至没有用灵力，是生生掰断了他的剑。
“你…你…你…”他一时语塞。
他的剑好歹也是一品灵剑，虽然比不上仙尊的万木春神剑，但在灵剑中也是出类拔萃，根本没有初寒说的那么差，怎么就…这么轻巧地…掰断了？
初寒好笑地看着他：“都说了你这剑太差了，让凌霄给你换把好的，比如…万木春。”
罗清面色僵了一瞬，霎时望向秋千上坐着的人。
谢长亭看书的手轻轻顿住，他叹了口气，抬头道：“初寒，你这人，怎么这么喜欢戳人痛处呢？”
初寒绕到谢长亭面前：“哥哥这可是错怪我了，倘若哪一日哥哥恢复了灵力，第一件要取的，不就是万木春吗？我提前给你打听打听。”
罗清忿忿道：“你这人！怎么如此言行无状？万木春早在百年前就被掌门…不小心折断了，你还戳仙尊的痛处？”
初寒斜了他一眼：“不小心？你可真能回护他。”
他讽完罗清，将地上的断剑引到自己手中，墨色的浓雾将剑身缠绕，映得他面色阴沉：“断剑可以重铸，这世上会铸神剑的人，又不是只有他凌霄一人。”
谢长亭心思一动：“你会铸剑？”
要知道，修复一把神剑远比铸造一把更加困难，更何况初寒并不是锻造万木春的人。
他刚问完，初寒手里的断剑已然恢复如初，罗清在一旁瞪大了眼睛，大呼神奇。
只可惜，谢长亭没看见，否则他一定会诧异于初寒不需要任何锻造法器便能将一把一品灵剑恢复如初。
初寒将剑扔回给罗清，话却是对谢长亭说的：“找到万木春的残骸，我或许可以一试。”
闻言，谢长亭又叹息：“只可惜，我也不知万木春现在何处。”
初寒目光瞥向正在检查剑的罗清，轻笑道：“这就要问这位苍鹤山的小弟子愿不愿意帮忙了。”
谢长亭接着管自己看书，这人又要打什么坏主意了。
罗清听到对方的话，抬头指了指自己：“我？”
初寒点点头：“万木春是你家掌门弄断的，在哪里你家掌门应该知道。”
“这…”罗清奇怪道，“我总不能就这么去问掌门吧，这是仙尊的东西，我去问…名不正言不顺的…”
初寒笑了一声：“你是不是把衍雪仙尊当崇敬的对象呢？”
罗清斩钉截铁：“那当然！”
初寒一本正经：“现在你崇敬的对象落了难，病骨沉珂，需要你的帮助，你是不是应该伸出援手？”
罗清点头：“是的！”
初寒：“等他日后灵力恢复，手握万木春，一剑动天下，你作为衍雪仙尊的同门，是不是脸上有光？”
罗清狠狠点头：“是的！”
初寒笑意更深：“到时候世人问起，衍雪仙尊的万木春如何寻回，届时哥哥的回答便是，一位名叫罗清的同门弟子替他寻回，你到时候便是名扬天下啊，衍雪仙尊也会一辈子记得你，可谓是功与名皆收啊。”
罗清眨了眨眼：“有道理！”
初寒趁热打铁：“既然想要这样的场景出现，那你现在该做些什么呢？”
罗清：“帮仙尊找回万木春！”
初寒赞赏地点头：“跟谁找万木春呢？”
罗清思考了两秒，道：“掌门！”
“没错，”初寒噙着笑，“心动不如行动，去吧。”
罗清又思考了两秒，才略带迷茫地朝外面走去。
初寒收回目光，重新落在谢长亭身上，只见对方凝了一抹笑意漾在唇边。
谢长亭半天也没有再摸下一个字，从初寒“教导”罗清开始。
他像是感觉到面前的人正盯着自己，浅笑道：“你这三寸不烂之舌果真厉害，不替我喝药真是可惜了。”
初寒为了治好他，什么吃的里面都塞点药，虽说都不苦，但总觉得那些东西食之无味，尽是在吃药了。
初寒笑了笑，坐在凳子上慢条斯理地剥着一颗葡萄：“看来哥哥这是在怨怼我。”
谢长亭坦然道：“怨怼倒是算不上，不过若是糕点中别掺药了，我会很高兴的。”
初寒挑眉：“哥哥喜欢吃我做的糕点？”
谢长亭将书放在膝盖，避开了这个问题。
这人明明对自己的厨艺十分自信，偏偏还要特地问这种问题引诱他夸赞。
他只淡淡道：“你这称呼是不打算改回去了吗？”
初寒笑着问：“怎么，哥哥这是打算过河拆桥？”
谢长亭道：“我怎么不知道何时多了个弟弟？”
初寒随意道：“不喊哥哥也行，你喊我师尊我也是很乐意听的。”
“无赖，”谢长亭收了笑意，“你…”
他话还没说完，口中被塞了一颗葡萄，已然剥好了皮，入口便是一阵果甜味。
初寒又拿了一颗葡萄在指尖滚了滚，问：“市集的婆婆说这个葡萄很甜，哥哥觉得怎么样？”
谢长亭点头：“不错。”
初寒应了一声：“那和我的糕点比，哪个更得哥哥的欢心？”
又绕回来了。
谢长亭叹息：“不掺药的糕点最得我心。”
初寒装作明白了的表情，将另一颗剥好的葡萄递到对方嘴边。
谢长亭被初寒那一套问话，险些忘了他原本要问什么，现下才想起来，还是问出口：“初寒，你怎么知道我若是恢复灵力，第一件就是找回万木春？”
初寒挑眉：“据说神器有灵，哥哥若是恢复灵力，自然不会抛下自己的本命神剑不管，用万木春再亲手杀了凌霄，岂不是锦上添花？”
谢长亭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他还以为这人神通广大到连他的秘密都能知道。
他点点头，咽下葡萄：“你说的很有道理。”
甚至连万木春的仇也算进去了。
初寒：pua极致美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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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 1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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