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嚏——”
宋诗耘从桌上扯了张纸一边揉鼻子，一边回复着广告商的消息。
周予芯注意到了她这边，关心道：“怎么了？感冒了？”
“没事儿。”宋诗耘站起来去旁边接了杯热水，顺带给周予芯也倒了一杯，声音微哑，“可能是有人说我坏话。”
周予芯笑着接过，喝了一口润了润嗓：“商务谈得怎么样？”
“应该能成。”宋诗耘揉了揉眉心，一阵倦感渐攀至脑袋，晚上喝的酒仿佛现在才发散开来。
她虽然因为得罪圈里的一个大资本被软封杀了，但是平常那些不太出名的小商务还是能接到几个。
但一般来说这些品牌名气不大，商务代言的价格也低，是专门争对她这种半死不活，想赚点钱过日子的小糊咖的。
商务那边差不多谈融洽了，这时候微信弹来一条消息，是陈枫发来的。
“你怎么回事儿？人跑了？”
想必是不知从哪里听说了裴敛凌离开的事情，马不停蹄地就跑来质问了。
宋诗耘抿了抿唇，不慌不忙地装傻回复：“一通电话就把他叫走了，裴少不喜欢我，我也没办法呀。”
陈枫有些恨铁不成钢：“......他都带你回房间了，你不知道把握机会吗？”
“他要走，我也不能拦着啊。”宋诗耘委屈道。
她知道，陈枫这么着急无非是因为涉及到他自己的利益。虽然生意已经谈得七七八八的，但总归是夜场梦多，宋诗耘这个“礼物”没有彻底送出去，那裴敛凌随时都有反悔的可能。
可宋诗耘却不那么觉得，她和裴敛凌接触寥寥，却大概摸清楚了他的脾气。
他既然在包厢答应了，并且带走了她，就不会有出尔反尔的打算了。
况且，合作是双赢。
裴敛凌是花天酒地的富二代不错，但他同时也是一个商人，利益永远会被他放在第一位。
但宋诗耘没有告诉他自己这些推测，毕竟装傻就得装到底。
她甚至还不忘不甘心一般地求情道：“陈总，您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我保证再来一次一定留住他！”
陈枫那边也没了耐心，暴躁道：“你搞砸了事情你还说这些？你自己好自为之吧，操！”
收起手机，她看着手机聊天框，一时间有些失神。
她隐约想起裴敛凌走时的那通电话，心想现在他应该已经怀中香软，佳人在侧了吧。
这种人恐怕永远不会嫌自己身边女人太多，要想彻底地接近他，让他心甘情愿出手帮忙，普通而轻易的露水情缘是远远不够的。
她将杯子里最后一口水一饮而尽，转头对正在兼职写视频脚本的周予芯道：“予芯，你还有上回那个沈老师的联系方式吗？”
周予芯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顿了几秒后抬头问：“沈瑜阔吗？”
“嗯，是他。”
“啊，有，我找找。”周予芯拿起手机翻了翻，过来一会儿，“发给你了。怎么了？你找他有事？”
“对，我想请他牵个线。”宋诗耘存下了电话，扫了眼时间，准备第二天打过去。
说来巧，沈瑜阔是周予芯之前兼职给一个广告公司写视频脚本的时候认识的，虽然沈瑜阔是前辈，但他刚好是周予芯的大学学长，平且都学的编导。
两个人聊得很投机，而沈瑜阔无意间从她口中得知了宋诗耘的事情，惋惜得不行，由着周予芯牵线两人还吃过几顿饭。
兼职结束后没过多久，沈瑜阔参与台本撰写的一个综艺爆火，他也跟着有了名气，一跃成了圈里的大编剧。
联系虽然少了，但好歹也算得上人脉。
宋诗耘找他的目的算不上单纯，因此只是在电话里约了请他吃饭，打算面谈。
沈瑜阔答应得还算干脆，把时间定在了两天后的中午。
知浦总公司的二十三层总经理办公室内。
男人穿着款式简单却修身的白衬衫坐在办公椅上，周身散发着凌厉而冷淡的气质。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手里的文件，一边签字，一边从眉眼透出隐隐的烦躁。
坐在对面沙发上的男人手里捧着咖啡，还在滔滔不绝：“说真的，我爸事情太多了，本来销售部的事情一直是李叔在管，现在又甩给我，说是历练，我看就是想拴着我，怕我出去混。”
他说了半天没得到回复，终于忍不住抬头看办公椅上的人：“我说凌哥，你给我支个招儿啊。”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大中午就跑来找裴敛凌的秦智雨，他被家里人逼着管公司，吊儿郎当惯了，没两天就叫苦连天。
裴敛凌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
批完了手头的文件，他终于肯给一个眼神了，但出口的话却是毫不客气：“你不想管有的是人想管，到时候你干脆把你们秦家的家产全部拱手让人算了。”
秦智雨是来找他出主意的，没想到对方不帮他或者安慰他就算了，还说风凉话。
但自己虽然气，却能明白他说这话虽然不好听，却也是在劝自己。
喝了一大口咖啡，他嘟囔道：“我就说说，天天在公司里，小秦总听得我头都大了。”
“劳驾。”裴敛凌抓起桌上的冷茶喝了一口，面无他色，“把你面前桌上的文件递给我，小秦总。”
“......”秦智雨随手抓起沙发前面的文件，一边懒洋洋地递过去，一边道，“我找你诉苦，你当我免费劳动力呢。”
“不免费，咖啡钱。”裴敛凌一边说一边扫了一眼文件，撇了撇眉头，然后扔在了办公桌上。
秦智雨拿文件的时候不小心瞟到了内容，也不见外：“你真要和陈枫合作啊？”
“有钱赚，为什么不合作？”裴敛凌淡淡道。
秦智雨摆了摆手：“得了吧，装什么庸俗人。”
闻言，裴敛凌似乎觉得好笑：“我本来就只是个看重利益的俗人。陈枫这个项目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小公司吃不下，大公司看不上。”
“这话说的，”秦智雨见他没有避讳的意思，也大方地拿起合同瞧了起来，漫不经心道，“听着好像知浦是个不大不小的中型企业似的。”
知浦是裴敛凌爷爷一手创建的，由通讯逐渐转型为互联网，现在以软件开发为主，市值无法估计，总之在堂城乃至全国由着数一数二的地位。
“知浦这次看重的不是能赚多少钱，而是想通过陈枫这条线，彻底打通堂城的地产市场。”
裴敛凌懒得多做解释，话到嘴边几次，终于忍不住下了逐客令：“我办公室不是接待所，要陪聊找许应北，他在家都闲出屁了。”
“好好好，不打扰裴少啦。”秦智雨正好也受到了许应北邀他喝酒的消息，乐呵呵地就要转移阵地。
临走前他又想到了什么：“我听说宏力过两天要举行个新产品宣传宴会，我记着你是投资商吧，你去不去？”
裴敛凌略微思索想起了这茬儿，随口应道：“去。”
“沈老师，能麻烦你帮我搭个线，参加宏力的晚宴吗？”
一顿午饭吃得很愉快，话头到了，宋诗耘一边替他倒酒，一边自然地说出了自己的请求。
沈瑜阔愣了愣，他早就料到对方又是请吃饭又是送名茶的，肯定是有求于自己，只是没想到是这件事。
“诗耘，”沈瑜阔喝了一口杯里的红酒，有些不解，“你怎么想到要去宏力的晚宴。”
宋诗耘笑笑，面色如常：“我听说会有不少圈里的前辈出席，我想着能不能结交结交，说不定，能对我的事业有帮助。”
话说到后面，她有些不好意思般抿唇笑了笑，声音也跟着放低了些。
沈瑜阔瞬间明白过来，她这是想请自己帮忙，找机会去试着结识新的人脉呢。
他一直对宋诗耘的遭遇感到同情，作为朋友，也真心希望她能重新获得机会。
再者他也理解宋诗耘想摆脱困境的心情，毕竟这也是人之常情，他自然也不会反感。
请他帮忙，算是请对了，因为合作原因，他和宏力的品牌代言人的关系很不错，他要是开口，一个宴会名额，并不是什么难事。
他点了点头：“我懂了。诗耘，这事儿包在我身上，我回头试着联系联系，你等我消息吧！”
看他答应得干脆，宋诗耘有那么一瞬间的怔愣。
她知道，对方是真心把她当朋友，想帮她。
但她方才的那番话里，除了最终目的，几乎没有一句真话。
愧疚感在心中攀爬、挣扎，最后狠狠扎在她胸口，不疼，但是闷闷的。
一周后，霁星大酒店。
宏力的新品宣传晚宴办的气派而奢华，除了公司团队的人，还邀请了不少娱乐圈的艺人，品牌效应，明星助力，媒体宣传，赚足了大众的眼光。
会场中心，众星捧月般围着一个男人，他穿着修身的西装，头发被梳了上去，露出光洁的额头和浓密的眉眼。手上的香槟拿得和他应酬时的笑一样，随意而矜贵。
即便在艺人穿行的宴会中，他整个人也俊得耀眼。
应付了几个宏力的高层，助理走到了他面前，喊了声“裴总”后，又低声说了几句话。
裴敛凌捏着酒杯，说不出是意外还是烦躁般微挑了下眉，而后随意地朝着一个方向看过去。
那边是走动攀谈的人群，推杯送盏。
宋诗耘今晚租了件看起来像高定的礼服，造型是特意找了个工作室做的。
她五官十分精致，并且可塑性很强，换个造型就是截然不同的一种风格。
此刻她穿着简单而做工精巧的黑色吊带群，卷成大波浪的长发披在肩上，唇红齿白，美艳却清爽。
像干净无暇的白瓷，被描上了惊艳的花纹。
她拿着香槟杯靠在角落的桌沿，细数着宴会上出现的圈里的熟悉面孔。
有小部分之前甚至有过合作，但如今碰面，却谁也不认识谁。
宴会的目的不明而喻，大家都尽力去交谈攀附，宋诗耘自然而然没人搭理。
香槟喝了一半，小蛋糕吃了三个，不腻，应该是动物奶油。
她观察了好一会儿，隐约在人群中似乎看到了裴敛凌助理的身影，上次在会所包厢外见过。
她还没来得及细想，就听到旁边有人喊了一声她的名字。
熟悉的声音出现的那一刻，她几乎心脏骤停，下意识地转头，看到了那张梦魇一般的脸。
很瘦，但脸上挂在永远不会散去的精明的笑容，让人看一眼就容易生理不适。
他露出一排牙齿，笑容在顶光下显得有些诡异。
传进宋诗耘耳朵的声音也听起来阴恻恻的：“我还以为我看错了，没想到真是你啊？”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如果提前知道他会来，就算是逼她，她也绝对不会踏进这个宴会厅半步。
宋诗耘努力克制着自己翻腾的情绪，手指几乎要将杯盏捏碎，她冷声道：“我在哪儿和杨总无关吧。”
“怎么会没关系？”杨成功笑了，笑得堪称温柔，“一年前，我可是专门让圈里的人好好‘照顾’你，你现在出现在这儿，不是说明他们‘照顾’不到位吗？你说对不对，诗耘？”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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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梦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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