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那人不敢在面上发笑,只敢在肚子里暗暗吐槽。
“咦,动了。”
先是手指头微微抽动,渐渐她几根手指都能无意识地抬起。
“有血色了,看,脸色都转白了。”本来是黄彤彤的。
“大师,活了!”
“小大师,人活了,这接下来怎么弄?”
大师云清遥表示她一直活着呢。
“怎么办,等120啊,你们这些人没有接受安全教育吗?”
“咳咳……”一时众人也无言以对。
“我也只能吊这一口气罢了,她这失血过多还是需要现代医学救治才有用。”
众人恍然大悟,也是,盼儿流了那么多血。大师也没法把血填满嘛,总不能把大师自己的血给灌进去吧?
“小大师,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嘛?我们可什么都不知道啊,我们也是被骗的啊。”
“就是就是,仁叔说盼儿是自己跌跤没了的,年纪又小又没成家的,悄悄抬来埋了就是。”
“对了,他还说人大师给指了块好地,能让她下辈子投个好胎咧。”
“嗬。”云清遥冷笑一声,沾满血迹的道袍随风起,“是这样吗?”
“不如由你这个当事人来说?”面嫩的小道士,却浑身气势。
她的目光往旁边移去定格在某个方向,在众人看来,就是小大师对着一片空气在自言自语。
但是阴气阵阵,以及小大师凝视的目光,让他们似乎窥见了什么可怕的秘密。
这是对着鬼讲话吗?
啊啊啊啊啊,一时那八个人高马大的汉子骤然缩成一团,甚至都默默往小大师身后躲去。
陈盼儿愣忡地飘浮在半空中,魂魄的后脑勺亦破了个洞,还挂着血迹。有不少还溅到了她的脸颊上,或许是“死前”过于讶异那双大眼睛瞪到极致,整个眼球都突起呈惊悚的样貌。
她一路愤怒着跟着自己的棺材,无意识地想要冲上去杀了那个带头的中年人。
至于为什么,化为魂魄的她……也不清楚。
然后陈盼儿看着有人救起了自己,她趴伏在自己的“尸体”旁,看着这个道士模样的年轻女子手起针落。
她看起来这样年轻,看起来很不可靠。
陈盼儿看着她的动作,不负一丝幻想,这道士也太稚嫩了。到底年轻气盛,她都成一缕幽魂了还能救得起来?
事实是,能。
她看着自己的尸体恢复了生机,唇色由白转红,手指都能动弹。
那她怎么还在飘着?为什么她回不去自己的身体?陈盼儿充满希望又绝望地拼命往自己肉身上撞去。
一次又一次。
毫无反应。
为什么?
为什么?!
鬼脸上挂上两条泪痕,是血色的,泪痕越流越宽。
绝望愤怒之际,小大师看向了她。
陈盼儿双目圆瞪转向了小大师,不可置信地指了指自己鼻子。
云清遥解释道:“如今你肉身生机尚浅,时机一到,你自然会回归□□。现在不如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女鬼的两条血泪更加汹涌。
她已经想起来了,为什么她化为鬼失了记忆还会对自己的生父充满杀意。
因为她的父亲,也没想让她活呀。
“是他杀了我!”女鬼本就瞪大的眼更加鼓涨,眼珠子恨不得从眼眶里掉落出来。
原来,今日一大早,陈仁民同他家婆娘商量着要将盼儿嫁给一个死人。
结阴亲!
她是一个活人,怎么能嫁给死人?!
陈盼儿趴在墙上听到这个消息,浑身都如同抽了魂,抖个不停。
很想告诉父母,她很快就高考了,等考上大学她会往家里赚钱的!但是,那户人家出价十八万!
她是能赚,可她多久才能赚到十八万?!这对于陈盼儿一个高中生来说就是一个天文数字。
她能等,她父母会愿意等吗?
陈盼儿不敢发出声响,木手木脚回了自己的屋子。
她要跑!
一瞬间她已经打定主意要逃离这个深渊似的“家”。
找准时机,陈盼儿甚至来不及带上任何东西,先跑出去再说以后。
然而,就是这样不巧。
就在她跑出家门不足两米,迎面就碰上了归家的陈仁民。
一个未成年的少女怎么比得过一个壮年的男性力气?
没挣扎几下她就被陈仁民拖进屋子,砸上门。
“你都知道了。”中年人阴沉地问道。
脸色在忽明忽暗中闪烁不停。
少女到底没有经验,几句话就被他套出话来。
两人发生了激烈的争吵,陈仁民不断说道:“只是结阴婚,都同那家说好了给个八字就得了,又不是真把你埋了。”
“十八万,你数得清是多少钱吗?”
“等你赚来,老子都能入土了。”
陈盼儿不信他,一边气愤地骂他见钱眼开,卖女儿。一边挣扎着要跑出去,她只有一个念头,逃!
争执之下,陈盼儿倒了下去,破落的样子里正巧有个石墩子。
“砰”的一下,少女昏死过去。
陈仁民起初还吓了一跳,给她掐人中,捏耳朵。
又慌张地想跑出去叫孩她娘找人送医院。
跑到门外,过于慌张地陈仁民跑了一圈没找到人,又急急地跑回自家院子,木门锁上。
喘着粗气的陈仁民就见女儿爬向自己。
一脸愤恨地瞪视着自己,一边爬一边发出“呼哧呼哧”的声音,那双眸子中尽是恨意。
“我不会……原谅你……”
“我……报警……”
惊慌过度的陈仁民,一下子被激怒。
反正也是结阴亲,死人更好。
至少不会跑,也不会留下一个随时会报警抓自己的仇人。
一念成仁,一念成魔。
陈仁民找到墙角的石块,对着陈盼儿的后脑勺就砸了下去。
剧痛之下,陈盼儿也清醒过来,不断求饶。
但是恶魔没有停止,甚至嘴角泛起冷笑越砸越重。
渐渐的,少女没了气息。
那双挣扎着,沾满了泥污的手彻底失去生机。
想到这个场景,陈盼儿就恨啊。
她凶狠地飘至陈仁民面前,怒意冲上头脑,陈盼儿控制不住自己伸出自己的双手就往那个看似仁厚的中年人颈项掐去。
而她竟然真的能碰触到他!
陈仁民本就被定住,浑身动弹不得,被她的怨魂一触就转不过气来。
瞬间面色涨至通红。
陈仁民唔唔唔地发出求救声,他想伸手去拍开那双箍住自己脖子的双手。
但是他丝毫都动不了,如同鬼压床般无助。
额角、颈项暴起的青筋、眼眶凸起的眼球都彰显着他的无助绝望。
陈盼儿见他这幅狼狈模样,狂笑出声,“难受嘛?想求救?你拿石头砸死自己女儿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放过她?!”
陈盼儿想起那一下又一下重重地敲击。
把她的头渐渐拍烂。
好疼!好疼!她只记得她好疼,她哭喊着叫爸爸绕过她。
但是他依旧冰冷地将石头砸下,看着她断了气。
云清遥见势不妙,立马将她挥向一边,陈盼儿魂魄立马被扇飞出去。
怒火充斥,陈盼儿根本控制不住自己,还想往前继续。
“定!”云清遥眼神渐凉,声音放沉,“你是想前功尽弃,变成恶鬼是不是?”
“与他同归于尽,化为灰烬或是选择重生?”云清遥看向陈盼儿,“我想你是聪明孩子,知道该怎么选择,对吧?”
陈盼儿骤然想起来,自己才17岁,还没成年。
她想念书,她想考出大山,她想去外面的世界逃脱“家”这个牢笼。
血泪越流越多,“可是我还会有未来吗?”
云清遥努力从她糊满血的脸上看清她的长相。
“我观你耳高于眉,从小记忆力超群堪称过目不忘。山林饱满,资质超群,在学校应当是佼佼者。额高饱满,推理逻辑能力亦十分优秀。只是这发际线杂乱,又带有美人尖与父亲缘浅甚至关系极恶。”
陈盼儿听着连连点头,一双鬼眼亦能看出亮晶晶的十分自豪,“是了,我从小学习就好。如果不是我成绩好,免除学杂费,我家里肯定是不会让我上高中的。”
只会早早嫁人,或者打工给家里赚钱。
“鼻梁高挺、眼睛有神、山根有力颧骨高耸有肉,皆是精明强干之势。若能得运,一飞冲天只是时间问题。”
“额头天中附近落了疤痕,且黑灰一片,正应了这一灾祸。一旦跨过,前途坦荡。”
这一番描绘,让陈盼儿不由泛起憧憬,将她的愤恨瞬间浇灭。
“真的会有这么好吗?”陈盼儿还是不敢相信。便是她的名字,都不属于她自己。
盼儿盼儿,不过是盼一个儿子。
她一个不被期待的存在,会有这样灿烂的一天吗?
云清遥浅浅一笑,“死而复生,有几人可得这等机缘?你还在怀疑我的话?”
陈盼儿恍然醒悟,是啊,她甚至比常人多活了一次。
救护车那阵急促的车笛声由远及近,陈盼儿又看着自己的□□被抬上了救护车。
小大师老神在在地挥挥手,“去吧,去往你的未来。”
那笑好暖,让她失血过多而感觉冰冷的魂亦跟着暖和起来。
未来,真美好的词啊。
陈盼儿深深地对她一鞠躬,又长长地看小大师一样,如同要将她印进自己的脑海中。
小大师又慈祥一笑,对她催促道:“去吧。”
“滴——滴——滴——”再次恢复意识,陈盼儿已身处医院中,听着医疗机器发出的运作声响,她又安心地沉睡而去。
是活过来的感觉呢。
众人还沉浸在故事中久久不能自拔,无法言语是种什么心情。
“这……仁叔也太狠了,对自己女儿也能下得去手。”
“盼儿也是,跑什么呢,不过给个八字又不会真怎么样。”
“到底是父女,盼儿也没死成,就不用闹到警局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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