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都什么事啊？
李游与拖着昏迷过去的陆擎，艰难地跨过Q那具堵住唯一一条通道的尸体。
好在，在昏迷前，陆擎还是提供了点有用的消息：他们所处的地方有个统筹局的据点，接头人是一个代号“鼠人”的地下黑商。
另外，Q选择的地方也很隐蔽，或者说，没人敢来打扰。Q到底是个[第五阶段·源质]的越界者，不管在哪，都是一个非常有威慑力的存在，如果不是意外触动了寂静大厅的自卫机制，李游与深深觉得，现在被拖着走的应当就是自己的尸体了。
在草草掩饰了Q布置的仪式现场后，李游与半拖半拽着陆擎走了许久，才走出这片不知是自然形成还是人工制造的地下空间，从一段废弃的下水道摸索着找到了正在使用中的下水道系统。
下水道的高度勉强能让人直立行走，两侧还有供人行走的平台，但平台只比污水高出一小截，一旦某个地方水流快了点，脏臭的污水都会溅出许多。
在行走的过程中，李游与还注意到，下水道里的不少岔路都有被人经常使用的痕迹，尤其是空间大一点的地方，管道墙壁上的血迹和抓痕都像是经年累月形成的，还有各种奇怪的宗教符号。
下水道是什么经典活动场所吗？一个两个都往下水道跑。
而且，看上去这里的教团很多啊……而且都很习惯在地下活动，估计是有什么在头上压着。如果不是统筹局的话，在这样一个密教横行的地方，会压着其他教团的只能是这里势力最大的教团。
李游与很快做出判断。
不过，既然她走了这么久都没碰到人，应当是Q提前清过场，这倒是为李游与提供了方便。
更何况，陆擎能在得罪了这么多人的情况都一如既往地活蹦乱跳，对于危险肯定也有自己的感知手段，既然他都能这么安心地昏迷过去，可见，至少目前，他们不会遇到什么潜在威胁。
在仔细观察后，李游与选择了一个比较偏僻、少有人使用的下水道口。
垃圾场……又是一处经典地图，大概人生来就是要在垃圾场活动一下……
还好，没有人。
李游与先掀开井盖检查了一遍，然后拖着陆擎，费力地把他推到了地面上，自己则是在处理过行动痕迹后才跟着爬出下水道，合上井盖，找了个不容易被人看见的角落，简单地清理起两人身上沾到的脏污。
——现在咱俩可是一起爬过下水道的交情了。
李游与看着不省人事似的陆擎，莫名冒出这么一句感慨来。
也不知道，如果陆擎预知到了自己要被人在下水道里拖着走，还会不会昏迷得这么干脆利落。
对比了一下身上基本干净的自己和衣服脏了大半的陆擎，李游与有些心虚地嘟哝：“你自己选的啊。”
她抬起左手，掌心里有个淡金色的箭头，正指向距离垃圾场不远处的一条街道。
箭头是陆擎留下的，相当于一个自动导航，能准确定位到统筹局接头人的位置，只是有时效性，李游与跑了这么久，箭头的颜色已经从一开始的深金色变成了现在的淡金色，要是再多耽搁一会儿，箭头估计就要消失了。
还好的是，李游与在下水道寻摸出口的时候，也有意识地靠近了箭头指向的方向，接头人“鼠人”应该就在附近。
李游与躲在暗处，观察了一下不远处的街道，发现路上徘徊的身影还不少，其中还有一部分人披着深红色的斗篷。
这些斗篷人大多是成群结队的，偶尔有不穿斗篷的人路过他们，也会急匆匆地跑开。
李游与悄悄退了回来，想了想，伸手把陆擎的领子拉高了些，挡住他的下半张脸。在拽起陆擎后，她又选择了搀扶的姿势，有意识地把他的脸摁向了自己的肩膀，免得被人看到。
这个姿势有点费劲，李游与没忍住嘟哝道：“你怎么得罪这么多人的？”
陆擎昏迷得半点都不掺水，自然是不可能回答她了。
李游与带着人走近了街道。
刚一进去，斗篷人立刻看了过来，目光中带着警惕，其中几人还把手伸到了斗篷下，像是握住了枪或者其他什么，似乎只要李游与一有异动，他们就会即刻发起攻击。
李游与学着其他人绕开斗篷人，直到她离开了这条街道，那些斗篷人才逐一收回视线。
然后……是下一伙斗篷人。
只不过斗篷颜色从深红色变成了灰色，看来是分属不同的势力。
李游与：“……”
她下意识地拍了拍托着的陆擎，总觉得自己会被误伤。
好在一路上有惊无险。
尽管有一次，李游与在路过深蓝色斗篷人时，对方差点围了上来，但李游与跑得比他们更快，在她进入灰色斗篷人的街道后，那些深蓝色斗篷人果然不再追上来了。
统筹局据点的接头人“鼠人”的店铺就开在灰色斗篷人的街道上。
“哈——你就这么在外面乱跑？”
鼠人大概早就注意到了二人，李游与还没来得及敲门，就被她一把薅进了店铺。
和代号给人的印象不同，鼠人其实个子高、肌肉强壮，拉两个人轻轻松松。李游与被巨力一拽，踉跄了几下才站稳。在她身后，店铺大门重重砸上，隔绝了所有或明或暗的打量。
看来是个实力不低的越界者……估计有[第三阶段·白银]了。
李游与快速估量。
“发现有人在定位我的时候，我就知道要来客人了。”鼠人随意地扭扭肩膀，“来吧，二楼有房间，你们先凑合凑合……对了，住一间没问题吧？”
但她看起来也就是随口一问，不等得到回答，就已经自顾自地往回走了。
鼠人的店铺堆满了各种大大小小的机械零件，几乎没有下脚的地方，只有店铺主人才能熟稔地挑选出可供落脚的地方。
李游与拽着陆擎，小心地绕开地上细细碎碎的零件，跟在鼠人身后上了二楼。
“这个。”鼠人推开房门，“没有锁，晚上可以拿椅子抵着。”
李游与先把陆擎甩上了床，然后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转头说：“谢谢。”
“不用，这家伙帮过我好几次，我就还个人情罢了。”鼠人耸耸肩，“知道这里是哪里吗？”
李游与诚实地摇头。
鬼知道这里是哪里，反正她对这里的印象只有下水道和斗篷。
“哈？那他还挺相信你的，他是不是欠你很多钱？”鼠人看起来有些惊讶，不过咂咂嘴也没多说什么，“那你跟我来吧，你给你介绍一下情况——对了，不用担心他，这里确实有他的仇家，不过今天肯定不会动手。”
李游与点点头，又随手拍了拍陆擎的胳膊，见他没有反应，便跟在鼠人身后出去了。
“我们去哪里？”李游与一边掩上门，一边问。
鼠人：“隔壁咯。”
隔壁大约是工作室，李游与一进去，就看到对着门的工作台上摆着组装了一半的手枪，旁边还挂着一副细边眼镜。
鼠人随意地用手掌扫了一下桌面，从各种东西里清理出一片空间，然后拿来一张纸拍在桌上。
“这里是降临之地，是一个密教众多的法外之地。”鼠人随手画了个圈，“离星盟很远。实际上，降临之地更靠近城市联合集团，其次是死灵海，也就是怪物联邦那伙人。”
李游与点头：“我在过来的时候，看到街上有很多穿着不同颜色斗篷的巡逻者。”
鼠人：“他们就是不同密教的走狗了，和统筹局合作的是‘惨白之星’，斗篷是灰色的，你应该看出来了。‘惨白之星’是一个规模中等的教团，不崇尚献祭，理念相对来说不那么极端，不过归根到底还是个密教，里面的人都神神叨叨的，你还是尽量少接触。”
一边说着，她一边用笔把纸上的圈分成了大小不一的四份，然后在面积最小的那一份上写上了“惨白之星-灰”，又在面积最大的那个上写了“幻梦会-红”。
“幻梦会，穿红斗篷的，也是这里势力最大的一支。他们信仰的是梦境之主，背后有怪物联邦的支持，不过应当不多，不然局面就不会像现在这样，而是四王的氏族在内斗了。”鼠人“啧”了一声，“幻梦会多少继承了古老诸王的遗志，有意打压过那些过于极端的密教，但见效不大，只是让这里的教徒不敢明目张胆地害人。”
李游与回想了下，在经过深红色斗篷人的街道时，那里的氛围确实最平和，空气里的血腥味也相对不那么浓郁。
圈里还剩两个面积差不多大的空白区域，鼠人分别写上“鲸歌教团-蓝”和“神誓-黑”。
神誓……
李游与突然想起了Q。
在第一次召集的时候，陆擎就故意透露过，说Q和神誓有联系。
“鲸歌教团，蓝斗篷，表面上信仰深海之王，其实背后是潮汐会。”鼠人介绍道，“神誓，黑斗篷，信仰启约圣柜。扶持神誓的势力一直不清不楚，没人打听出来，不过我有两个猜测，一是城市联合集团，二是隐修士。”
李游与想起太空旅行家。
按照太空旅行家的说法，他已经成为了隐修士的一员，正在兢兢业业地开展自己的二五仔大计。
李游与问：“我感觉降临之地的氛围不太一样，这里平时也这么警戒严格吗？”
鼠人：“当然不，是神誓和其他几家达成了什么协议，这几天都戒严。你们可真是挑了个好时机过来。”
——是Q。
他伪装重伤，用这么个合理的借口召唤主教，然后好完成他“补全主教”的计划。
鼠人瞥了李游与一眼，在“鲸歌教团”上打了个大叉：“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情况，不过既然你是和陆擎一起的，那你们就要小心鲸歌教团，它——特别是它背后的潮汐会——和陆擎有仇。”
李游与好奇地问：“他做什么了？”
“你觉得潮汐会会公布出来，好让大家嘲笑自己吗？”鼠人耸耸肩，“但根据一些来源不明的消息，是他们的总部在祭祀时，代表潮汐之子的圣物被抢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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