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冰没开出去太远,他只是找了个地方把车停在那儿,他在等元辞一个解释,但元辞似乎没有跟他解释的**,贺冰就那么看着元辞,而元辞看着窗外。
贺冰从元辞的视角看过去,那里除了一棵身形崎岖的槐树,并没有其他什么。
“你昨晚上去哪里了。”贺冰终于忍不住问,他觉得如果自己不主动问,元辞会沉默到天荒地老。
元辞像是慢半拍一样,过了一会儿才回答:“团建。”
贺冰:“我问的是团建之间那段时间。”
元辞简单回答:“出去了一趟。”
贺冰:“警察说你昨晚走过西岭盘山公路,你去那里做什么了”
贺冰看见元辞的眼皮跳了一下,贺冰心里一沉,又问:“今早上后勤那里告诉我,你昨天开走了公司一辆车没有交回,现在车在那儿?”
元辞:“车坏了,我把他扔在了修理厂。”
贺冰:“怎么坏的?”
元辞:“贺总,修理费用我付,您可以不问了么?”
贺冰沉声道:“车是公司的财产,发生任何意外都要跟公司说清楚,你就算修理好也要解释自己做了什么。”
元辞的喉结动了动,似乎说话让他很累似的,“我开车技术不好在,西岭盘山公路那边路窄,我把车身刮了。”
这个理由似乎也说的过去。
贺冰憋了一肚子话要问他,可是元辞每说出一句话都像是终结句,丝毫没有要谈下去的**。
元辞忽然主动说:“贺总,我可以睡一觉么?”
贺冰目光沉沉地看着他。
元辞下意识躲避贺冰直逼心底的审视,偏过头去。
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异常刺耳,元辞还没来得及睡着,就被惊醒了。贺冰倒车,汇入车流,在车流中反复变道超车,动作堪称凶狠。
平时笨重沉稳的SUV在贺冰手里像一条灵活的大鲸鱼,熟练地穿梭在车流中,有好几次元辞看见旁边的小车要被剐了,都被贺冰高超的驾驶技术惊险地错过去,只有愤怒的喇叭声响成一团。
元辞从未见过贺冰这个样子,像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吓得他紧紧抓住车床上的抓手。
监控大厅里,杨支队长和王警官透过天网系统锁定了贺冰的SUV,贺冰他们被处于严密监控中。
杨支队是个暴脾气,“我他妈!跑这么快,这是畏罪潜逃吧!”
王哥擂他一拳,“瞎说什么,你没看见开车的是贺总么?”
杨支队摸着下巴,“不应该啊,贺总搁里边搅和什么。”
王哥:“谁知道呢,不过你要不要把元辞喊回来,我看他们这条路线是要出城啊。”
杨支队:“他要出城正好,我就立刻跟张局汇报说这个贺冰带人畏罪潜逃,然后我们秉公执法把他俩抓回来。”
王哥戏谑道:“怎么?老张给你打招呼了?”
杨支队:“闭嘴!老张能直接给我打招呼么?能不能有点纪律意识!”
王哥:“哦,那就是侧面敲打,比正面打招呼更为致命。”
杨支队:“先别打草惊蛇,看紧他俩,只要他俩要出城,立刻把他们抓回来!”
王哥:“哎哎哎你别急嘛,那可是老张的熟人!你再给得罪了!”
杨支队:“管不了了,人民警察为人民!张局哪根葱!”
杨支队那会上去一趟,说了半天案子,临走时张局跟他问了问是怎么把贺冰请过来了,杨支队这才发现自己把领导的老相识捎带了过来。
张局只是大概了解了一下情况,但还是让杨支队心烦,因为听着张局的意思,这个姓贺的在他跟前分量还不小。
但杨支队的性格刚正不阿,天王老子打招呼也是该查就查!并且还给贺冰带上了关系户的黑滤镜!
其实杨队是真的误解了自己的上司,张局就随便一问,真没打招呼的意思。
贺冰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杨支队盯上了,他正带着元辞在城际快速路上飞驰。
元辞紧张地抓着头顶扶手,眼看着里程表上的速度超过了一百八,他想提醒贺冰在超速,但他不敢。
元辞看着前方路牌显示他们马上就要出城,贺冰忽然急转,车从一条下路口出去,接着没走多远后拐进一条土路,这条土路通往幽深的山林,如果不是还有些长草的车辙印,很难看清眼前的是条路,贺冰的车再贵,元辞也不免觉得颠簸起来。
元辞终于忍不住问出口,“我们是要去哪儿?”
但现在是贺冰被惹毛了,任凭元辞问什么他也不说。
树木越来越密,太阳勉强从顶上透下来,脚下的路也越来越不像路,轮胎从植物藤蔓上碾过去,藤蔓又马上支棱起来,好似根本无人来过。
元辞疑心这边根本没有路,只是贺冰在蒙头往前开。
元辞不时低头看向手机,随着深入山林,手机的信号越来越弱,有那么一瞬间元辞觉得贺冰是要把他抛尸荒野。
车子终于停下来,元辞看见了眼前一座破破烂烂的小木屋,小木屋前一个清幽幽的大水塘,他们正停在大水塘岸边。
“下去。”贺冰命令道。
元辞非常不爽贺冰居然敢这样凶他,但荒郊野岭也不好发作,只好认命解了安全带下去,站在水边愣神。
贺冰从另一边下来,径直走到元辞身后,在元辞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间里,抬起一脚把元辞踹进了水里。
元辞整个人都懵了。
五月份的天气,气温上来了,但水温还是凉的,元辞被冷水冻得发抖,扑棱着从水里站起来,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望着贺冰,崩溃地说:“你有病么?”
元辞就算今天砸了自己的饭碗也要骂贺冰有病。
贺冰也不多说话,大跨步从岸上走进水里,拎起元辞的后领子带着他整个人往后拖。
元次猝不及防被贺冰带着往后走,根本没反抗的机会,接着贺冰一松手,他啪地一下又跌进水里,这下是平躺着倒进水里的,元辞呛了一大口水,挣扎着爬起来,发现水深处也就没过他小腿。
元辞撑着胳膊爬起来,从河底里抓起一把泥趁不注意狠狠塞进贺冰脖子里。
贺冰没想到元辞会偷袭,而且元辞撒的这把泥全都顺着脖子溜进他胸膛。
看到贺冰皱眉,元辞身上的不痛快解开了大半,露出了一个顽劣的笑。
俩人在泥坑里扭打起来。
说是扭打,其实是元辞在不停地挑衅贺冰,贺冰在单方面地压制。
俩人打了好几个回合,最后一个回合,贺冰把元辞全身摁进水里,只剩下一个脑袋浮在水面上,喘着粗气。
“冷静下来了么?”
元辞大口地喘着气,嘴上不服软,但是狼狈又恼火的眼神说明了一切。
贺冰松了压制的劲,拉了元辞一把,元辞挣扎着站起来。
清幽的水塘被他们搅成了黄汤。
俩人像两个刚从井里出来的石油工人,浑身都是泥浆,贺冰往前走了两步,看元辞没跟上,站在原地回头向他伸了手。
元辞犹豫了几秒,把手搭在贺冰手心里,贺冰拽着他的手一用力,把元辞的脚拖出了泥塘,俩人走过的地方一串泥巴脚印子。
两个小泥人一前一后走向破破烂烂的小木屋,木屋有些年头了,被风吹日晒这些年,外表呈灰黑色,元辞疑心要是下一场大雨,上面估计能长出一串木耳。
贺冰从窗户缝里掏出一把钥匙,捅进锁孔里,伴随着吱呀一声,门开了,没有意料中的灰尘和霉味儿,元辞只闻到了一股温暖的木头香气。
元辞往里张望,里面是张简单的行军床,床头有个上了年头的木头柜子,贴着窗户下边放着一组单人桌椅,对面墙上挂着军绿色水壶和一把斧头。
这里以前应该是个护林工人的小木屋。
贺冰在门口脱掉鞋袜,赤脚进去,掀开防尘罩,从床头柜子里翻出一双拖鞋和一身干净工服来。
“进来换。”
元辞脱了鞋进去,接过贺冰手里的工服,工服胸口上绣着XX林场的字样,而且因为时间太久而发柴,如果不是这料子结实,估计早碎成渣渣了。
贺冰又从柜子里翻出一条毛巾来递给元辞,让他可以擦一擦身上的泥巴,但贺冰什么都准备好了,元辞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贺冰:“你不换?”
元辞硬邦邦地说:“你出去。”
贺冰脑门上打了个问号,随后又想起什么,若有所思地看向元辞的下半身,一副心领神会的神情,特别体谅地从屋里出去,还贴心的给他带上了门。
元辞:“???”
贺冰居然在嘲笑他小??这他妈,什么跟什么啊?
平时贺冰总是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不成想他居然也有这么恶趣味的一面,简直让元辞开了眼。
元辞气得脸都红了,作势要把手里的工服扔出去,好在贺冰眼疾手快,衣服砰地一下砸在门框上。
片刻后元辞穿着一身极其不合身的工装出来,贺冰看到他的第一眼,五官拼尽全力,最后只动了动眉毛。
元辞:“……”
杨支队盯着贺冰那辆SUV最后出现在画面里的那段视频看了八遍了,眉头紧的要夹死一只苍蝇。
王哥:“我说要抓他吧,你看你说别打草惊蛇,好了,这下找不到人了,直接放虎归山了。”
杨支队也很暴躁,他都在出城道口上设好卡口了,就等这俩往外一跑,他就那么一抓,立刻就能扣他一个嫌疑在逃的大帽子,肯定能让张局闭上嘴。
可鬼知道他俩半路人闪没人了,现在别说监控,这俩人连手机信号都消失了,就好比线倒是放长了,结果鱼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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