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晚饭,村长来找他们商量守夜的事儿。村长说他们这儿不兴亲属好友给守夜,就怕死去的人散不去念想,舍不得阳世,把活人给勾了去。
秦洱问他这习俗是自古以来便有,还是这些年才开始。村长支吾好半晌,说是五十年前兴起的。
五十年前……
五十年前发生了夺村屠人事件,还兴起了新的守夜习俗,这未免太巧合了?
“五十年前守夜时,是不是发生过什么?”余泣开口询问。
村长的脸满是皱纹,犹如麻麻赖赖的树皮,肌肉牵动之时,那褶皱便挤向一处,皮肉堆起来,活像被揉碎了的肉花。
“唉……你们应该都知道了……”村长吁气长叹,耷拉的眼皮遮挡了半截眼球,“你们去了邻水村,去了周红梅的家,还去了高秀英的家,五十年前的事你们应该都晓得了……”
“这件事儿惨啊,好几天过去,村里还漫着股血气……我们虽然成功夺了衔山村,但死伤的人也不少。有人死了,我们自然就要下葬,谁料就是在守夜上出了问题。当天晚上守的时候还好好的,第二天清晨一看,好家伙,全死了!肠子心子啥的飞得到处都是,地上踩着都黏鞋底!从那之后,慢慢地,便发展成了现在的习俗……”
老村长说得真情实感,情绪起伏大了,还落了几滴泪。
余泣不愧是有一颗冷心,即便老村长言辞悲痛万分,他也毫不动容,“我们要守到何时?”
村长抹抹泪,“从零时守到半夜两点,等天亮了就能直接下葬。”
“必须立马下葬?”
“也不是……”村长干干说道:“这不是以防万一嘛,早些葬了早些安心。”
余泣不再多言,村长叨唠几句便离开了。
等人走远,周琴沉声说:“下葬那事儿怎么弄?要是他们执意下葬,我们几人也奈何不了。”
“不能找村长商量吗?”说话的是李卿珠。
“村长?别开玩笑了,你没见着村长刚才那样儿?巴不得今晚就让我们把人给葬了呢。”王玥冷笑道。
“可是……我觉得村长是个好人,他说起五十年前的事还流泪了……”
“鳄鱼的眼泪没听过?”王玥嗤笑一声,“他要真是个好人,能安心当村长?他要是好,能让高秀英母子俩过得这么凄惨?你别忘了,高秀英她儿子现在可是面临着被赶出村子的危险,你说村长好,他怎么不去阻止呢?”
“或许他想阻止,但是有心无力……”
王玥翻了个白眼,“平时德高望重,到这事儿上就有心无力了?有心无力还能叫村民松口,让高秀英一家住进来?”
“可是他刚才确实……”
“哎呀……”刘依依也听不下去了,开口打断李卿珠的话,“你别这么单纯,村长要真好心,他怎么会草草下葬?人死是大事,他这么草率将人葬了求的是安心。为何要求安心,不还是怕自己死吗?退一步说,就算村长是好,他好的对象也是现在的衔山村村民,可不是被屠杀的原衔山村村民。高秀英可是对立面的人,他怎么可能会替高秀英着想?”
连着一向怯懦的阮泷泽也点头表示赞同,“卿珠姐,高大洪的尸体是村长命人抬回来的,还对外宣称死的是刘**。可刘**早死了,村长故意为之,肯定是知道死的是谁,不然没理由做这费力不讨好的事儿。谁会平白无故捡一个无头尸呢,不嫌晦气吗?”
他顿了顿,见其余人都未反驳,便又继续道:“村长知道死的是高大洪,那么问题来了,村长如何知道的?他知晓后为何要把高大洪的尸体带回来?他明明可以不管,让其自由腐烂,但他还是把尸体搬回来了。”
李卿珠仿佛想到什么,连忙说:“因为他有良知,最终心软了,把人给抬了回来。”
阮泷泽略微失望地看着她,“村长要真有良知,就应该把尸体送还邻水村。他没有这样做,反而要将高大洪葬在衔山村。苟大叔之前有提到‘落叶归根’ ,可高大洪一部分尸身要葬在衔山村,另一部分会葬进邻水村,这怎么算落叶归根呢?这分明是在折磨人,死后还不愿高大洪安生。”
他这话让余泣眼前一亮。确实,村长为什么会选择这样残酷的法子?他又因为何事选择这样做?
高大洪……高大洪……与高大洪有关的便是周红梅!难道村长看上周红梅了?又或者,是村长亲近的人看上了周红梅?
多了一条思路,他敲敲桌面,示意大家安静,“明天计划如下:一,去邻水村将高大洪的尸体弄来;二,调查刘忠全以及他常接触的人;三,调查村长身边是否有人与周红梅有来往。至于如何阻止下葬,你们不必担心,我有办法。”
“会不会很危险?!”李卿珠听到是余泣来解决,一下子慌了神。
余泣淡淡看了她一眼,回避了这个问题,“还有要问的吗?”
“有!”崔史雯忙开口,“晚上守夜怎么办?会不会很危险?我们要做些什么?”
“危险与生机并存,你们要做的便是遇事冷静。记住了,慌乱的思绪很容易将自身推至绝境,冷静谨慎很有必要。”
余泣的话很有道理,却也难以达到。人要是在遇到可怕的事儿时能依旧保持头脑清醒,那便不会有“恐惧”“害怕”“冲动”一说了。
崔史雯有些急了,“除此之外,就没有别的有用的方法吗?”
余泣冷言道:“运气,靠命。”
仿佛一盆冷水从头泼来,浇得崔史雯身心俱寒。
眼下无人再言,余泣也不多留,起身就要走,李卿珠急急叫住了他,“你去哪?”
余泣没看她,只提醒道:“离守夜还有三个小时,大家最好先休息。”说完,他径直回了房间。
秦洱也打了个哈欠,“那我也去睡了,你们随意。”
屋里,余泣洗涑完便躺床休息了。秦洱倒是不急,拎起茶瓶倒出半盆热水,取了个干净的帕子打湿,沥干水分后,他拿着帕子走到了余泣身旁。
额头上传来轻微的重感,还能清晰感觉到阵阵热意。余泣抬手摸上额头,沉默了会儿,淡淡道了声谢。
“不客气。”秦洱接受了感谢,还不忘犯贱打趣,“好好一年轻人怎么还患上了偏头痛,该不会是平时撸多了,把身体累垮了吧?”
余泣嘴角抽抽,睁开眼不甘示弱回击,“我看你精力这么旺盛,一副用不完的样子,怕不是单身太久了,精力无处发泄吧?”
“……”仿若被戳到痛处,秦洱扑腾躺下,没好气地说:“不是头疼吗?赶紧睡你的。”
余泣翻了个身,帕子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准确砸在了秦洱脸上。
嘿哟,这脾气还挺大……
秦洱乐了。重新叠好后,他凑过去,将帕子轻轻搭在了余泣额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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