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活命,村民是费尽了心思,不出几个小时,葬礼的流程和所需物品便通通准备好了。
阮泷泽坐在灵堂院子外的石头上,双目死死盯着刘忠全。直至眼里发酸泛出泪,他才疲惫地搓搓脸,面含不解地问出了心中的疑问,“我们为什么不直接问刘忠全关于周红梅的事?”
王玥看他一眼,解释道:“越接近真相,诡物的限制就越小,我们现在去询问,时间过于仓促,很难同时搞定高秀英和周红梅,这便意味着失败了,我们将遭受两个诡物的追杀。”
刘依依在一旁听得心口发颤,“那还是先搞定高秀英吧,我们可没能力对付两个诡物。”回想起守夜的惨状,她的脸白了几度。
这时,嘹亮的唢呐声划过天际。
身着灰麻丧服的村民排了一长溜,正快步往灵堂来。
高武先是跪在高秀英的棺木前哭上几分钟,又烧了厚厚一叠黄纸,才抹着泪对着刘胜点了点头。
“起棺——!”
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抬起棺材,高武则抱着灵牌走在最前面,身后两侧的几人便沿路撒纸钱高唱。
“太阳落山夕阳尽嘞,莫回阳间把命图……”
“尘归尘,土归土,趟过冥水过桥头……莫回头,莫回头,莫要念着人世愁……”
哀歌一遍又一遍,那长长队伍溢出的哭泣也一声高过一声。
余泣他们跟在最后,虽说没哭,但面色都不怎么好看,唯有“乐天派”的秦洱,还有闲心逗弄人。
“诶,你高兴点啊,垮着脸干什么?”
好在他们在队伍屁股上,说话也没村民听见。余泣极为不理解地看着他,“秦先生,你可真是能人……”
“嗐,我是不是能人你不是早见识到了么。”秦洱向他抛了个眼神,完全不避讳地说:“你有见过能徒手压诡,轻松断颈的普通人?”
提起这个,余泣目光沉了沉,表情晦涩不明。打算略过这个话题,却被对方无谓态度惹得莫名心烦。他不动声色瞧了眼走在前面的王玥几人,自行放慢脚步伐,冷着脸低声说:“你想表达什么?想说除了诡异世界,现实世界里也存在异象?”
“你认为呢?”
“至少我没发现。”
“那你觉得我是怎样的存在?”秦洱笑了笑,幽沉的眸子闪烁着不明意味。
什么存在……
必然不是普通存在,至于是人是诡,亦或是二者皆有,他眼下也想不清楚。
“你的特殊又是从何而来?”余泣问道。
秦洱捏着下巴思索,而后苦恼地耸了耸肩,“不太好说。”
“……”这个回复余泣不是很满意,他看得出对方眼里藏着的狡黠,仿佛猎食的狼,流露出算计。
“你也别这样看着我,不和你说是为你好,你要知道好奇心可会害死猫。”
“你觉得我会是猫?”余泣冷笑一声。
秦洱眨巴眨巴眼,仔细端详后严肃道:“我看着是挺像的。”
“……你看着也挺像狗。”余泣冷冷横了他一眼,随即加快了步伐。
秦洱把厚脸皮发挥到了极致,跟上前笑嘻嘻问道:“那你觉得我是哪种类型的?金毛,二哈,还是威武的高加索?”
“……”
“诶,你走这么快干嘛?别不理我呀。”
“……”耳边一直环绕着叽喳声,余泣受不住吵嚷皱眉看向他,“你就不能当个人?”
“这哪般配啊?”秦洱正经着脸说:“你不知道么,现在流行这个,一猫一狗可是完美搭档。”
“很抱歉,我不知道。”
“不知道也没事。”秦洱笑了两声,又继续说:“那你知道福尔摩斯和华生吧?他俩是完美搭档,和我刚才说的类似。”
“这我知道。”余泣将目光落在对方脸上,“但我不是福尔摩斯,你也不是华生,我俩也不是搭档。”
“没事,你可以是华生,我来当福尔摩斯,我脑子还算灵活。”
“……”完全无法理解对方为何会这么自来熟,以及为何这般友好。余泣想不通,只得拧眉一字一句道:“秦先生,请你正常点,你这样会迫使我怀疑你对我有所企图。”
“为什么不肯定呢?”
“……?”余泣眼神颤了颤,似乎在压抑呼之欲出的怒火,“秦先生,你下次说话前请一定斟酌好用词,否则……”
“否则怎么?”这略显威胁的话语并未震慑秦洱分毫,反而让他眼底的笑意添了几分轻佻,“否则怎么,否则就不理我了么?”
余泣脚步微顿,高高起伏的胸膛显示着他此刻的情绪,冒火却又必须克制。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嗤,他稳住心绪淡淡道:“秦先生,有一句话我忍很久了……”
“哦?”秦洱看上去很感兴趣,“那你快说,我都听着呢。”
清冷的双眸失了几分生动,显得沉郁不少,“秦先生,你很像变态。”
“……”心口微堵,秦洱沉默几秒便恢复了原样,扬着笑的帅气脸庞添了丝柔情,“或许我就是变态。”
余泣本想再嘲讽上几句,却见对方突然垂眸凝视他。那双深沉的眼仿佛浸了水,竟莫名深情起来,看得他心里直发麻。不自然地扯了扯嘴角,他决定离远点。
看着走到前面去的人,秦洱这次没追上去,而是乖乖落在了最后。他低垂着头,右手慢慢摸上胸口,掌下的跳动依旧那么有力,那么蕴含节奏。
果然很特别……
他感受着内心的平静,目光却直直望向前面的背影,眼里迸出了几分贪婪。
每次使用诡力,源自内心深处的暴戾便会袭卷理智,这时,他便会极度渴望鲜血。一般情况,他会靠理智强压下这股戾气,但这治标不治本。不能发泄的戾气会不断郁积,直至他无法承受,最终被诡力吞噬诞生为新的诡物。
也因为这一点,他本人受到诡力影响,心性早已变得不受控,所谓的友善和气也不过是掩藏真实情感的皮囊。但出乎意料的是,他遇上了余泣。
他看不透余泣。余泣给他的感觉太过特殊了,仿佛就是一瓶天然的抑制剂,专克他似的。只要他挨着人,哪怕是心里的杀意正翻腾,他也能瞬间冷却。
现在,他很好奇,也很是享受这种怪异,呆久了甚至有了占有的冲动。余泣说得没错,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从里到外都很变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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