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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家的人都随着主人们到粥摊去忙活了,赵菡萏终于得空跟程悦见面了。
“师父!”赵菡萏今天穿的轻便些,她快步朝程悦跑过去,对身后跟着她的小丫头说,“我和我师父单独说说话。”
小丫头笑了一下,站在原地不再靠近,她还挺喜欢现在这个小姐的。
程悦摸摸赵菡萏的手臂,拉着她进自己的房间,“你别怕,大人已经查到一些眉目了。”
“真的?”
程悦点头,“其实我一直想找个这样的机会问问你,你自己什么感觉呢?”
赵菡萏歪歪头,意思是不知道程悦是什么意思,是像林与闻一样让他找出有嫌疑的人吗?
“你觉得他们喜欢你吗?”
“啊……”
赵菡萏想了想,“我觉得夫人是喜欢我的,但是她又默默地给我定了许多规矩。”
程悦认真听着。
“小姑,小姑好像也是喜欢我的,”赵菡萏又道,“她说她和我娘亲是闺中密友,连和国公爷的这份亲事也是她牵线的。”
“……”程悦联想到杨子壬信里的话,轻轻地嘶了一声,怕赵菡萏感觉到不对劲,又抬头说,“你继续。”
“还有,还有大哥,”是指徐日升,“他总带着我玩,对我也很好!”
“那个小姑父呢,杜晨雨?”
“其实我没见过他几次,”赵菡萏老实回答,“这点我也觉得挺奇怪的,小姑天天都待在娘家,却不见这个小姑父,但他们也不像是吵了架的样子。”
程悦沉默了一会,发现赵菡萏似乎落下了一个人,“那个徐国公呢?”她连忙改口,“你的父亲。”
赵菡萏眨了眨眼,“他,没有和我单独相处过诶。”
“什么?”
赵菡萏也露出惊讶的表情,“这样想来,确实是没有的。”
她又觉得后怕起来,“师父……”
“别担心,别担心,”程悦虽然这么说,但是她心里已经担心得不行了,“大人一回来,我就和他想办法。”
赵菡萏伸出手握了下程悦的手腕,“师父,多谢。”
程悦对她笑了一下,用另一只手叠在赵菡萏的手上,“嗯。”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程悦的眼神,赵菡萏想了想,“师父,我还有个事情要告诉你,但是你保证,你不会生气好不好?”
……
这道观给徐家准备的房间不知道要比林与闻他们住的小院豪华多少倍。
林与闻看得都有点傻了,这比他衙门都大。
“国公爷,小人名叫程悦。”程悦给徐国公行了个礼。
徐国公点点头,“林大人说,你和宫中御医上官院判师出同门。”
这确实是真的。
上官院判的父亲是个名医,他在宫中任过职,因此大家直接叫他上官医官,所谓的徒弟有千人之多,甚至上官医官的原话是,只要你做的是救死扶伤的好事,你就可以对外说是我的徒弟。
他这样的态度确实会给他自己惹不少麻烦,但有的人就是一生正大光明让人不得不敬佩,因此行医之人虽然可能会借用他的名气行些方便,但是几乎没有人会做出辱没他门楣的事情。
程悦是有次支援川中时疫的时候见过上官医官一面,老爷子很赞赏程悦,给了她一本自己写的医典,这样就算是收徒了。
“程姑娘现在也会给宫中娘娘诊脉,”林与闻亲切道,“很懂养生之术,让她给您看看。”
徐国公其实没什么兴致,但是晚膳时候这位林大人一直对着自己大献殷勤,估计是白天里自己邀他施粥的时候让他有了什么错觉罢。
不过之前听徐日升和杜晨雨说这个林与闻现在是陛下眼前的红人,人家有意亲近自己,自己当然也不好拒绝,便同意让这个名医给自己号个脉。
但真没想到竟然是个女人,皇后娘娘她们怎么信得过一个女医?
程悦把手小心搭在徐国公的手腕上,给林与闻一个眼神,林与闻就突然唠起来了。
“国公爷,听说你以前上战场的时候很英勇,杀敌无数,是真的吗?”
徐国公摇摇头,笑着说,“都是外人添油加醋来的,实际上我大多时候都是坐镇后方。”
林与闻又问,“您和夫人是打仗时候认识的?”
“嗯,她家是军户,只有这么一个女儿,本想让她嫁人好好过日子,她偏要从军。”
袁宇跟林与闻说过,在边界处,为保家乡,女人和男人一样从军是很正常的事情。
“那之后呢?”林与闻一副真的很好奇徐国公往事的样子。
徐国公笑着,“之后她便对我情根深种了。”
“后来就有了大公子?”
“嗯,”徐国公叹了口气,“只是她本来就有月子病,后来又坚持再上战场,伤了腿,这就……”
他的深情不知道诉说了多少遍,“我们便一直这样互相扶持到现在。”
林与闻点头,“有夫如此,夫人心里一定很欣慰。”
“但她也很贤惠就是了,”徐国公想了想,“是她一定要我纳妾的。”
程悦在旁边,听得快要翻起白眼。
“夫人如此贤惠?”
“是啊,她觉得她自己身体残缺,所以……”
林与闻引导着,“听说菡萏的生母当年家境也不好?”
“是啊,”徐国公没想到林与闻还很上道,“她父亲在地方贪污受贿,连累了一家人,小蓉与她交好,说她过得艰辛,我实在看不过去,才把她接到家里暂避祸头,”
“谁知道她竟然对我一见钟情!”
徐国公说得很像是他自己受了极大的委屈,“我拒绝几次都不行,后来没想到夫人也知道了这件事,硬要我把她纳进房里。”
“这也是因祸得福,不然您们也不会有菡萏这样的女儿了嘛。”
徐国公说到这,脉象微微变了一下,“是啊。”
林与闻看到程悦的眉间蹙紧,问,“程姑娘,好了吗?”
程悦微笑着收回手,“嗯,国公爷身体康健,但是不是近几年会有些失眠乏力的现象?”
“确实。”徐国公这时候感觉到这个女医有点不一样了。
“还时常噩梦盗汗?”
“是!”
“房事上似乎也有些力不从心?”
神了!
但这个事多少还是有点不好意思,徐国公看向林与闻,后者好像没有听见,正聚精会神地看着自己案上摆的一只金蟾蜍。
“我给国公爷开几副调养的药,一天一副,晚饭之后服用即可。”
“这,这就多谢程大夫了。”徐国公甚至站起身来,怪不得这宫中娘娘们会找她看病,有点东西啊。
程悦也起身,“不碍事,我经常出入官宦内宅,知道您关心的是什么。”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徐国公这才叫起林与闻,“林大人?”
“诶?”
林与闻问,“看完了?国公爷身体如何?”
不管林与闻是真没听见假没听见,徐国公都打算把这个金蟾蜍送给林与闻了。
林与闻抱着金蟾蜍,和程悦从徐国公处走出来。
“程姑娘,神了啊,你真给他看出病来了?”
“大人,他都五十了,又是久战沙场之人,没这些问题才奇怪呢。”
“诶?”
“那你怎么看他说的那些话。”
“都是假话。”
“可我看他神情,从容得很啊。”
“那是因为他把谎言讲了太多次,他自己都信以为真了。”
“也是从脉象看出来的?”
“那倒不用,”程悦摇了摇头,“没有任何一个女人,会上赶着给自己的夫君纳妾,尤其是这种真有感情的。”
这确实。
“但如果是夫人也喜欢那位妾室呢。”
程悦眨眨眼。
“之前我看了一出戏,他就,”林与闻试图给程悦解释。
程悦皱眉,“大人,您都穷成那样了,还去捧燕归红啊?”燕归红是林与闻在扬州就一直很待见的戏子,现在在京城的梨花班里。
“小声小声,别让袁宇听着了,又得骂我。”
男人啊。
程悦心里叹一声,但是还是承认林与闻说的话有些道理,“但不论国公夫人怎么想,于芸一个正当年的少女,会对一个比自己大十九岁,甚至还是自己父亲的同僚,一见钟情吗?”
“这徐国公不是也说了吗,他收留于芸,这恩情也算是一种情嘛。”
“这恩情怎么不能报,非要以身相许吗?”
这样说确实也是……
“而且就算徐家对她的恩情只能以身相许了,那放着个正当年的大少爷不以身相许,要给一个不知道能不能人事的老头子做妾,”程悦皱了下眉头,语气里有些气愤,“我是不能理解。”
先不说你能不能理解,林与闻皱眉,“你怎么说这徐国公可能不能人事?”
“嗯?”程悦眨眨眼,“这个大公子与菡萏相差近二十岁,这中间国公夫妇都没有所出,所以我……”
“国公夫人有残疾,所以……”
“大人,”程悦笑了下,“我专攻妇科,因此我很了解,大多数时候夫妇之间不能生育,问题都不出在女人身上。”
林与闻下意识地夹紧了腿,程姑娘有时候这种阴森森的语气老让他觉得汗毛竖起,“这个,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程悦想了想,“大人还是不要知道得好,只能说人在被逼迫到极端的时候,什么方法都想得出来,女人也一样。”
看林与闻皱眉,程悦又补充道,
“更何况,有的时候男人只是想要个跟自己姓的孩子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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