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 2 章

银竹送走两人后回到院子,见自家公子进屋换了套淡色的衣裳,似乎打算出府。

“小公子可是要出门?银竹去备马车。”

“嗯,去找严锐。”叶安微微点头。

叶安整理好腰间的玉佩,出门时马车已经等在原地。一脚踏上后,见银竹似乎打算跟着他。

“银竹,今日我一人即可,阿娘若是寻起我来,还是老样子。”

不等银竹多问,叶安放下帘子便走了。

靠近严府时,叶安往窗外瞄了一眼,看见两个熟悉的身影从里面走出来,跟在后面的是严锐的丫鬟素素。

叶安让马夫停在一边,等徐远照两人走远后才上前。

严锐转身之际,看见了熟悉的马车,对着丫鬟说了句什么后,她行了个礼宅子。

“小安,今日怎么想着出门了?”

叶安目光屡屡投向徐远照所去之处,语气略显急迫:“先进去,进屋细说。”

严锐被一路推着至厢房,叶安对这地儿跟自己家似的,轻车熟路。两人进屋后,叶安鬼鬼祟祟关上门,呼了口气。

严锐唇角微翘,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好奇地问:“何事如此慌张?”

“方才在府前的是那大理寺卿?他找你何事?”

“大理寺卿徐远照,徐家次子,询查花魁一事而已。” 严锐微微点头,为徐远照正名。

“无关紧要,他可有叫你一同追捕凶手?” 叶安不依不挠。

“什么?”严锐倒水的手蓦然一顿,几滴水珠沿着杯口滴落,渐开在桌面上,“追捕凶手?我并非大理寺官员,何来寻凶一说。只是正常责问罢了,何况那日最后见到花魁的本就是我俩。”

“说起这事儿我就心烦,这倒霉事儿怎就落我头上了?不就是喝个酒,跟我有何关系。” 叶安满腹牢骚,原本前几日听闻香韵阁来了一批上好的佳酿,等了许久份额才轮到他,谁知出了这档子事,最近提及那酒就犯恶心。

“何必心烦,人又不是你杀的,他还能无端将罪名加诸于你。”严锐轻描淡写地说着,将瓷杯推到他面前。

“说的也对,本来打算选个日子又去尝尝那酒,现在倒是没了胃口。未曾想有朝一日我叶安居然会对酒不感兴趣,真是稀奇。”叶安接过瓷杯,目光不经意间落在他手背上的疤痕,“你娘又打你了?”

严锐把手缩回袖子里,淡淡道:“习惯了。”

“你……”叶安话语未落,房门被轻敲了两声,随后缓缓开启,进来的是端着酒壶的素素。

严锐为他斟满酒盏,酒香立刻溢出,叶安轻轻一嗅,很是惊讶:“你把葡萝春带回来了?”

“不是葡萝春,这是那日你醉酒后芙兰姑娘拿给我的,和葡萝春同根同源,只是酿制工艺略有不同,香气相似,但口感却截然不同,不妨试一下?”

叶安抿了一小口,酒液在舌尖爆发出的醇厚与细腻,甚至超过了葡萝春的美妙。

“原本芙兰姑娘那日是想同你一起品的,谁知你那日醉得如此之快,怎么也叫不醒,芙兰姑娘还好心把房间让给你。”

叶安回想起来,那日自己没在榻上,而本该在床榻上休息的人却不见了踪影。

香韵阁和其他花楼不同,三楼的姑娘都有属于自己的房间,为了让那些公子满意,姑娘可选择让常客去自己房里。原本那日两人只打算在二楼寻个小房间喝酒听曲儿,奈何去的太晚没了空地,叶公子又嫌一楼太吵不愿待,想着明日再来时,芙兰提出去自己的房间。

只是喝酒而已,得到严锐的首肯后两人跟着芙兰上了楼。

芙兰的房间在最里侧,临街的窗户开着便能欣赏远处的美景,特别是夜晚,万家灯火亮起时,手捧一杯佳酿,这对叶安来说就是最好的生活。

“是啊,你说我那日若是没有喝醉,芙兰姑娘是不是就不会回自己家,也不会出事。”叶安端起酒杯一口饮尽,语气中带着自责。

严锐轻声安慰:“别多想,这不是你的错。”

叶安最后还是没能抵住美酒的诱惑,在严府待到傍晚才回去,回去时已经有点神志不清,银竹扶他下马车时伏在耳边说了句什么,但他并未听清。

直到进了院子又看见那熟悉的身影,这才反应过来那句话是什么。

“公子,徐公子在后院等着你呢。”

叶安酒意一下子散了大半,想要拉着银竹悄悄退出去,但那人后脑勺跟长了眼睛似的,一下就抓住了他,

徐远照头也没回,吹了口热茶,淡淡地问:“回来了?”

叶安尴尬地咳嗽两声,努力保持世家公子的姿态,缓缓走上前,强装镇定:“嗯,找我何事?”

“酒好喝吗?” 徐远照答非所问。

叶安瞬间瞪大眼睛,望向站在门口的银竹,做了个闭嘴的手势。

“别看了,不是银竹告状,你这一身酒气在门口我就闻见了。”徐远照轻描淡地揭穿他。

酒虽没醒,但理智尚存,明白这人前来无非就是为了寻凶手。叶安叹了口气:“走吧。”

“去哪儿?”另一只瓷杯被徐远照斟满,热气四溢。

叶安义正言辞:“找真凶啊。”

徐远照目光深邃地望着他,语气不急不慢:“不急,先说说那日在香韵阁发生了什么。”

叶安舔了下干涩的嘴唇,见他从容的样子心里生出一股莫名的火气,那股玩世不恭的意味立马上身,言语中满是叛逆:“我都在衙门已经交代过,张大人手中有卷册记录。”

徐远照哪能看不懂他这番说辞是何意,“行,那你跟我回一趟大理寺,我们去那儿慢慢说。”

被拿捏住的叶安:“……我说。”

那日天气还算不错,叶安拉着严锐按照约定的日子去了香韵阁,只是午休过了头,去的时候已接近傍晚,两人最后跟着芙兰去了三楼的房间。

叶安四杯酒下肚,感觉整个人轻飘飘的。严锐看他的状态,发笑问道:“怎么,这才半壶你就醉了?芙兰姑娘这才刚弹完一首曲子。”

叶安眼神迷离,靠近红烛时照的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很是漂亮,严锐的双眼上蒙着一层纱,他拖着脸,凝视着叶安的双眸,语气中透露这深邃的意味:“你的眼睛真漂亮。”

叶安笑起来眼睛弯弯的,温柔回应:“你也很好看,以前是,现在也是。”

芙兰在窗边听着两人的话,抱着琵琶走到两人不远处坐下。

“今日公子想听什么小曲儿?”

叶安脸颊泛红,醉意盎然地说:“优美、欢快的都行。”

严锐盯着芙兰被胭脂点缀的双眸:“我幼时的眼睛也很漂亮,我阿娘总说我很像她,村里的阿婆阿爷最喜欢我了,都说我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星星一样明亮。”

“可你现在也很好看,笑一个?”叶安把手指放在嘴角,上扯出一个弧度。

两人最初相识是在严锐十四岁那年,那时的叶安刚满十二,是城里臭名昭著的风流子。严锐是以严家庶子的身份露的相,在嫡庶地位分明的官臣家,严锐的出现遭到了同龄小孩的排挤,包括严家的其他孩子,除了小他两岁的叶安。

叶安不在乎什么身份地位,能玩到一块儿就是朋友。如今叶安也满十八,两人也在一起混了六年,他自知是很熟悉严锐的,可每次看到严锐身上新添的伤,他都会沉默许久。

严锐的眼睛并不是一开始就有问题的,叶安记得他足足有半月没见到他,再次见到时,他的双眼上就蒙住了一层纱。他央求过严锐拿下来让他看看,只是严锐死活不同意,还是后来有次两人喝多了,严锐终是心软,架不住叶安的撒娇。

他的左眼能感觉到光,只是那一道狰狞的疤在脸上格外显眼。

“小安,下个月就是你生辰,明年的这时你就成年了,想好取什么字了吗?”

叶安懒洋洋趴在桌上,手指把玩着瓷杯,漫不经心回答:“不知,我阿娘应该会与我阿爹商量吧。哥,你的字是自己取的?”

“是啊。”

叶安在指尖沾了点酒,一笔一划在桌上写出两个字:“字还归,有什么含义吗?”

严锐的目光落叶安那迷离的双眼上,笑着说:“就想回我俩初识那会儿,你也不知哪儿来的勇气,那么一个小不点,就气势汹汹地挡在我面前,为我出头。”

叶安笑了两声,调侃道:“哥,你也喝多了吧,怎么开始聊以前的事儿了?”

一曲落下,芙兰被叶安叫来一同畅饮。

芙兰今日的面纱是一串串珠帘,红唇透过珠帘映在嘴边的瓷杯上。许是喝酒有些不便,她伸手取下。

叶安转过头面向芙兰,耳尖红了个透,视线未曾移开半分。

“你真美,比以往那些花魁好看许多。明眸如星,鼻梁挺拔,琴技更是无人能及。”

芙兰笑着与他碰杯,谢轻声道:“多谢公子夸赞,两位公子也生的貌美,想来应是城中数一数二的美貌。”

两人你一言我一句,严锐几乎没怎么说话,只是一口一口抿着小酒,偶尔听闻两人说起好笑的事,跟着笑两声。叶安一杯接着一杯,没过多久就趴在桌上睡着了,严锐怎么叫都叫不醒。

见叶安没再说下去,徐远照追问:“之后呢?”

“没之后了,之后我就睡着了,不知发生了什么。”叶安趴在石桌上,手里一下一下磕着茶杯,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立马坐直身子,“我早上醒来后在桌上看见严锐留的字条,不过也正常,他阿娘不让他在外面留宿,否则就是一顿乱打。”

徐远照皱着眉,说:“打人?为何?那他为什么不让马车送你回去?”

“我有银竹帮着打掩护,况且我若回去晚些,肯定少不了阿娘一顿唠叨。我第一次醉酒,就是他送我回府的。阿娘连我带他一起骂得狗血淋头,后来我便让他别在喝醉后送我回府。”叶安解释道,说起严锐的事,他语气就有些许气愤。

“严锐本是严家庶子,他阿娘估摸是不能为正室有些恼怒,总之管教得很严。小时候不让出门,到后来圈定出门时辰,现在好不容易能自由出入,又给规定门禁。稍微忤逆一点,或者他娘哪天不开心了,就打他一顿,他也习惯了。”

徐远照眉头紧皱,对这种说法难以理解,不解问道:“习惯了?习惯挨打?”

叶安轻轻点头,神情带着一丝无奈,解释道:“习惯顺从,反正就是他娘说一,他就只能跟着说一,回话还不能太迟疑,语气也不能太拖沓,不然也得挨打。”

“弱冠之年已过,他没想过反抗?”

叶安叹了口气,语气沉重:“二十又怎样,哪怕是五十,他娘还是得看得死死的。”

“你好像很了解他。”

“身为他的挚友,自是了解。”叶安语气满是骄傲,他还装模作样似的拍了拍自己胸口。

徐远照随兴所至一问:“你和他怎么认识的?”

“你问这干吗?不是抓凶手吗,问他作何?”叶安脑子一转,瞪大双眼,一脸鄙夷的看着他,“你怀疑严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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