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章 案中案(1)

话说这天,岑殊起了个大早,在四下随便逛逛,偶然经过书房,于是正好逮住了里面惊慌失措的淳于维。

岑殊疑惑地走进去:“你大清早来这做什么?”

“呃……”淳于维支支吾吾一阵,心知瞒不过他,最后还是用颤抖的手将手底下的纸拿出来给了岑殊。

岑殊一读,整个人差点炸了:

劳燕东西几将狂,谁料一梦登绣床。

不若等闲拟风月,更非雅正说纪纲。

枕席颠倒迷神智,唇齿依偎乱心肠。

雨收云拢恐君恼,陪笑谢罪往书房。

更炸裂的还是,右下角有一行小字“梦阿敏”!

这下把岑殊气得好一顿阴阳怪气:“真胆大啊你!早看出来你是对我不一般,没想到是不一般到这种程度!”淳于维慌得不知如何是好,赶紧跪下:“是是是,我该死,对你有这种龌龊想法!但是我是真喜欢你……”

平时淳于维确实时常若有若无透露过这种意思,岑殊也能隐隐约约看出来,不过是没敢搭理。只是这诗句实在直抒胸臆,表达还这么露骨,实在刺激到了他。再一想到洛尘那边还不知道怎么办,他只得摆手:“你可别跪我,这是折煞我了。唉……”

淳于维站起来,继续解释:“岑……阿敏,我真的不会比洛尘差……”

“这不是谁不谁的问题,而是我现在还无心情爱。”岑殊无语。

淳于维想说“没关系,我可以跟洛尘一样等着”,怕岑殊心里有负担;想说“你不愿意可以拒绝的”,又怕错失机会,更不敢看岑殊什么眼神,只得低着头。岑殊赶紧趁机跑开。

早饭桌上,其他人明显看出来大理寺卿和少卿之间的气氛不大对劲。

洛尘嗤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我尚且难以染指,何况你们这帮杂碎?

聂思弦可是急了,眼下姓淳于的吃瘪,自己上去怕是更无望,可怎么办?

乔鸿低着头,阴着脸,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岑湛呢,若无其事的继续吃饭,脑子估计早就在别的地方了。

早饭完了,断过几件案子,岑殊一言不发地出去散步。五个人都想跟着他走,但是最后只有一个岑湛受到了批准。

走在路上,岑殊始终是满脸烦闷,头都不转一下。岑湛笑道:“我可料不到哥哥竟有这般大的魅力,拐跑一个洛尘也就罢了,如今一个大理寺都被你拿下了。”

“还说我呢,当初你在哪都被一群女子追着,倘若大理寺里都是女官,你得跟我面对一样的情况!”岑殊没好气地道,“你倒是说说,你和江溟到哪一步了?”

听到此处,岑湛认真地想了片刻:“过不了多久,我就跟娘说我和她的事。娘就算不满意阿溟,应该不至于拆散我俩的。”说完她陷入沉吟。她知道哥哥之所以对情爱,尤其对床上那点事视如瘟疫的内情。而她是没这个病症的。那么如果是自己面对身边一群人迷恋自己的境况,会怎么样呢?

兄妹俩走到一条街上,忽听得喧哗一片,紧接着有个遍体鳞伤的人不知从哪个拐角猛窜出来,重重摔倒在岑殊兄妹面前。不过眨眼的功夫就追来一群人,个个手持木棒,双眼喷火地高叫:“打死他,打死他!”

岑湛手疾眼快将人扶起,岑殊挡在他俩身前:“你们这是做什么?”领头一个满脸横肉的家伙凶神恶煞地说:“你个小白脸别多管闲事!”岑殊不动声色地把腰牌一亮:“大理寺卿岑殊。”

一听这句话,这群人立马怂了五六分。后面一个瘦长条赶紧走上来,恭恭敬敬说:“大人,是这家伙过分啊!我们摆摊摆的好好的,他突然就把我们摊子全掀了……”

“我们家仆轮不到你们处置!”一个衣着华贵,仆人打扮的家伙领着一帮衣着光鲜的喽啰停在这群市井小人背后。

“你是谁家奴才这么嚣张!”人们纷纷质问他。

“户部尚书岑誉时的管家祈青!”

岑誉时!这个名字仿佛酒杯落地一般,在岑殊心里重重敲下,击出一串承载着并不好的回忆火花。

地毯上,一摊碎片下面的水迹逐渐晕开,旁边坐着个哭闹不止的小孩子。而在他几步开外,是冷着脸站在那里,年方九岁的岑殊。

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正颜厉色地对岑殊说:“岑殊,当哥哥的怎么能欺负弟弟呢!”老者身边一个十五六的少年也附和道:“你自己打破的,承认一下怎么了?还硬要推给你堂弟!”

岑殊冷冰冰回应:“谁说是我推给他的了?明明是他自己把杯子摔了还推给我,我什么都没做。”

小孩子哭声更大了:“堂兄,你怎么……怎么能欺负誉儿呢!誉儿不记得得罪过你啊!”孩子身后一个妖冶的贵妇人帮腔:“就是,我们家阿誉这么小个子,怎么上桌子够着杯子再弄到地上?”妇人一侧不远处站的一个中年男子接话:“岑殊,当哥哥的应该让着弟弟。”甚至连一直不说话的岑殊父亲都出声说:“阿敏,这又不是什么大事,认就认个错吧。”

岑殊怒不可遏,直接抬脚,大步流星走出去,“哐当”一声,一把椅子被他带倒了。

满座皆惊。起先那个老者厉声说:“岑殊!你给我回来!怎么这么没礼貌!”

岑殊头也不回,大声说:“我只告诉你们,这不是我做的!谁做的谁自己心里清楚!”走到门口,他又补了一句:“随你们怎么样,我不会再来这个家了!”

不过户部尚书的身份再尊贵,怎么压的住众怒:“他砸了我们摊子,凭什么轮不到我们处置!”“你是他主子是吧,那好,你来替他赔!”

那个浑身鲜血的人无力地捏了一下岑湛的手,岑湛意识到什么,冲岑殊打眼色。岑殊会意,高声道:“各位不必吵了,本官先把这恶徒带回大理寺吃些苦头,然后叫他家人来赔偿。”

“他没有家人!”那管家悻悻地插嘴。

“那便由我们聂主簿来出。”岑殊祸水东引,“不过牢狱之灾是非要让这不肖之徒吃些不可的。”

谁知这管家蛮不讲理:“我说不让带走就是不让带走!”

这时人群里有人忽然喊了一句:“你们看看这管家奴也太不讲理了吧!搞不好就是他挑动那个混蛋掀咱们铺子的呢!看他们身上东西挺华贵,咱们抢下来当作赔咱们的!”人们听了这鼓动,当即一拥而上冲向这几个自称户部尚书仆人的家伙,岑殊岑湛趁机带那人离去。而在混乱的人群中,笑吟吟的洛尘挤出人群,抄小路追上了他俩。岑殊见他来了,面色复杂地看他一眼,然后转向那个伤者。伤者用有气无力地手在岑湛身上撑了一下,趁机把一个小纸团塞进她手里。

三人回到大理寺。聂思弦愁眉苦脸地差手下人去拨款,乔鸿和洛尘被特别叮嘱照顾好单独关押的那个人,剩下三个人一起看那张纸条,开头是触目惊心的四个血字“我郑逢辰”。

淳于维突然想起来:“早在当时聂主簿查陈雅南户口时提起来,就觉得这名儿耳熟,是那个先帝时期父亲被枉死,现在还找不到确切证据平反的郑公子?”

“没错。”岑湛代答。三人继续往后看,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里面记录了私卖人口的几件事!

具体点说,就是郑逢辰因为父亲被诬陷,长年贬谪在外,近几年辗转回了长安,结果被骗到了岑誉时府上,每天干一堆重活儿,受尽打骂,更可怕的是岑誉时还暗中拐带并贩卖大量良人为奴,并且把做事的人都盯得紧紧的,不许透出一点风来,一旦怀疑便立马杀死——没人知道他的眼线都在哪里,但是哪怕即便进了大理寺,他也是被盯着的。

果然三个人刚刚把这份密信大体看过一遍,就听见洛尘在门外道:“主子,差点出事!”岑殊立刻把那纸收在衣袖里:“进来细说。”

洛尘扶着郑逢辰进来,面色沉重地说:“咱们这里怕是混进来外头的眼线了!刚才一个狱卒鬼鬼祟祟的往他这边挨,要不是乔鸿发现的快,这人怕是得不了救!刚才我和乔鸿找了个像他的死囚,暂时待在他该待的地方。”

岑湛发话道:“不然咱们把郑公子藏到母亲那里去?没有诏书,谁会胆子大到敢动御史中丞的家?”岑殊摇头:“关键可不是敢不敢动,而是可能有人混进去,这么一来其实哪都不安全!”

“这事稍后再说,”郑逢辰突然说话了,“我还有不少东西要写下来。”

淳于维将纸笔拿来,细心地问他需不需要帮忙代写。因为郑逢辰的伤虽然被草草治疗过一番,眼下看来他身上竟还有些旧伤:右手指上有拶子的重迹,怕是伤筋动骨了,无力地垂着;但是左手明显也没好到哪里去,血肉模糊地看不清什么,只依稀看见他中间三个指头的指甲几乎齐根断了;后脖颈上有一道狭长的淤痕……总之是非常惨不忍睹,无法想象他在岑尚书府过着何等非人的日子。郑逢辰笑着道谢,淳于维便提笔,认真听他怎么说。

“……我大概见他把这些人带到了……地方……,你们可以从这些人入手试试。”淳于维记了几大篇,郑逢辰说了不少,逐渐上气不接下气。洛尘给他倒了杯温水,郑逢辰又是连声道谢,就着喝水的功夫想了想,忽然眉头一皱:“我差点忘了,岑誉时这个败类在京城还有个狼狈为奸的家伙,我模模糊糊见过他一个影子,大概有二十岁上下,个子不高,刚到我眼睛这里吧,然后左边额角上有个黑痣。”

岑殊暂时把郑逢辰藏在了床斗里,派了人手去他说的那几个地方查证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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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寺探案杂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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