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处原是飞云将军故居,宅邸名为“无名”,园中各处院落分别题作“无悔”、“无怨”、“无忧”、“无束”、“无尘”、“无量”、“无我”、“无为”。
时光荏苒,园中几乎已寻不见向飞云往日生活的痕迹。岁月从不曾为谁驻足。
我在“无我园”的书架上翻看,满架多是艰深晦涩的兵法典籍,读来便令人昏昏欲睡。挑了本字少图多、绘有枪谱的册子,坐在石阶上翻阅。不觉间夕阳西沉,暮色渐浓。
“想学枪法?”
见赵泽荫归来,我比划着问道,“你看我能学吗?”
“你?”他轻笑摇头,“平地走路都会摔跤,还是算了。”
“协调性是差了些…”我讪讪道,“以前学跳舞时,手脚总不听使唤。”
赵泽荫挨着我坐下,轻抚我的发顶,“都是练出来的。如徐鸮那般天资卓绝的终究是少数。萧瑾从前也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王府千金,如今一样能上阵杀敌,毫不手软。”
“她为人如何?虽未曾谋面,但早闻她英勇无畏,是女中豪杰。”
赵泽荫眼中泛起笑意,“生得明艳,性子刚毅…就是杀敌时太过拼命。”
“若不拼命,哪还有女子的立身之地?”我轻叹道,“若父兄得力,她又何须如此?”
“唉…高迎远与她起初颇多龃龉,磨合了大半年,总算彼此包容了。”
“所为何事不和?”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高迎远是文官,不喜动辄喊打喊杀;而萧瑾明白,她若不强势些,难以镇住麾下将士。所幸此前击退海盗时二人配合默契,终是理解了彼此的难处。”
我暗忖确实如此——高迎远饱读诗书,自然倾向先礼后兵;而萧瑾身处其位,若先行谈判,只怕反被视作软弱。她最怕的,便是难以服众。
“有生之年,我定要拜会这位女将军。”
“这说的是什么话?”赵泽荫朗声笑道,“你若想见,我带你去便是。”
心中蓦然一涩,我无意识地抚上已蔓延至锁骨处的蛊纹——只怕我早已没有那么多时日等待了。
赵泽荫揽住我的肩,声音温和,“你想去何处,我都会带你去。不必心急,也不必惧怕。”
“那,我们下山逛逛?”
“你这个家伙,刚叫你不要急。算了算了,耳朵怕是筛子做的,专拣自己想听的话入耳。”
我开心地抱住赵泽荫的胳膊,笑道,“走嘛走嘛,难得天气不算湿热。”
一起下山进了城,我问起小白的去向,赵泽荫只说随徐鸮处置人去了。我顿时了然——什么伍少爷,在真正的白家少爷面前不过蝼蚁。有他出面,承文之事自可平息,徐鸮也该知道如何探查消息。
华灯初上时,赵泽荫带我到酒楼随便吃点。连日酸汤喝得多了,此刻光是看见汤碗都觉得腮帮发酸。
正吃着,阿什木竟来了。赵泽荫不耐地命吴淼将人遣走,那胖知府只得擦着汗悻悻离去。
“多吃些,免得又饿晕。”
“塔拉寨子…可还好?”
“长生殿的使者已扣下,人未带走。”
我松了口气,雅妹总算逃过一劫。
吃了会儿小白来了,见了我顿时眉开眼笑,毫不拘礼地添筷同吃。他办事果然利落,不过半日便了结此事——不仅将那伍少爷痛揍一顿,更连本带利讨回了银钱。
趁赵泽荫去方便时,我赶紧拉住小白说,“把事儿办铁,别再去找承岐堂的麻烦。”
“黄姐姐你放心,就差扒皮了。你要不要亲自去看看。”
我摇着头给小白挑菜吃,“算了,我最近血腥场面见得有点多,胃口不太好。”
小白瞄了一眼四周,说,“你不知道,王爷知道你跑了又找不到你,气得发狂。”
“安啦,我已经掌握了安抚他的诀窍。你看他现在,不是挺平静嘛。”
“那是那是,还是黄姐姐有办法。”小白嘿嘿一笑,“可别再跑了,王爷着实伤心。”
我望着窗户外,幽幽道,“道不尽人间伤心事,人世间哪儿有那么多快乐。”
小白似专为吃饭而来,吃饱后便告辞离去。我倚栏望着银珠府夜景,万家灯火与无垠花海交相辉映,美得令人心醉。
赵泽荫自身后拥住我,下颌轻抵在我肩头,“一正,你开心么?”
“开心啊。”我侧首蹭了蹭他的脸颊,“你在,自然开心。”
“那便好…我只怕管得太过,让你喘不过气才逃走。”
我转身轻抚他的面庞,那双眼眸中情绪太深,教人看不分明。
“你曾爱过玉烟么?”
“……严格而言,算不得爱。”他沉默片刻,“但喜欢确是有的,纵使早知她是细作。”
“无论喜欢或爱,总要排在理智之后,不是么?”
赵泽荫收拢手臂,声音低沉,“理智亦可妥协退让。”
“却不可丧失。”
“若真有那日…”他轻吻我的耳尖,“你最好问问自己,究竟对我做了何等不可饶恕之事。”
“譬如说…把这里掰折了?”
赵泽荫从不阻止我的手肆意探索,只在我耳畔溢出轻喘,“正经不过一刻…”
“困了,我们回去吧。”
回去的路上我便倚着赵泽荫打了个盹。一回到无名院,我迫不及待地翻出纸笔作画。待他沐浴归来时,我已画了好些张。他裸着上身走来,饶有兴致地品评我的画作,忽然轻笑一声,转身从枕下抽出一封信笺。
“你来瞧瞧自己写的信。”
说着便朗声读了起来:
“亲爱的赵大牛:我与徐鸮、祝山枝、石在瓶行侠仗义,咱们越州见。匆念。黄小花。”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2页/共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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