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宛走上前,头一次腰板这么直。
看来,人不是痛恨特权,只是痛恨掌控这些特权的不是自己。
她接过还愣着的赵小照:“多谢您仗义相助。”
对方也是很懂情况,他其实并不知道自己每日守护的是谁。因为他连李广都没见过,更别提皇帝皇后和太子了。
不过之前上司吩咐过,若在外头出手,不能泄露身份。
他也就顺着张宛的口风说:“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夫人不必客气。”
刘三面孔逐渐扭曲,欺男霸女之事他干多了,相比之,来要债已经算是很正经很文明了。
毕竟这老头子是真的欠了钱,而且连三分息都还不出。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人死账不销,就算老头子死了,他丫头也得来抵债。
更何况,他这还没动手呢,目前还处于“讲道理”的阶段。
这几个莫名其妙的婆子娃娃,简直有病。
还有这个“拔刀相助”,更是有病。
关你屁事啊。
张宛把赵小照交给何嫂子,对刘三认真:“我和这家老板认识,他差的钱,我替他补上。”
不得不说,有钱就是好啊。
她不等刘三同意,直接就把钱递了过去。
刘三左右看了几眼,实在不明白这几个人到底是个什么关系?
一个从天而降的……拔刀者?
一个有钱没处用的贵妇人?
一个莫名其妙的小兔崽子?
他看着明显茫然不知所措的老板父女,想了想,接过了钱,把欠条给了老头子。
“算你命好,如此就两清了。”
*
《明史》:“明初,文武大臣薨逝,例请于上,命翰林官制文,立神道碑。惟太祖时中山王徐达、成祖时荣国公姚广孝及弘治中昌国公张峦治先茔,皆出御笔。”
这张峦何许人也,居然能和徐达、姚广孝并列?
哦,原来是皇帝的岳父、张皇后的老爹啊。
张皇后的父亲张峦是河间兴济人,秀才出身,以乡贡入国子监。
人死了两年了,按说落叶归根,应该葬回老家,可他女婿在京西翠微山给他搞了一块地,直接葬在那里了。
地也不小,就三十顷吧。
要知道,明朝亲王的茔地不过五十亩,郡王才三十亩。
结果,张峦一人就等于六十位王爷的茔地……不得不说,这闺女生的值啊。
而且,朱佑樘给岳父卜选坟址的班子,有礼部右侍郎和钦天监监正。
这可是和给他亲爹朱见深选坟是同一拨人。
朱见深:???
临走之前,那面铺老板父女千恩万谢。
老头执意要签下字据,日后再还钱。
张宛忍不住问:“若今日你们真的给不出,他们会如何?”
总不能把人打死吧。
“唉。”老板叹了口气,“还能如何,总是日积月累,越欠越多。”
他闺女恨恨然说:“那时说是借十两银子,其实到我们手只九两,差点也不够买药,还好爹扛过去了。”
“不提了,张家、哪里是我们这种平头老百姓能惹得起的。”
既要写字据,面老板问,“夫人是哪家的?”
张宛尴尬地说:“张家的。”
众人:……
何嫂子打圆场说:“可不是那个张。”
张宛:……怎么不是呢……
“这个张家,都是国舅了,怎么还……”
“可不是么。”何嫂子撇嘴,“谁不知道陛下专宠皇后,后宫除了她以外,一个女人都没有。”
好在此时,东厂的兄弟or姐妹们已经走了。
不然给他听见,那可真是……
何嫂子越说越起劲:“也不知道是不是皇后使了什么手段,迷惑君上……”
张宛:……这倒没有……
“皇后这两个弟弟,和她一母同胞,还不到二十岁。皇帝赏赐张家不知道多少金银珠宝,这张家的田铺宅院连数都数不过来的。”
何嫂子一拍桌子,“可他俩强占民田、乱开店铺、强买强卖不说,还放高利贷,三分便五分,简直无恶不作!”
这何大嫂激昂顿挫,着实是说书的一把好手。
不过,面老板怕了。
这家店铺可是他的命啊,日后他还要在这里做生意的。
他赶紧拦住了何嫂子,对着张宛那叫一个千恩万谢,表示会尽快凑足了钱还她。
“妈妈。”赵小照终于插上话了,激动地说,“刚才那个黑衣人好帅啊,他什么人啊?”
“路人。”
“少爷你也是。”何嫂子忍不住说他,“以后不能乱跑知不知道,你跑出来干什么?”
赵小照:“英雄救美。”
“你说什么?”张宛捏住他脸,“你再给我说一遍?”
要说,张鹤龄和张延龄能在外头作威作福。
第一责任人自然就是朱佑樘和张皇后,他们的好姐姐和好姐夫。
毕竟很多人弹劾张家兄弟,只要张皇后撒个娇,朱佑樘就统统不管了。
张家兄弟五成恶行,皇帝皇后维护纵容也得算五分,不然不会有十分的后果。
若是好好管束,他们难道还能翻出什么花样来。
你看后面朱厚照登基,不买这俩舅舅的账,张家兄弟可不是安生多了,十几年没闹出什么大事来。
张宛和赵鸣原想着过几日再收拾他俩。
他们虽然是小白,干不过内阁和六部,可收拾你俩这帮外戚还不是绰绰有余。
要是连这都干不了,赵鸣索性也别干皇帝了,回去收拾收拾退位滚蛋吧。
回去之后,又过了两日,赵鸣又来了一趟。
他因隔三差五的取消早朝,被大臣骂的不轻,着实憔悴了不少。
——我取消早朝,你们不就不用这么早上班了么,这有什么不好的?!
——我还不扣你们工资,也不扣你们全勤,你们不对我感恩戴德、千恩万谢,居然还骂我?
结论——一群王八蛋,简直狼心狗肺!
张宛没空给他提供情绪价值,先把前日的事同他说了。
“我知道,李广和我说了。”
赵鸣捧着脸,“好在东厂还是听我的,不然这皇帝一天也干不下去了。”
“怎么,你以前难道没骂过老板?”
“骂是骂过,可我也没有在OA里、在公司群里骂老板啊。”
这群家伙,简直欺人太甚。
张宛说:“张鹤龄和张延龄也欺人太甚……”
赵鸣气急了:“打死算了。”
当着那群文官的面打,血溅当场!
要让他们知道,他也不是个纸老虎!
不过,官员们本就弹劾张家兄弟。
皇帝如果惩罚小舅子,虽然是件好事,但他们会不会太得意了?
赵鸣好烦啊,这都什么破事。
“那先打个半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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