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门声还在继续,笃笃笃地敲在人心上,阵阵作响。
见半天没有人应答,方皓觉着奇怪,眯起眼睛透过门缝往里看,企图看清些什么,“青莲啊,你们到底在做什么啊,一点动静都不出,到底是你不行,还是山溪太能忍?”
方皓觉着自己说的挺占理的,摸了摸袒·露的胸口,嘟囔道:“莫不是吃的高大的都不会叫?”
说完,他咧嘴笑得猥琐,“那我可得要试试。”
“看看这个小娘子在我手底下,到底能不能叫。”
方皓色·心愈发厉害,殊不知屋内被他这番话搅得快要成了个没有水汽的蒸笼,凌青岁和危宥年俱是红了脸,原本还敢对视,现下连往对方那边看一眼,都觉着灼热滚烫。
凌青岁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他咬牙抬起眼,用气音唤了一声:“阿年。”
危宥年忍着心里头的燥意,看向凌青岁,恭敬地问:“公子?”
“……”
“有什么吩咐?”
“回话啊。”凌青岁眼珠子往外头方皓的方向转了一下,“将他打发走。”
危宥年抿抿嘴,有些为难的样子。
倒不是说他不知道该怎么将方皓打发走,而是他觉着能将方皓赶走的话,太上不了台面……
有些不好在凌青岁面前说道。
这时,叩门的声音突然停了。
凌青岁和危宥年俱是一愣,两人有些茫然。
方皓这是醉倒了,还是走了?
凌青岁还是放心不下,穿鞋站起来走了几步,看向方皓之前声音传来的方向。
这一看叫他急了起来。
方皓不知从哪里寻来一只簪子,他将簪子穿过门缝,用力向上挑着门闩。
瞧着门闩被挑得一上一下地跳动,凌青岁握紧拳头,侧头一瞥坐在红木椅上的危宥年,小跑过去拽住他的手,将他用力一拉,两人齐齐扑到床上。
门闩正好掉落在地,发出一声脆响。
危宥年反应迅速,将床帘一拉,遮住了二人的身形。
方皓推开门,伸脚踏进房里,伸长脖子四处张望,“青莲兄……”
方皓走路喜欢拖着脚,鞋子耷拉在地上发出的声音难听而又大声,此情此景之下像是压迫,叫凌青岁和危宥年一时间都不敢呼吸了。
红色锦被上,凌青岁和危宥年紧紧贴在一起,能清晰听到彼此之间的心跳声,声音鼓在胸腔里,闷重急促。
凌青岁仰倒在床上靠里的位置,身侧是轻压过来的危宥年。危宥年扭着头,一直盯着床帘外头看。
凌青岁身上的衣料少,危宥年身上穿的多,不知是不是这样,危宥年身上是滚烫的,捂热的体温透过薄薄一层纱,一股脑全透向凌青岁的皮肤。
凌青岁本就憋着气不敢呼吸,当下被这么一烫,更是觉得脑子里糊涂成一锅粥,叫他有些飘飘然地发懵。
“公子,得罪了。”危宥年听得渐进的脚步声,忽而在凌青岁耳畔轻轻说。
灼热气息吹拂过来,扫在凌青岁鬓边,他半边脖子都热了起来,脑子愈发糊涂,他听话地“嗯”了一声。
危宥年忽然僵了一下。
外面的脚步声也停了一下。
危宥年浑身猛地一抖,随即抬手扶住床沿,开始摇晃起来。
木床吱呀作响,脚步声久久没有再响起。
躺在床板之上,身子随着摇动,凌青岁浆糊般的脑子突然反应过来些什么,另外半边脖子也迅速红了起来。
他别过头,将脸转向墙的方向。
“怎的……听起来你们弄的这出动静也怪无趣的。”方皓沉默了半晌,这才出声道,“怪事了,今日怎的上哪都觉着无趣,难道这世上再找不出一个合我心意的女子了吗?”
方皓语气里有些落寞。
凌青岁脑袋虽然浑着,闻此,也不由得分出一块清醒地来骂方皓:当真是个人间油渣,如此无赖不要脸的话,还能用这种语气说出来,当真是从骨子里面烂透了。
方皓说完,抬脚往外面走,离开了。
不过这人无赖归无赖,无德归无德,走之前还贴心地帮二人将门给带上了。
听得门闭紧的声音,危宥年的动作一下停了,他飞快起身站起来。
“公子,得罪。”他跪到地上,又同凌青岁说了一遍。
凌青岁慢慢撑着床坐起身,低声说了一声,“无妨。”
危宥年即刻逃也似地走开了。
凌青岁看着他的匆忙慌乱,一时间心里头有些不好受,他将身前的纱衣扯好,摩挲着手里的布料,想到什么,忽而问,“阿年,你先前说的……”
“你心悦的那个女子,我可曾见过?”
在凌青岁看不见的地方,危宥年坐在地上,脸色铁青,左手手指抓着右手手臂,右手手指也反过来抓住左手手臂,指尖用力,似乎要抠进肉里。
方才那一折腾,墨骨毒又被折腾起劲了,发作起来疼得危宥年牙间打颤。
听得凌青岁的问题,危宥年努力平稳住气息,咬着牙问:“公子……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只是突然想到了。”凌青岁眼神中闪过些慌乱,垂下去的睫毛轻扑扇动,他搪塞道。
危宥年那边不做声。
凌青岁于是又试探道:“不若等这件事结束之后,我就给你们赐婚吧。”
……
又是好一阵的沉默。
“我们之间的事……倒也不急,得看他的心意。”危宥年头仰起来靠在墙上,视线往远了看去,想到算命老头说的话,又想到了那个“宥”字,他疼得扭曲的表情一瞬松快了,他轻笑出声。
“她竟然不急吗?”
危宥年眸光闪烁,“嗯。”
“我们来日方长。”
-
凌青岁不知道自己一整晚是怎么过去的,脑子里面一直乱哄哄的。
他先是想了一会梁硕朋党的事情,又想了一会梁硕谋反的理由。但因为现下给他的信息不多,凌青岁不一会碰壁,只能作罢,将此事暂放。
于是凌青岁想要休息。但躺下没多久,他一想屋子里头危宥年还在,他整个人就发燥,燥得他整个人呼吸急促,心跳加快,燥得他想大口喝水。
明明从前他们也歇在一个屋子里,凌青岁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如今的反应这么奇怪。
这件事搅得凌青岁整夜不得安宁,在床上翻来覆去。
天翻出鱼肚白的时候,凌青岁睁开了眼睛。
他静静瞪着眼睛等着天色完全亮起来。
危宥年那边传来动静的时候,凌青岁从床上坐了起来。
危宥年走近,往床上探了一眼。
昨夜的事情毕竟还横在那里。
危宥年发觉凌青岁醒过来以后,就没敢再看他,低下头冲他行礼,“公子。”
这副疏离的样子看得凌青岁心头酸酸的,他扯了扯身下的锦被,没好气地道:“把东西给我吧。”
危宥年抬起手,从胸前衣襟之下取出一个香囊。
香囊是品蓝色的,上头绣了一只腾飞云涧的白色仙鹤。细细辨认过去,可以认出这是危宥年常常拿在手里绣的图纹。
危宥年抚过上面仙鹤的翅膀,递给凌青岁,“公子,已经按照吩咐将桂花装满了。”
凌青岁点点头接过,随意扫了一眼上面的绣纹,判出这绣工并不好。
凌青岁从来不在这种事情上与人置气。
觉着丑,往后不用就是了。
但今日瞧着香囊做工差,凌青岁莫名其妙来了点气,他伸手又将香囊递过去,“你给我系上。”
危宥年听命上前来,接过香囊,两指扯着凌青岁腰间系带挑起一些,勾着手小心替他绑上。
危宥年弯腰曲颈,像是埋进了凌青岁怀里。
看着危宥年的墨发滑落肩头,凌青岁微微勾唇偷笑。
危宥年指节翻动,将香囊绑了个结系紧,直起身后退一步。
凌青岁那阵涌上心头的愉悦顿时又消失了。
凌青岁觉察出了自己的不对劲,静下心来反思自己究竟是怎么了。
危宥年突然脱了外袍披到凌青岁肩上。
凌青岁茫然抬头望向他。
危宥年开口,脖颈处的红色疤痕被扯着移动,“也不知他们还会不会给公子再找一件衣裳来,公子披件外袍罢。今日外头转凉了。”
凌青岁突然听到自己急促的心跳将整个胸腔鼓动起来。
扑通,扑通,扑通……
胸腔开始发热,温度向四周蔓延。
于是事情更加奇怪了,危宥年的外袍披在他的肩上,凌青岁觉着热的皮肤却是在胸前。
危宥年将衣服披好以后,向后退步。
凌青岁不晓得是假伤疤的红色晃花了他的眼,乱了他的神,还是自己胸腔内的震动太过怪异,叫他久久无法适应,他猛地抬手握住了危宥年的手腕。
危宥年懵然一愣,“公……公子?”
瞧着危宥年的神情,凌青岁才缓过神,他急急收回手,放到身后,眼神慌乱垂到地上,“无事……”
“只是想嘱咐你,一会一定跟好了。我们只有一次机会,若是失败了……”
“不会失败的。”危宥年信誓旦旦地说。
-
危宥年走之后没多久,房间内立马涌进来三个黑衣人,黑色劲装束身,面纱遮脸。
凌青岁看过去,发现他们袖口都有红色的绣纹。
领头那一个目光明亮如猎豹,他盯着凌青岁,朝身后的人一挥手,“动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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