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第 81 章

底下响起咒骂声,传入凌青岁耳中,却全部化作了细长一声,极其刺耳的嗡鸣。

他侧头,去看柳戈。

柳戈仍旧盯着下面的夷族,笑得洋洋得意,“你们夷族土地贫瘠,生不出解药,你们一族算是走到头了。”

柳戈的眉眼嘴角在凌青岁眼中可怕地放大来。

凌青岁痛苦地皱起眉,拉着柳戈的胳膊,叫他面向自己,不解地看着柳戈,“你说什么?”

“青花鸡?”

柳戈重重点了一下头,依旧在笑着,“嗯,青花鸡啊。”

“青花鸡怎么了?”

“青花鸡吃了要得病的啊。”

凌青岁倒呵一口气,几乎站不稳,危宥年赶忙上来支撑住他。

凌青岁仍旧难以置信,伸着脖颈看了看下头痛苦万分的夷族人,有些人已经从马下摔落下去。

他瞪大眼睛,问柳戈:“你再说一遍,青花鸡怎么了?”

“青花鸡这……它不是个好东西,吃了要得病的,成年累月地吃,就像是慢性服毒一般,体内的毒会越来越重的。”

柳戈话音方落,凌青岁一下挣开危宥年,上前去拽起柳戈的衣领,“你再说一遍。”

柳戈震惊又不耐烦,“青花鸡有毒,有毒,殿下你这回听清没有?”

凌青岁松开柳戈,步子摇晃着,扶到一旁的城墙才站稳。

柳戈皱起眉看了看凌青岁,却没着急管他,冲一旁的士兵喊,“开门,迎敌!”

早在柳戈上城墙来的时候,他就叫人将士兵们集中起来,在门后候着。

对面挑衅咒骂声不绝于耳,柳戈却迟迟没有下令开门,只是在等毒性发作,好叫我方伤亡降低到最小。

底下浩浩荡荡的“是”涌来,大门打开,随即几乎整个军营的士兵冲出外头。

夷族长老看着这场面,“你,你们,大宁……真是小人。”刚说完,他一口气没上来,侧翻从马上倒下去。

一日之内,长老和王子尽皆出事,夷族大乱,有的还坚守在夷族长老身边,有的人,早就转身往回跑了。

这本是个太快人心的场面。

只是……

凌青岁目眦欲裂,“柳戈,关于青花鸡,你还知道什么?”

柳戈探头往下面看,看着自己手下的兵将对面打得屁滚尿流的,正龇着个大牙乐呵。

闻言,他转过头看凌青岁,看着凌青岁那副表情,他逐渐将笑容收敛起来,只是余光还恋恋不舍地往下头瞟,眼神露出茫然。

……

“啊,原来殿下你还不知道啊。”坐在中军帐里头,柳戈规矩端来一碗茶水捧到凌青岁面前,试探着说了几句话,发觉原来凌青岁从头到尾都还没发觉那青花鸡的问题,这才恍然大悟,一下将手里的水喝了去。

凌青岁方才伸出手……见状又收了回来。

柳戈站在凌青岁前头,同他解释:“说起青花鸡,他也是个顶绝,顶丧尽天良的吃食。夷族那边吃婴孩饺子,这青花鸡吃人的尸体。”

“尸体那是什么玩意啊,放久了都会臭的,指不定里面生出什么。青花鸡就是这么被喂着长大的,吃多了尸体之后,它们体内渐渐生出了些毒,就这样母鸡传给小鸡仔,小鸡仔再长成老母鸡老公鸡再生小鸡仔,那就是一个会跑会叫的毒物了。”

凌青岁:“那你说的解药?”

柳戈:“其实原也就是路边的野草,后来为了方便区分,便给它起了个名,叫红草。红草的汁液是红的,像饮人血长大的一般。”

“说来挺神奇哈,都是吃人,有的自个生出了害人的毒,有的自个生出了救人的药。”

危宥年觉得那红草听起来熟悉,同凌青岁说:“殿下,还记得之前的邢哥吗?”

凌青岁正回忆着,闻此点头,“记得,”

“邢哥是何许人也?”柳戈看着二人一问一答,有些好奇。

“来的路上,在一个村庄遇见的老人,他们那的水喝不得,喝了也会得病死人,他们那也长红草,后来他发现红草可以治病,这才救下一整个村子。”危宥年解释。

“早前是听说有些地方的水不干净了。如今这么盘算下来……莫不是有毒物的地方便生红草?”柳戈自问着,看了眼外头的天色,表情一下严肃起来,“唉,现下倒是管不了太多了。”

“什么管不得太多了?”凌青岁问。

“殿下一定觉着奇怪吧,到处都没人种田,到处都吃不上饭,为何军中还能匀出粮食给夷族送去?”柳戈说,“而我又如何知道这青花鸡背后的玄机,而京中奸佞横行,为何没有一个官员敢出声讨伐。”

“我这里知道的,或许能解了殿下心中疑惑,”柳戈说,“只是眼下我没有时间跟殿下说那么多了。与夷族这一战,算是我与那人的正面交锋。此一战过后,咱们这的粮食供应,怕是很快要断了。”

凌青岁面色凝重,“将军这是什么意思?”

柳戈冲凌青岁行了个礼,“臣也不确定那人在我军中安插了多少眼线。我得趁着对面还没反应过来,将臣的家人尽快转移到安全的地方,日后才好不被他要挟。待这一切尽了,臣一定回来同殿下详述,只是……”柳戈深深看了凌青岁一眼,“殿下,咱们此后的路怕是要彻底地不好走了。”

凌青岁点头,允他离去,“将军快去吧。”

柳戈行完礼,匆匆跑出去。

沙场上的事情也解决得很快,柳戈出去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大宁军队便大获全胜。

大家在战场上欢呼雀跃。

凌青岁听到了动静,和危宥年一起重新登上城墙。

看着底下遍布的尸体,血腥气迎着风便疯狂往人的鼻腔里钻。

方才挥剑杀人的场景历历在目,闻着这股子血气,仿佛又有一道鲜血在他面前洒开。

凌青岁袖袍下的手微抖。

“殿下觉着,柳戈将军口中所说的那人会是谁?”危宥年站在凌青岁身旁,问。

凌青岁暗暗将另一只手抬起来,按住那只发抖的手臂,思索着危宥年的问题,脑中隐隐浮现出一张面孔。

凌青岁向远处望去,叹气,“我如今当真是希望,那人不是他。”

“殿下已经猜到了?”

凌青岁苦笑,“希望我猜错了。”

两人又站在上头望了一会,危宥年开口,“殿下,要不要回营帐歇息片刻,照柳戈将军说的,日后怕是没什么能够安心歇息的时刻了。”

凌青岁想了想,点头,二人往回走。

走到半路,危宥年忽而提起又柳,“如今我们忙得焦头烂额,又柳倒是快活自在去了。”

听到这个名字,凌青岁笑了笑,“是啊,毕竟她肩上不用背负那样大的使命,如今忘却前尘,还能去做一个快活的小丫头。”

说到这里,凌青岁的表情暗淡下去,“就是可惜,她没赶上好时候,没让她看到繁荣富足的大宁。”

危宥年宽慰凌青岁:“其实殿下也用不着想那么多,又柳她就是个野丫头,只要不让她在宫里守着规矩,在哪都是快活恣意的地方。”

“您是主子,怕是没挨过她的打,其实她打人也疼得很。在外头走着,指不定谁受欺负。”

凌青岁又笑了起来,“那幸亏我是她的主子,还能时不时逼得她说几句讨我开心,阿谀奉承的话。”

“哈哈哈。”危宥年也笑了。

“诶呀,诶呀,对不住,对不住!”旁边突然撞上来一个捧着木盆的士兵,木盆里装满了红色的水,泛出血腥味。

只是如今那血腥味的水全泼洒到了危宥年身上。

危宥年一下止住笑意,皱着眉看身上的痕迹。

“诶呀,对不住……”士兵十分抱歉,“我忙着帮伤员清洗,这……唉。”

“无妨。”危宥年闻言表情舒缓片刻,“照顾伤员要紧,你去忙吧。”

“诶诶。”士兵一边哈腰一边拉住危宥年的手,“可你这样……我也过意不去啊。”

“不若你先跟我去,到了我的营帐,将衣服换下来我给你清洗了,你改日再来找我拿?”

危宥年:“不必,我自己会洗。”

士兵:“你莫不是怕我将你看了去吧。”

危宥年甩手擦衣服的动作一顿,他实在想不清楚为什么这人的思绪一下子能跳到这样远的地方去,“没有这个意思。”

士兵直接上手,将危宥年拉走,“既然不在意,你就跟我去吧,咱都是一个将军手下的兵。今日我撞了你,合该帮你将衣裳洗的干干净净,日后上战场的时候穿着兄弟替你洗的衣裳,心里也爽利些,暖和些,杀敌便也更利落些。”

危宥年实在拗不过,为难地看了凌青岁一眼。

凌青岁同他挥手,“先去吧,大抵也用不了多久,我在帐中休息,你晚些回来便是。”

危宥年点头,想起柳戈提过“那人”或许在军中安插了眼线,又同凌青岁最后交代了一句,“那殿下记得拿好剑。”

“放心吧。”凌青岁说。

看着危宥年被推搡着走远,凌青岁转头继续朝前去。

撩开营帐的帘子,凌青岁下意识冲里面喊了一声,“王公公?”

直到凌青岁坐下,都没有回音。

凌青岁方才捏起茶杯的手一顿。

他抬眼扫视了一圈营帐里头,又试探着叫了一声,“王公公?”

照理来说,平日里王康没事的时候都不会外出,就待在凌青岁的营帐中等待吩咐。

可等了半晌,还是没有回音。

凌青岁忽而嗅到一股淡淡的,萦绕在营帐内的香气。

这是平日里从来没有的。

想起回来路上危宥年被人泼水的场面……

凌青岁不禁起了些警惕,捏起茶杯在鼻前晃了晃,而后抿了一口茶水,又将它吐回了杯中。

这茶水的味道倒是没什么特别的。

但凌青岁还是站起来,靠近他一进门便丢在架上的长剑,轻声将它握在手里,仔细地打探营中的情况。

确认过一遍,他又掀开帘子往外面望。

平日里这里总是有人把守的,许是今天迎敌的缘故,那些人全部撤了下去,如今他的营帐前空落落一片。

凌青岁突然有些不安,焦躁从腹部蔓延。

“殿下,这是要找谁啊?”一道娇俏的女声在凌青岁身后不远处响起。

凌青岁闻言,激起一层鸡皮疙瘩。

“是奴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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