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青岁猛地一回头。
不知何时,他的营帐中混进来一个穿着暴·露的女子,女子腰身曼妙,虽然看上去是顶柔软的美人,可她含笑的眸子却透着杀意。
联想起营帐中的淡淡香味,还有逐渐燥热起来的皮肤,发软的四肢,凌青岁二话不说就要往外面跑。
那女子却是身手矫健,一把拉住了凌青岁,“殿下,去哪呢,奴家就在您跟前哪。”
女子张开手臂,一股浓烈的香气扑面而来,熏得凌青岁快要睁不开眼睛,也就是闻了那股香气,凌青岁手脚软的越发厉害。
女子扑上前,手指在凌青岁胸口打圈。
凌青岁想要推开她,四肢却越来越不受控制,没将女子推远,自己反倒跌在了地上,凌青岁察觉出不对,抬手在鼻前扇了扇,皱起眉,“你……身上的香?”
“我,我的香?”女子笑吟吟地蹲下,“奴家心悦殿下,这是奴家特意为殿下调配的,能使你我床笫欢好的香料。”
女子扶上凌青岁的肩膀,凌青岁却顾不上对她的话感到恼怒,盯着女子脚边移不开眼。
在她的长靴里头,凌青岁看到了一把匕首。
——她是来杀他的!
虽然心中早有预感,觉着这一切不会太简单,瞧着那把剑的时候,凌青岁还是不由得心间一颤。
凌青岁咬牙,在女子又一次贴身上来的时候,握紧手中的剑,奋力将它从剑鞘中抽出,往前一挥,刀尖冲着女子,逼得她不得不与他拉开距离。
“谁派你来的?”
女子笑意略收,手向下摸去,“殿下这是做什么,奴家先前就说过了呀,奴家心悦殿下,奴家自己想要来的啊。”
不知是不是女子凑他太近的缘故,香气隔得近,药性便越发厉害,凌青岁气息很快乱了,他看着面前的人,实在是没了什么耐心,不由得冲她吼了一声,“说!到底……到底是谁?”
女子摸到藏好的匕首用力一拔,银光闪烁在凌青岁眼前,而女子终于撕破她之前伪装魅惑的面容,对凌青岁说,“家主说你还欠他一笔债,我是来替他讨债的。”
“什么债?”凌青岁不解,用尽身上最后一点力气稳住剑,心里暗自期望危宥年赶紧回来,可转念一想,那人指不定也是同杀手一伙的,此一番就是为了将危宥年支开……
凌青岁顿感无力,就在这时,突然一股难耐的躁动从腹部蔓延开。
凌青岁咬紧唇,企图用痛觉使自己清醒。
女子看着凌青岁这副模样有些得意,“不知殿下可还记得醉花楼,一夜魁?殿下驾到的那夜,花酒场里本该是有个一夜魁的,但殿下的搅和让那夜平白无故少了一个正儿八经的一夜魁,也少了个正儿八经的买家,叫醉花楼丢了个大单子,而且殿下那么一闹,此后醉花楼都没了一夜魁这项收入。”
女子叹了叹气,轻薄地伸手勾起凌青岁的下巴,左看看右看看,“倒是真生得很秀气呢,难怪刘洲那蠢货会看不出你男扮女装。”
“只可惜,这样秀气的脸,日后再也不会有了。”女子抬高手,想要冲凌青岁身上刺过去,“殿下,黄泉路上,一路平安啊!”
闪着银光的匕首下垂,无限接近凌青岁的心脏。
凌青岁盯着刀尖看,鼓足一口劲,冲女子握着匕首的手腕上划了一道。
女子没想到凌青岁这般模样还能使出这样大的力气,毫无防备地被他伤到手,右手立即失劲,匕首滑落到地上。
鲜血从腕部涌出来,没一会她的整只手便都红了。
这一处的伤口流血厉害,要是不及时处理,她的小命便不保了。
女子瞪了凌青岁一眼,“我真是小瞧了太子殿下。”
视线再在他身上流转几秒,女子站起身,哼笑一下,“不过今日就算我不动手杀你,你也活不了了。”
“那香催情,也要命,要是你得不到疏解,殿下就等着熬死吧。若不是我受了伤,我还真想看看咱们大宁太子欲求不满,情难自已的模样呢。”
女子说完,按住手腕起身,往门口跑出去。
凌青岁看她走了,一下子泄了力,侧倒在地,痛苦地蜷起身子,脸颊两旁飞起红晕。
浑身上下似有温火在烧着,叫他难耐,却灼不疼他。
凌青岁的体温很快地升高,他想爬出去求救,但此番模样,此种毒药,他实在不晓得怎样开口。
他可是太子,他如何能让别人看到他这般不堪的模样?又如何低声下来,求别人宽解他的**?
“——啊啊啊啊啊!”凌青岁出声低吼,他难受地在地上打滚,满脑混沌迷糊,热汗逐渐上浮。
凌青岁实在耐不住,将衣襟扯松了一些。
热气向外透发出去,凌青岁觉得神智忽而清醒了一些。
只是……
只是为什么,就在他仿佛得到些微解脱的那一瞬,他的脑中出现了一个背影。
那道背影身形颀长,总穿着黑色劲装……
“阿年?”凌青岁哑着声音朝幻象叫了一声。
那幻象居然回过了头来,冲他微微一笑,眉目舒展,像是一道清冽的风袭来,疏解了凌青岁心头的燥热。
看清了他的脸,凌青岁顿觉一丝惊讶,惊讶过后,回忆如浪潮一般汹涌而来……
冲他笑着的阿年,冲他招手的阿年,板着脸的阿年……
在血海地狱之中,抱着他一步步坚定地往回走,穿过遍地尸体,在火光漫天之中,匍匐下来吻他的……
“阿年。”凌青岁突然笑了,认命地笑了。
此后凌青岁体内的躁动越来越不安分,他烦躁地抬手擦了擦脖颈的汗,又反手摸了摸喉结,用力地咽下口中的唾沫。
此刻凌青岁脑中的想法越来越清晰。
——他要阿年,只要他的阿年。
他很快就会回来的吧。
凌青岁这样问自己。
他会很快就回来的。
凌青岁这样回答自己。
想到一会危宥年就要回来了,凌青岁不想让他看到自己这般不堪躺倒在地的模样,爬到一旁靠坐起来。
“阿年……”凌青岁转头看向营帐外头,喊道。
-
“你的营帐到底在哪,还要走多久?”危宥年看着前头那人将他越带越偏,不由得生出怀疑,问。
“马上了,就快到了,你急什么呢?”被问了许多遍,那人也不耐烦了。
又往前走了一段路,眼见着就要走出军营,跑到外面去了,危宥年的怀疑愈来愈强,他彻底没了耐心,抽出手中的剑,往他背上一顶,“到底是谁派你来的?”
那人偏了些头,用余光看向危宥年,阴恻恻笑了一下,“我啊,阎王爷派来取你小命的。”
正说着,那人松手,木盆立即掉落在地,他迅速从袖口抽出匕首,一个附身贴近危宥年,而后往危宥年身上刺。
危宥年侧身一躲,却还是无可避免地被他划伤了手臂。
割裂的感觉向四周蔓延,危宥年不爽地瞪了他一眼,随即狠利快速地出招,杀意腾腾地冲对方打过去。
那人身上有点功夫,接下危宥年好几次杀招。
想着凌青岁现如今还一个人在营帐,里头的王康也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人,危宥年便没什么耐心,出招一次比一次狠。
终于在找着对方破绽的时候,危宥年眼睛一亮,翻了个剑花向那人的腕部击打。
危宥年劲大,匕首立即落了地。
见状,危宥年抬手,将剑抵在他的颈侧,“我再问你一次,谁派你来的?”
那人贱兮兮地挑了一下眉,“这重要吗?”
随即他朝危宥年身后某个方向望过去,缓缓露出笑意,“如今一切,怕是都尘埃落地了。”
危宥年顺着他视线,在脑中默默描出个路线……
危宥年眼睛一瞪,也没说什么,手上一使劲,便在他脖子上用力砍了一刀。
危宥年使了十足十的力气,那人倒在地上便立马没了气息。
他撒开腿,飞快地往回跑。
风吹得猛烈,扬起尘土石沙,危宥年眼睛被石沙迷了眼,也不舍得停下来揉眼睛。
心脏鼓动剧烈,危宥年几乎喘不上气,却依旧不敢停下。
他总怕,要是跑慢一步……
要是跑慢一步……
可能就来不及了。
……
终于他跑到了营帐前头。
还没跑进去,危宥年就开始朝里面大吼:“殿下!”
“王公公?”
没有得到回音,危宥年又急了几分,似有刀子抓心,让他觉得全身僵滞,血液停止了流动,胸腔内心脏鼓动的声音在此刻被放到最大。
“咚,咚,咚。”像是盛大日子里敲锣打鼓的声响。
“殿下,你在吗?”危宥年问。
他皱起眉,一把掀开帘子,“阿岁!”
——
地上平躺着一把剑,红色的血渍在剑的周围蔓延开,随后一滴一滴地向外头蜿蜒伸展。
所有心脏的敲击声在那一刻静止,随即是天翻地覆的眩晕。
危宥年皱起眉,慢慢走过去,蹲下,拿起那把剑,抚摸了一下沾着血液的泥沙,一滴清泪从眼中迅速滑下。
“阿岁,我……我还是来晚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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