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腥味充斥唇腔,那些汹涌而来逼得他打抖的疼意,一下烟消云散,如潮水般退去。
危宥年缓过了劲,拿开凌青岁的手,“阿岁,我替你更衣吧。”
柳戈也在外头朝里面嚷嚷,“殿下,好了没有哇!”
看着危宥年将他的伤口重新包扎好,凌青岁满心疑惑与不解,但还是忍住了心里头的疑惑,“好。”
危宥年去替凌青岁拿盔甲。
凌青岁看着危宥年的背影,道:“只是阿年,若是有什么事,你一定不许瞒我。”
危宥年抬手,用手背蹭了蹭嘴角,“好。”
-
营帐所在的地方离白灵教不算太远,一行人骑马前行,很快就到了目的地。
这时已经没有什么信徒聚集在附近了,夜色沉寂,凌青岁一行人却十分小心。
按照之前那个无理取闹的女人的话来说,祠堂后面是能用孩子换粮食的地方,若是能换粮食,必定就是有白灵教的人守在其后。
他们手中掌握着那么多婴孩的性命,又培养了那样多的杀手……
实在是不容小觑。
凌青岁额上渗出冷汗,望着祠堂后面的砖瓦房看。
一个士兵上前一步问,“殿下,需要我们去前面看看吗?”
其实凌青岁原先来这的目的,就是想要将白灵教抄个底朝天,叫他们再也做不了恶事。
但临走前,柳戈送他们出来的时候嘱咐过凌青岁,此一行尽力就好,杀不光也没什么,白灵教的据点甚多,抄毁他这一处,还有别的穷乡僻壤供他发展,不如保重好自己,待日后除了贼王,再将他们一网打尽。
凌青岁念及此,摇了摇头,“不必。”
“只放一把火便好。”
凌青岁摸出火折子,将供台上的熄灭的香烛点燃,而后举起香烛去燃垂下来的帘子。
火焰一触着帘子,便奋力地向上燃去,很快帘子成了一条流动的火海。
周围的气温不断上升,凌青岁走上前,看着那只怪异的“神鸟”,双手扶住他,用力往下一推。
“啪”地一声,它笨重跌落在地,摔进一旁熊熊燃烧的火焰中。
凌青岁盯着火光移不开眼,危宥年及时上前将凌青岁拉到身后。
后头驻守的人听到了些许动静,大喊:“是谁?”
“谁人在此作乱?”
脚步声逐渐逼近,凌青岁不欲多做停留,果断下令,“走!”
凌青岁将手中的香烛丢进火堆,毫不犹豫地转身往门外跑。
不知火苗蹿到哪里,烧到了什么,他们身后响起劈里啪啦宛如放炮仗一般的动静。
没等他们走出几步,身后的祠堂便炸开来,凌青岁等人趔趄几步,身子前倾,几乎要摔倒在地。
凌青岁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至此便是他铭记在心里的场景,直到他垂垂老矣,都忍不住时常回想。
火光冲天而去,几乎要点燃夜幕。
像是一场以**和贪婪为引的焰火炸开,绚烂无比,却又转瞬即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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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青岁一等人往回走,行至一半的时候,正好与柳戈碰上。
夜里看不清对方的模样,最开始两方的人警惕地抽出剑,差点就要正面撞上。
直到柳戈吼了一声“鳖孙”,凌青岁这边认出了他,同他打了声招呼,两边才放下武器。
“将军怎么来了?”凌青岁走上前问。
“诶,我这不是担心殿下要同那帮子鳖孙打到底嘛,这想着处理了军中的事务就赶紧来找殿下。”柳戈说着,大致看了一下跟在凌青岁后头那些士兵们,“殿下没有同他们打起来哪?”
凌青岁摇头,“没打,只是烧了他们的庙罢了。”
“他们信奉的东西,实在是……”凌青岁皱眉,“古怪。”
要说从前稳坐寺庙里的那些神佛,不管是金身还是石像,多庄严贵重。
但那“神鸟”不光造型古怪,身上的彩漆也十分斑驳,看上去邋遢又颓败,怎么都与那些稳重的神佛形象搭不上边,倒更像是人为强拼硬凑出来的怪物。
“烧了好,烧了好。”柳戈不住地点头,他沉默了半晌,而后沉声道:“在我从前听到的故事里头,那鸟确实是人为拼凑出来,冠上神性的玩意。”
“柳将军……曾听过他的故事?”
“不知道什么时候听人讲过,后来一直没有忘记。”
凌青岁有些迫不及待,“将军请说。”
柳戈沉沉地吐出了一口气,“据说在很久很久以前,那时四方割据战乱不断。但俗话说得好,乱世之中必然会有一位劈里啪啦降生的英雄。不过当时降生的英雄不止一位,有两位。”
“一位深谙人心,颇有谋略,一位擅长打仗,武功过人。有一天他们二人碰在了一处,一聊下来发现志趣相投,这一文一武便打算并肩作战,日后等二人平息天下战火,一统各州便称双帝。”
“但一山怎容二虎,天下方才一统,就在登基大典那日,那一文穿着明黄色的龙袍立在通天道十方石柱,那雕刻着他们往日在军营中胡乱拼凑出来,作为旗帜图案的四不像‘神鸟’石柱之下,指着那一武说,‘他命中带煞,若是登基为王,必然为百姓带来不详,使生灵涂炭’,于是在一武惊讶的目光中,那一文抄起宝剑砍掉了一武的头,并且下令,株其九族,所有其姓宗亲永世不得入朝为官。”
凌青岁听了,也大抵梳理清楚其中对应的人物关系,他怔愣片刻,问,“所以,如果这个故事是真的,那图案,便是从前大宁的军旗……”
“没错。”
“呼。”凌青岁呼出一口气,有些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所以,后来那一族人呢?可有存活下来的?”
“有,当然有。他们活下来了,但是活得很艰难。但凡与他们扯上些关系的,日子过得都不太舒心,后来不知何时,从哪一代开始,突然生出了一个很偏执的孩子,在童年吃尽了苦楚之后,便立誓要复仇,要灭了那个国那个朝代。”
“那人可真是从小吃苦熬出来的,在这片土地上犹如槐树一般,不动声色地深深扎根,默默扎根,只为吸取足够的养分,水分。”
“他徒手在那个国家的边陲小村建立起一座又一座寺庙,以神鸟为供奉的对象。当时大宁信神佛还信的比较理智,所以那个小孩四处宣扬的时候,并没能引起太大的注意。”
“于是那个小孩又坚持不懈地从别的地方入手,寻来各地幸存下来的孩子,组建成一个组织,就以神鸟作为图腾。”
“他们尝试了各种途径,对旁人残忍,对自己更残忍。那青花鸡是他们培育给大宁人用的毒,而他们中的一部分,从小便每日都要服下毒药,从毒发起便要一直忍着,直到气绝前一刻,才会得到解药。就这样循环往复地喂毒药吃解药,他们一族里,逐渐练出一批毒不死的药人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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