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书房今儿来了新人,以后会越来越多,胤祚同老七打了声招呼。
胤祐因天生残疾性子腼腆,学着兄长们的样子向太子行礼。
胤祚坐到窗边,呼呼的摇着手里的扇子,另一只手在衣领的位置磨啊磨,想脱,不雅,心里无时不刻不在抱怨,夏天的衣服穿这么厚干什么。
胤祐问负责教他的师傅,“可以打扇子?”
顾师傅张了张嘴,对着七阿哥的求解目光,实在说不出口。
“莫学他,整日没个正形坏了规矩。”说话的是胤禛。
胤祐看了眼太子,又瞅了瞅其他兄长,唯独六哥特殊好生羡慕。
午膳,胤祐羡慕六哥有一桌子菜,还是皇阿玛赏的,碗里的饭突然不香了。
佟额娘身体不好,胤禛非常担心,谢绝了太子共用的邀请,陪着七弟一起,心思完全不在饭菜上。
来到教场,入眼的全是高头大马,说好的小马驹,温顺的小母马毛都没见着,胤祚愁得直皱眉,“怎么上去?”
“奴才抱六阿哥上去,感受一下。”负责六阿哥的谙达牵马靠近。
阿哥身边都跟着一名谙达,太子、大阿哥、三阿哥学的早都会,课程和四阿哥、五阿哥、六阿哥、七阿哥不同。
坐在马背上两脚晃荡着前不靠后不靠安全感全无,胤祚特别不喜欢这种教学方式。
谙达并不允许坐在皇子身后手把手指导,而是站在马的一侧控制缰绳,留心马背上的阿哥。
坠马事故从脑子里闪电划过,胤祚不是在自咒,马是活动的,背是僵的,连带着腿像绑了块板子,动一下就觉得身体重心在偏移,要掉。
胤祚左手抓着一截缰绳,右手抓着马鬃,第一次骑马看过电视上别人骑,有时候马鬃比缰绳可靠。
“六阿哥放轻松,腰背挺直,太僵了自然一点。”谙达认认真真在教。
说得轻巧,两腿夹不住,脚下悬空,心里素质不过关的真小孩能不紧张才怪。
不远处的老四、老五、老七和他一样,瞧那小脸绷的,脖子上青筋快出来了。
有别人当乐子解压,胤祚总算抓住真正放松的要领,可腰还是酸困,回去找太医按按。
坐在马背上的太子心不在焉,对大阿哥的调侃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索额图和明珠就差被革职查办,原因出在拟定的计划突然间出了纰漏。
太子仔仔细细回忆,设计詹事汤斌下狱,然后本该牵扯出余国柱勒索汤斌一事,矛头紧接着便可指向背后的明珠,只要御史连名弹劾,明珠在劫难逃。
坏就坏在汤斌仅被革职了事,余国柱虽然入狱待审,明珠受其拖累,但是,归家反省不等于罢职免官永不重用,依旧有复起的可能。
一场局铺设了那么多,太子实在想不明白为何会折戟沉沙,连带索额图遭了殃。
计划倘若成功,明珠退出朝堂,身后的党羽必会自乱阵脚,索额图便可借机分割一一除去,大阿哥必然伤筋动骨。
一切的一切偏离了正轨,太子这几日气得茶不思饭不想,怒火宣泄在奴才身上。
索额图怀疑身边有内鬼走漏了风声,太子私下彻查毫无头绪。
催马转身望向对面几个年纪小的兄弟,太子的目光不由自主定格在老六身上,一个画面突然闪现。
“设计汤斌那日,老六打他桌前走过。”太子反复回忆不曾留意的细节。
“离开的脚步未停,视线的的确确出现过短暂的停留。”太子复又否定道,“告状?六岁的屁大孩子,怎么可能!”
太子陷入自我怀疑当中,会不会是近两日来休息欠佳,看谁都像破坏了他计划的罪魁祸首。
“老大一直在眼皮子底下,两人没接触过,更不可能仅凭一眼就断定出他要害明珠。”
“不对!”太子兀自低语,也许想得太复杂,“汤斌僭越一事一旦传到皇阿玛耳中,不难猜到大致的脉络走向。”
太子瞬间心慌意乱,催马上前慢悠悠来到老六右侧并肩。
侧首一瞧,居然是太子,这家伙哪根筋搭错了主动上门找茬?胤祚心里紧张面上不表,太子会骑马,他是个菜鸡,动起手最亏。
仅仅是动口打死胤祚不信,以太子动不动拿奴才出气的秉性,吵到一定程度绝对忍不住下手。
现在要是下马,太子坐在马上居高临下,胤祚受不了高高在上的轻视,万一太子故意激怒马匹,马蹄下生还的机率有多大?
天生命定的敌人,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胤祚从不抱以侥幸心理。
“有事?”无事不登三宝殿,太子的反常胤祚收入眼底。
负责教导六阿哥的谙达紧张万分,宫里无人不知六阿哥与太子不和,眼前情形十分不妙。
太子上上下下打量一遍,六岁能精明到哪里?
“见过汤斌拿红笔?”太子终是问出口。
没头没尾的话牵动胤祚敏锐的神经,“看到了如何,没看到又如何?”
太子不屑的冷哼:“你不是一向得理不饶人,这会子胆子变小了?”
胤祚眉角上扬暗自思忖,太子亲自问及此事,难道汤斌革职的背后有隐情,惹得太子一脸不快,非要找出个始作俑者发泄不满才甘心?
汤斌在历史上风评还可以,是个直臣,明珠好像拉拢过他,闹得极不愉快,很快被人弹劾,加上年老体迈没两年人就去了。
为官一生身上仅有俸银八两,还是其友拿出银子办完了身后世。
太子不喜汤斌明眼人一目了然,把人革了还不满意,难道非得死绝才高兴?
不对,明珠!前因后果一下子串联起来,胤祚不知朝堂上具体发生了何事,太子压抑怒火的表情令人暗爽。
气大伤身,多积累一些,自己把自己气死也不是没可能。胤祚暗搓搓的咒太子。
“太子兴师问罪的架势好怕怕啊!”胤祚笑着打趣,“你让汤斌用红笔,又不止我一个人看见,巴巴的跑过来质问,看我好欺负?”
“你?”太子轻蔑的碾了碾左手拇指和食指,无声的暗嘲比捏死一只蚂蚁还简单。
胤祚不以为意,笑到最后才是赢家,太子但凡敢有所动作,一应行为都会从第三人的口中传到康熙耳朵里。
“抱我下去,腰酸了。”太过紧张导致,胤祚想下去歇歇。
谙达手伸了一半,被阻止。
“我来。”太子用马鞭隔开谙达的手,皮笑肉不笑道,“六弟莫怕,为兄手很稳的。”
谙达不敢有违太子之命,胆战心惊的在原处没动,时刻准备应对突发意外。
“有劳。”身份大不过太子,命令不动谙达,直接跳下去硬气归硬气,骨头未必经得住,胤祚没得选,极自然的伸出双臂让太子抱。
我给你下手的机会,后果怕你接不住。胤祚望向太子的眼神就这意思。
太子松开缰绳,双手去抱有点小聪明的老六,杀心是有但不是现在,众目睽睽之下他疯了才做蠢事,平白无故让老大捡现成的便宜。
太子的举动牵引着所有人的视线,有明目张胆看的,有偷偷摸摸拿眼角余光瞟的。
对上演的兄友弟恭持怀疑态度,太子和六阿哥脾气不好众所周知,这两人要是能和和气气在一块,比老天爷下红雨还稀奇。
“不会有事吧?”胤祉忧心忡忡,太子对他们这些兄弟从未和颜悦色过。
“过去。”胤禔催马上前。
其他阿哥的谙达目光交汇,纷纷将马背上的阿哥抱到安全地方,马也牵走以防受惊伤人。
太子掐着老六的咯吱窝,将人一下子举起抱到身前坐好,手臂圈着人去牵缰绳。
“带你跑一圈。”太子故意吓唬老六,马鞭一甩一下子冲出去。
胤祚双手抓住马鬃,身体向后靠着太子,人形靠垫不用白不用。
预期的效果未能达到,太子脸黑了一度,“你到是会找地方。”
太子敢把他闪着,绝对会做出令太子今生难忘的事,胤祚卖乖道:“向太子学习。”
“呵!”太子怒气横生,马一停先下去。
“你在上面呆着。”太子松开手中的缰绳,戏谑一笑。
胤祚同样松开马鬃,袖子里的匕首露出一个尖角,“我要是扎下去……”
雪亮的银光刺痛太子双眼,耳边是老六低声威胁,冷意从齿缝间挤出,“你也讨不了好!”
“你在下,我在上,解释不清的。”两人所处的位置,在外人眼里看不到胤祚手里的东西,更听不到两人之间的对话,只会看到所谓的真相。
“没人是傻子,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你死了我照旧是太子。”太子胸有成竹道。
胤祚挑衅道:“要不试试?”
太子梗出一口老血,动作利落的将老六从马背上抱下来,搁远了拂袖离去,马也不要了。
众人眼中太子再次吃瘪,拉着脸甩袖而去,见多了以大欺小,如今反过来颇有些许趣味。
康熙在御书房召见大臣,梁九功在门外踱步的急态落入眼里,得知太子找上小六立刻坐不住了。
匆匆赶到教场,意料中的腥风血雨不存在,或者说已然过去。
知情的谙达跪在皇上面前道出经过,实实在在捏了把冷汗。
康熙走过来,胤祚伸着手要抱。
康熙极为自然的伸手抱起小六,检查身上是否有伤,拍了拍臭小子的屁股,“又在玩花样。”
在场所有人除太子之外都以为六阿哥向皇上撒娇,只因太子一系列摸不着头脑的举动吓坏了,连康熙都这么认为。
只有太子火冒三丈,小兔崽子能耐得很,在皇阿玛面前装乖扮弱小,反衬着他这个始作俑者气量狭小恃强凌弱。
“我腰空的又僵又酸。”丝毫没有要告太子黑状的意思,胤祚深知在康熙面前上眼药,绝对不是明智之举。
“让奴才背你回去,传太医好好按按。”康熙心里一松,不太愿意听到太子的坏话。
康熙一直都是双标狗,胤祚太知道康熙心目中太子如日中天的地位有多牢靠,吵架可以,太子不占理的情况下,各打五十大板,除此之外谁要说太子一句不好,下一瞬眨眼说拜拜。
德贵背着六阿哥回阿哥所,他在一旁目睹太子一举一动惊出一身冷汗,想不通太子为何会找上六阿哥?
康熙捎带对几个儿子做出指点,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六弟在皇阿玛心里的分量见长,不知太子是何感想?”胤禔嫉妒也羡慕,好在太子的笑话又能乐上一阵子,平衡了。
“皇阿玛一视同仁。”胤祉嘴上说着反话,“六弟比较讨喜。”
“啧,无趣。”胤禔转身离开,道不同不相为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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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交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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