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中的水汽还没散开,像是薄雾一样笼罩着床边的俩人。他们互相看不清楚对方的内心,适才还胶粘得难舍难分的目光,瞬间变得冰冷如霜。抬起眼来,碰撞在一起,同时将俩人冻伤。
“杨竖说的对,我是不该太过迁就你了。”
陆清河伸手捋了捋银铃耳边的碎发,将它挽在耳后,笑得有些瘆人。
“银铃,我想要娶你。所以我写信让我父亲来乾州了,回去我们择日我们就成亲吧。”
“不可以!”
“为什么?你答应过我的,你现在又要反悔了?”
“等等,再给我点时间好不好!”
银铃抓住他的衣服,红着眼眶。何玉的母亲在乾州,知晓他们之间的事、断腿的真相,定然要将她撕碎的。
“等什么?”
陆清河握住她的手,像是严厉的夫子一般,她若胆敢答错一个字,他当场定然重罚她一顿。
“等,等何大哥好起来,我……”
“他若是三年五年,一辈子好不起来,站不起来呢?你要我等你一辈子?银铃你处处为他考虑权衡,可曾想过我?”
显然她的回答错了,精准的踩到了陆清河的雷点上。甚至是被逼急了,还赌气道:
“你要是等不起,你就娶别人啊。全天下的女人都死光,就剩下我一个了还是怎样!”
“你……你再说一遍!”
她被陆清河的怒气震住,蔫了些气势。倔强的抹了把眼睛,掀开被子下床去。
“我没说让你娶我,等不起你只管娶别人去。我累了,不想和你扯这些没用的。”
说罢是鞋也不穿,弯腰提起来,往外走去。
陆清河只是看着她,像是尊石头杵了一瞬。在她伸手去拉门时,突然一把摔了桌上的汤碗,冲上前将光脚的人拦腰扛起。急步绕回屏风后,摔在床上,欺身压上来,满是难过的看着她的泪眼。
“你还是会心疼我对不对,这些气我的话,我不想再听第二遍了。我说过你胆敢再往回缩去,我就敲碎你的龟壳。叫你无处遁形,让所有人都知道我要娶你,让他们都知道你是我的女人。”
他伸手去扯了她虚挽起来的长发,扯下发带绑住纤细的双腕,往上推去。
银铃吓得全身发抖,惊恐的大喊起来,“大人,别!你,你放开我。今天你要是敢动我一根头发,我一定会杀了你!”
“好,那你就杀了我吧。”
他蹭了蹭她通红的鼻子,解开发带,让她能够扑腾开,发泄出来。
又一把将床上的被子扫下地,当真敲破她的龟壳了一般,叫她无所遁形。
“陆清河,我,我恨你!”
“好,恨我吧。”
她被压进宽厚的胸膛里,糜乱的空气中亦是弥漫出隐隐的血腥,眼前升起一片粉色的雾气。苏醒着身体,混沌着神志,泪眼涟涟的枕着一胸膛的泪水睡着了。
再次醒来时,屋子里燃了灯火,烛台上流着蜡泪。通红如血,像是……
银铃怔怔地看着,想了很久才想起来,像喜烛……像洞房花烛。
而陆清河在外间,开门接了些东西进来,转进来就看见她那双呆滞了的眼睛。
“对,对不起,弄疼你了。可,我不后悔。”
他蹲在床边,落下泪来。伸手抚着她的眉眼,“天黑了,你许久未吃过东西了。饿不饿,我叫他们送了些吃的进来。”
“我恨你,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了!”
银铃抓过他的胳膊,恶狠狠的咬下去,恨不得拨皮抽筋。咬了两口,摸到胳膊上暴起的青筋,又突然间松了嘴。
惊蛰了!
想起来她那一针的疗效过了,惊蛰春雷始震,蛰虫惊而出走。
陆清河体内的虫蛊!
她忙得起来要去找腰包,陆清河侧身拦住她。双手压着她的手掌于身侧,挺身子,炽热的目光打量着憔悴的小脸。
只说,“我……不想施针了。”
剩下什么话也没有,看着她流泪,低头就去吻干。仿佛她那双眼睛能流出多少泪来,他便能吃进多少去。
他探身上前来一步,她就撑着手掌往后退一步。像是要躲,却又无处可躲。膝盖抵着他的命门,与之相对。
它调皮的跳了一下,吓得她胳膊一软,摔进了被子里。陆清河喘着粗气,覆上她,却道:
“起来先吃些东西。”
先吃些东西,还有些东西在后。
被拉起来,喂了碗糙米粥。她红着耳根子去吃,脑子乱糟糟的,吃急呛到了,猛的咳嗽起来。
陆清河不慌不忙的取水,让她喝了顺气。吃饱喝足,将碗筷都送了出去。净了手,坐在床边,紧张的抓了抓被褥。
忽然探身,双臂撑到她身侧,挡住她的一副晕饭,呆呆傻傻的目光。
“现下可是该我了?”
银铃错愕,惊骇地看着他。原本刚才情迷意乱中,她就已经快要妥协了。
现下吃饱喝足了,她都冷静下来了,瞬间就后悔了。缩起了腿,往床角退去。
“你又这样……我可恼了。”
陆清河无奈,一看见她后悔犹豫的脸色,腹下就蹿起怒火来了。不由分说地探身上前堵住她,低着她冰凉的额头哑声道:
“对不起,刚才弄疼你了。我,我也是第一次,不会弄。别嫌弃我好不好,他们说夫妻之间此事都要多多磨合才能相适的。”
他一副可怜巴巴又无辜的眼神扫着跟前的人,一阵狂热又急促的吻落下,那姑娘一下就不知天南地北了。
折腾了好一通,气喘吁吁的挂在男人的肩头,才晓得他不是不会,是会得很!
一张床上好几副面孔,颠着她,铃儿、阿铃、夫人、娘子、娇娇……唤着花样的厮磨。她才晓得早前那两碗粥没白吃,陪他酣战到天亮。
此后三日直到船只靠岸,银铃都不知晓下地行走为何物。不是长在床上,就是长在陆清河身上。颇有几分食髓知味的感觉,在沉睡中被抱着下船。
他将此事闹得很大,同起同卧,只差给她挂个牌子写上陆夫人三个大字。
鹭泽岛大捷的消息很早就传回乾州了,俩人随三路大军回来。从城门口到衙门,百姓一路夹道欢迎。瞧热闹,看乾州乃至大昭第一个女县官的英姿。
回到衙门,先行去拜见了时安。老先生对银铃赞赏有加,道一声后生可畏,巾帼不让须眉。但她的好心情也只维持到了见完时安。
何玉,她不得不去见。尤其是如今还多了个何母,她越发觑得慌。
陆清河也没想到写信,请得是陆重山来乾州提亲,到头来得是何玉的母亲。
她是个将门虎女,带过兵,谋略过人。帮老夫人打理陆家,打理得井井有条。平日来将陆清河当儿子看待,就像陆家也会将何玉当自己得孩子看待一样。
可遇着了事,终归是有亲疏的。是天性使然,而非善恶是非。
银铃特意还从顺安带了袁记的肉干,提着两包油纸抹进小院里。才换完药,杂役从里间退出来。她正好往里钻,何母的身影突然就出现在门口,跟尊神圣威严不可侵的娘娘神像一样杵着。
狠厉的目光上下扫着她,天暖衣薄,小立领没遮住的淤青一下就暴露了。
“啪”的一声,眼前闪过一道白光,巴掌猝不及防的就扇了过来。力道如牛,险些折了脖子。几道通红的手印浮上来,脸颊瞬间肿了起来。
“这巴掌是替玉儿打的,打他有眼无珠喜欢上你那么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他要是醒不过来,你和陆清河都不要想好过!”
“啪”又是一巴掌,她没反应过来,结结实实又挨下去,破了嘴角。院内的杂役瞧见这一触即发的战事,赶紧跑了出去。
“这一巴掌打你有娘生没娘养,不知廉耻的东西,还未成亲就敢跟男人厮混!”
“我不知廉耻,我是杀人了还是放火了,你有什么资格打我!”
银铃是个属驴的,得要顺毛捋。挨了两巴掌,瞬间就毛了。被逼的后退,摔下台阶下去。撑着手掌自己站起来,肩膀却一双手掌扶住带了起来。
陆清河将她揽到身后,“何夫人在干什么!念在何叔是我父亲旧部,舍命救他。所以陆家上下重您,敬您,今天的事不要让我看见第二次,否则别怪我不念旧情!”
“你给我起开!”
可他身后的姑娘和她没有旧情,一把将他撅开。
“何夫人,您因为何大哥的事打我,我认!他为我伤了腿,我没照顾好他,是我的过错的!您骂我有娘生没娘养,骂我不知廉耻!那他呢?!”
她指着陆清河,满脸的泪水。眸子噙着泪花,倔得跟头毛驴一样要将满院子的人创倒。
“我不知廉耻,他一样不知廉耻,有娘生没娘养!我是□□,他就是奸夫!我是妓女,他就是嫖客!夫人大义凛然的骂我,怎么不连他一起骂,一起打!”
她口不择言,陆清河连忙拦住她,“够了,不许胡说!”
“怎么,夫人不敢了?那我便实话告诉你,我没有杀人,没有放火!此事你情我愿,我不后悔!何大哥喜欢我,我也并未承诺要嫁他,许什么婚约!我也没有什么好愧疚的!还有有劳你千里迢迢跑那么远,我现在就告诉你,这陆家我不稀得嫁!”
说完,她跑到柴房,将那两只聘雁提出来,扔到何母面前,当真一头将满院子的人全都创倒。
我们女鹅可是很难娶!自古奸夫□□的事别逮着女方骂,两个人的事叫一个背锅叫什么道理。女主思想超前,没受过什么正经教育,所以什么都不怕!一头创到所有人,所以男主睡到女主,还是娶不到。下次再努力哈~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92章 聘雁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