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纹身男反应，眼镜男拔腿跑上二楼。
我不慌不忙地跟过去，见他把动物布偶都带下来，他先按了兔子布偶的右手。
一段欢快的歌曲，从兔子布偶的肚子传出，
但小孩子没有反应。
又换了一个犀牛布偶，还是没有反应。
所有布偶都试过，但小孩依旧鬼打般精神。
“不是这些，是……”眼镜男恍然大悟，又跑去二楼进行地毯式搜索。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纹身男一脸懵逼地跟着眼镜男跑上跑下。
“你也快别磨蹭，不想死就赶紧一起找，是一个芯片！”
纹身男只好也趴在地上查缝扒隙地找。
“你总得给我解释一下吧？”
“我原也没想到，直到再次听那个女鬼哼歌。”
眼镜男话锋一转，“你没发现吗，每次她哼歌，那小屁孩就一副犯困的样子。他第一次这样时，我以为因为他“死后复活”所致，可是第二次也是这样，那一定不是巧合。所以我想，能让那小屁孩安睡的，是不是跟歌曲有关。”
纹身男顿了顿，“但是刚刚那些布偶都没用啊。”
“不是那些，是另一个。”说着，他忽然啐了一口，“要不是芯片的开关是外接在线上，我可能在打……”
眼睛男似乎意识到什么，忽地整个人僵住，
“是这个吗？”纹身男在柜子底下，找到一片沾满血迹的芯片。
两人火速把芯片拿到小孩面前。
然而，在芯片播了几个奇怪的声调后，
不管他们怎么按开关，芯片都再无反应。
纹身男刚燃起的眸光却慢慢黯淡。
而眼镜男却早有预料般，波澜不惊的神色中透着懊悔。
且不说芯片被他暴力使用过会不会损坏，
光是上面沾的那么多血迹，也会造成二次损毁。
我有些佩服眼镜男，
我不过哼了两次歌，他就发现了端倪。
即便没有发现照片上的线索，但他还是猜得**不离十。
早在我看到墙上那些照片后，就有了猜想：
在这么多照片里，
唯独小孩抱着熊布偶的那张，是闭着眼睛，俨然一副安睡的模样。
如果小孩只要抱着熊布偶就能安睡，
副本根本没必要把它设定成发声布偶，
所以“声音”是关键。
联想到我每次噶人都要唱的情景歌，
熊布偶里面的，会不会也是这首“安眠曲”？
于是，我抱着宁杀错不放过的想法，
把发声芯片“交给”眼镜男。
如果芯片关键道具，那也是他亲手毁的，
我只不过是手滑而已，所以不算犯规。
看着眼镜男绝望地抱头跪在地上，瞳仁慌忙乱颤的样子。
我默默捡起那张被他们揉成团的关键照片，心满意足地回黑房睡觉。
不知过了多久，我被小孩的哭声吵醒，
这简直跟上班闹铃一样准时。
我瞬移过去，只见纹身男和眼镜男绝望地缩在一旁，
他们就像普通日常那般，对小孩的哭声充耳不闻。
毕竟安抚道具都用完看，他们无力回天。
我哼着歌走来，打算把眼镜男除掉，
结果鬼手抓来的瞬间，眼镜男脸上的绝望忽然全然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狠厉的杀意，
他使劲把纹身男往鬼手那边一拽。
巧合的是，鬼手也不挑，
果真把正垂死挣扎的纹身男抓走了。
纹身男惊恐得冷汗直冒，怒斥：“你这混蛋！”
“呵呵。”眼镜男无所谓地笑了，“对不起了哥们，你不死，这女鬼可不会哼歌。不过没关系，只要我能活着出去就行。”
看来他的绝望是装的？
我饶有兴致地歪了歪头，等着看他还能炫什么法宝。
只见，他掏出手机，然后摁下播放键。
手机里，悠悠传来我刚才的歌声。
“我早该想到……你哼的歌也管用，所以我提前准备好录音！”
他挑衅地笑弯了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我可以活着出去！”
“是呢。”
我满不在意，干脆撂担子，原地躺平。
“哈哈哈哈！”
许是劫后余生的畅快，
眼镜男发癫了好一会儿，才把手机拿到小孩那边，播放录音。
可惜，眼镜男的布满血丝的眼睛，却是越瞪越大。
他颤着声问：“为，为什么？怎么不管用？！”
“很简单啊。”
我侧躺在地上对他笑了笑，“布偶里的歌曲是完整的，但我哼的不是。”
规则只要求我噶人的时候哼情景歌，但没有要求我必须哼完。
所以我只哼了一半。
既然知道这是出去的关键，我又怎会不多留一个心眼？
毕竟，他们的手机只是没信号，又不是坏了。
“所以你就算录音也没用哦。”
因为这身鬼妆造的缘故，我笑得嘴都咧到耳根了。
“乖乖等死吧。”
回到副本大厅后，我恢复了原本的样子。
系统说由于副本内容不同，每个进副本的鬼都有不同装扮，跟cosplay似的。
不过这已经与我无关，我得去轮回井。
系统广播：“恭喜往生者顾染成功追回孽债，获得10w往生积分和5个属性点。”
“同时，又因为以最快速度追回孽债，额外奖励10w往生积分。”
系统广播一出，眼前的大屏幕上的排名顿时一变，
我的名字顿时刷上了榜一。
我一脸懵逼，
往生积分是啥？可以换东西吗？
还没等我想明白，我就被黑白无常拉去了阎王的办公室。
阎王竟然是一位身高一米八的大姐大？
“有什么好吃惊？”她看穿了我的心思，摊手道：“按照阳世的女性死亡率，地府早就是母系社会了。”
我了然点头。
阎王对着身后的一排副本监控一打响指，其他监控都自动关闭，
除了跟我有关的那台。
“我看了系统给我的录像，你在副本里挺勇啊，有没有意愿留下来？”
“可是我想投胎当条海参。”
阎王继续谆谆善诱：“我的意思是，你试想下你的梦想，比如下辈子做富贵人家，权贵，或者是大熊猫？”
她见我不为所动，急着追补道：“如果你肯留在咱们部门，我就让你做部门经理，等级跟黑白无常齐平！出副本的往生积分比普通追债鬼多20w，如果排名靠前，我再给你加50w往生积分。只要你拥有足够的往生积分，你的人生剧本你自己选择。怎么样？”
“我想当条海参。”我不忘初心。
阎王一个趔趄，差点把脸撞在香烛上。
“为什么？”
“因为做人很烦啊。”
老实说，活了三十多年，我不知道快乐是什么，难关总是跨完一个又来一个。
当所有事情能用“算了吧”来带过后，人就会失去所有寄望，只剩下无尽的迷茫。
“你这么年轻就死了，不想下辈子继续报答今世的父母吗？”
“我父母巴不得把我拱得远远的。”
阎王被我狠狠噎住，顿了顿又问：“那你不想跟你阳世的朋友重逢吗？”
“我没有朋友。”
阎王额头的青筋突突直跳：“你这死鬼真是油盐不进。”
“唉，罢了，我也不喜欢勉强鬼。”阎王颇感惋惜，“老实说，看了你的表现，我觉得你十分优秀，说不定很适合做这一行。”
我呆住了。
阎王狐疑：“怎么了？”
“我从来没被这么夸过，也从未被肯定过，这感觉——真神奇。”
阎王眯了眯眼，忽然对我疯狂吹彩虹屁。
我只觉得被她捧得飘飘然，不禁傻笑起来。
不过，我很快恢复了冷静。
“但有一点我不明白，系统说我没有精神污染技能，这相比有技能的姐妹，她们不是更优秀吗？”
“按理说，确实该这样，而且死时的怨气越大，技能则越强。但是——”
阎王无奈摇头。
“阳世的恐怖片品种越来越猎奇，大家对这些恐怖恶心的画面，似乎有了免疫，要是遇上心理素质强的孽障，这些技能几乎对他们无效。”
“那为什么只筛选有技能的鬼进副本呢？”
“首先这是地府一直以来的规则，从初代阎王开始已经是这样，因此我也无法改变。其次，如果把没有保命技能的鬼，送进副本追债，对于她们来说，实在太危险了。”
我指着自己：“我的命不是命吗？您还怂恿我去？”
“不，你不一样。”
阎王抬眸看向我，目光如炬。
“你能毫发无损出来，这是即便有技能的鬼也未必能做到。所以我相信你凭借你的过人之处，一定会成为咱们孽债部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
我又飘了。
然后在飘飘然中签完了地府劳动合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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