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真的有这么大的冰窖呢。。。神奇。。。”
内侍官嘴角扯了扯,道:“今日请小郎君前来,是想让小郎君帮奴一个忙。”
“帮什么忙?帮你传宗接代?恕在下没这个志愿。”元白翻了个白眼。
“你!”内侍官深吸一口气,压住怒气道,“请小郎君帮忙在陈词上画个押,奴好向上面交差。”
“画什么押,陈什么词?啊切!”元白吸了吸鼻子,不耐烦道。
“苏平域与韩王在逃幼子私下会面,意欲谋反。。。”
未等对方说完,元白呵呵笑了起来,道:“我说,你们不至于愚蠢到这个地步吧?苏家造反,让我承认,然后把我们家一网打尽?我自己画押,把自己弄死?”
“你!上面说了,小郎君尚年少,只要迷途知返大义灭亲,可留小郎君一命。”
“什么劳什子韩王,我不知道,我只见过你,要说谋反么,那我就勉为其难跟内监你一起谋反吧。”
“伶牙俐齿!那就不要怪我了!”内侍官抬手示意,麻绳突然一松,元白忽感身体悬空,进而垂直掉入寒潭!
锥心刺骨的寒冷瞬间包裹全身,元白大呼一声,冰水狡猾地钻入其喉咙,将他的眼泪逼了出来,混入水泡之中。
“咕噜噜。。。”元白在冰水里挣扎,可他越挣扎,灌入口鼻的水就越多,在他头晕脑胀之时,咚的一声,他整个身体被提出了水面。
身体散发出淡淡的冰寒之气,将元白周身包裹。他虚睁着眼睛,口鼻里不断冒出水来。
“寒冬腊月的误入冰潭,苏小郎君怎么这么不小心啊,啧啧。。。”内侍官鼻子哼出几声嘲讽。
“在下、咳咳、在下眼瞎。。。缺心眼呗。。。”元白开始咳嗽起来。
“什么?苏小郎君说喜欢这里?甚好。。。奴这就出去,让苏小郎君好好的在此欣赏一番。我们走。”
来人陆陆续续出去后,冰窖寂静得仿佛时间都在此凝固。
这里没有风,甚至因为是寒冬腊月,连蛇虫鼠蚁也没有。
元白弱弱的咳嗽了几声,声音在寒潭中回荡。身上滴下的水激起下面一圈淡淡的波纹,映着墙壁上唯一的一束火把光亮,竟然有些波光粼粼的美。四周冰块晶莹剔透泛着微光,元白瞧了瞧,缓缓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真他妈的冷。”
第二日,元白打了个寒战,把自己抖醒了。之所以知道是第二日,是因为他隐隐听到了晨钟的声音。
昨日的内侍官又来了,这次他扯下了元白腰上的玉佩,并把昨日的惩罚又来了一遍。这次泡的时间要久一些,因为元白几近晕厥,已经没了尖牙利嘴反驳的力气。
第三日,来的还是他。元白只看了一眼,便直接闭上了眼睛,他一个字也不想和这个阉人说,乖乖的任由他们放绳,入水,寒冰,然后晕厥。
第四日。。。
第五日。。。
第六日。。。
苏平域还是没有出现。
第七日,元白已经冻得奄奄一息。内侍官照常拎来了一壶烧酒,强行灌入他的喉咙,维持他几近垮掉的躯体。
“父子俩一个德行,骨头倒是硬着呢。”内侍官把他拍醒,恶狠狠道,“想通了吗?奴还等着复命呢。”
“一。。。”元白口里弱弱嘟囔着。
“什么?”内侍官示意手下把绳子放低,身体往前倾,尽量去听元白的声音。
“复不了命,一、起、死、吧。。。哈哈。。。哈哈哈哈。。。”元白眯缝着眼睛笑了起来。
“竖子嘴硬!给我泡!”对方气得直跺脚。
身体再次被浸入寒冰之中,寒凉直击骨髓。元白身体已经没有一丝力气,任由自己往水下坠。他的嘴里咕噜噜冒着水泡,耳朵边是一阵嗡咛。
元白很快就失去了知觉。
脑子里似乎经过了很长一段时间的黑暗,黑暗渐渐旋转、放开,再旋转、再放开,又不知从哪里袭来一阵白雾,将黑暗渐渐逼到了角落。
一束巨大的光穿透白雾,照了过来。
元白动了动眼球,尝试着睁开眼皮。
光束逐渐变得柔和起来,将他眼皮上的冰冷化开。
他忽地睁开眼,发现自己正站在一片白色虚空之中。
伸手,没有风,也抓不到一丝东西。
于是他尝试着奔跑起来。
前方是没有尽头的白。
他大喊。
没有声音,什么也没有。
无助、慌乱使他瘫倒下来,他悬在虚空中,向上伸出手臂。
指尖突然触到一点柔软。
他大喜,用尽力气伸了伸手臂。
指尖的柔软化作绵密的触感,接着风来了!耳边似乎出现了熙熙攘攘的人声,鸣笛声,他们在讨论什么?
你们在说什么?!看看我!
“啊!”元白猛地睁大眼睛,眼前是一片麻黑。
“大郎!”一个沙哑的声音响在耳边,有人将他拥入怀。
视力逐渐恢复后,元白面前逐渐显现出一张人脸,一张憔悴的枯瘦的人脸。
几日不见,苏平域的下颌已经长满了虬髯。
“大郎终于醒了。。。”苏平域看着元白,满眼的心疼。
元白条件反射地推开苏平域的怀抱,后者有些局促的往旁边挪了挪。
“对不起。。。我来晚了。。。”苏平域哽咽道。
“你跟她谈了什么条件,她才放了我?”元白弱弱问道。
苏平域未回答,而是转身去端了一碗温在地炉上的热汤过来。
“金书铁券对不对?”见对方背影一滞,元白怒气涌上心头,“你们这个月都谈什么了?她逼你交金书铁券了是不是?那是苏家的保命符!没了它,朝廷百官会把苏家撕得稀碎的!”
“你也是苏家人。”苏平域言简意赅。
元白一怔。
“一块烂铁牌而已。圣人答应会治好你的身体,这些日子你暂且在这修养,没人敢动我们。”
“你!”元白气得窝进了被褥,盖上了头。八年的深山躲避,回到洛阳后亦低调谨慎的在城郊过了四年安稳日子,没想到四年后,还是进了紫微宫,屈服于圣人的淫威之下。那他这十几年的坚守,又是为了什么?
“只要天下还太平,都可。”苏平域把锦被掖了掖,轻声喃喃道,“有时候我甚至觉得我们不像是父子,倒像是朋友一般。。。”
元白在被褥里睁着眼睛,鼻腔里呼出几声鼾声。
“大郎,只要你和你阿娘安全便好。好好睡吧。。。”苏平域叹了口气,将汤碗端了出去。汤没喝一口,碗已经冰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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