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难忘

江子鲤拒绝了刘佳峰的伴郎要求,但还是一大早就忤逆了睡懒觉的本能,爬起来收拾自己。

他认真给头发抹了个造型,挑了身又贵又板正的衣服在镜子面前比划了半天,又啧了声,觉得太扎眼了。

于是江子鲤把衣服往床上一丢,重新洗了头,然后一边吹一边用手拨,大概是想做出个看起来很随意的意思,并没有专门为了谁细心打扮一样。

他这次回来没想到会待这么久,根本没拿几身衣服,都是洗着一身穿着一身这么过的。翻了半天,行李箱实在不够江大少爷折腾的,他站起身,因为蹲太久眼前黑了一瞬。

行李箱被他的脚腕磕到,砰的撞在了墙上,轮胎骨碌碌的转,江子鲤稳住身体,无语地揉了揉鼻尖,感觉自己这样有点傻。

于是他挑了一件日常的穿了,又步行两公里去银行取现金包了一个巨厚的红包,才觉得自己万事俱备,已经攒够了再见那人一次的勇气。

江子鲤打车到的时候,门口已经停了不少车了,他专程让司机停远一点,一路随便溜达着,实则飞速地扫视着停车场里有没有那辆熟悉的车牌。

结果绕了两圈也没看见,不知道夏景是没来,还是把车停在别处了。

他只好先往饭店里走。今天日子好,结婚的除了刘佳峰和温小银还有两对,江子鲤挤在拥挤的人潮里,抬头发现一个人也不认识,便闷着脑袋瞎找。

大概转了快有六七分钟吧,他终于被人发现,听见自己被叫了一声:“栗子!是你吗栗子!”

江子鲤一回头,看见一个清瘦的男人向他猛招手,一时没对上这个人是谁,想了半天,余光瞥到一旁摆着的婚纱照,才恍然大悟:“刘佳峰。”

不怪他没认出来,实在是时隔多年,人的样貌气质随着年龄精力都有了一定程度的改变,再加上今天刘佳峰化了妆,梳着个他以前从来没见过的油光瓦亮的大背头,实在和记忆力的班长对不上号。

刘佳峰笑着走过来,狠拍他的背:“这么久不见,差点没认出来……靠,你怎么保养的,还这么帅。”

江子鲤笑着拱了拱手,随口说:“恭喜恭喜啊。”

“同喜同喜,”刘佳峰说,“你能来我真的高兴,这么多年连个信都没有,咱们的义气还要不要了?”

江子鲤笑了一声,说:“要的。”

他们很快找到会场,江子鲤看刘佳峰乐滋滋地喊了一嗓子“老婆”,就松开他飞了过去,像一只归林的幼鸟。

旁边有别的人笑话他,大概是刘佳峰大学同学:“太丢人了!”

刘佳峰一撇嘴:“有本事你们也找老婆啊!单身狗没有发言权。”

江子鲤这条单身狗站着中了一枪,只笑。他看向温小银,相比起刘佳峰,她变化其实更大一点,瘦了,长发烫成港式明星那样的发型,有点要往御姐方向前进的感觉。

他们聊了一会,江子鲤看人越来越多,估计这俩人也要忙了,就把准备好的红包递过去,结果收获了一叠声夸张的“江总”。

“江总”轻咳一声,背着手,深藏功与名地进去了。

他和熟悉的或不熟悉的老同学打了招呼,找到高中同学那一桌,入座之前扫了一眼,果然没看见夏景,有点失望地无声叹了口气。

焦候冲他挥手,江子鲤便顺势坐过去。

以前江子鲤以为自己最怕这样的场景——和知道自己过去的老同学重逢,还有被逼无奈地解释,都是让他痛不欲生的事情。

但现在,少年人长成了青年人,学生变成了社畜,大家都被社会蹉跎的疲惫不堪,也都不约而同学会了给其他人留面子。

时过境迁,江子鲤的心态变了,可以在曾经最恐惧的场合里侃侃而谈了。

他见过的人多,聊起来幽默风趣,在这样的环境下看似十分游刃有余,有的同学刚开始不好意思和他搭话,后来也聊在了一块。

实际上江子鲤有点心不在焉,只不过他一张嘴舌灿生花,应付社会上那些老油条多了,这种场面几乎不用动脑子,因此也没人看出来他在暗戳戳走神。

不知道坐了多久,江子鲤忽然听见焦候叫了一声“夏景”,下意识回过头去,旁边人说了什么他通通没听清,目光吝啬地只分给了一个人。

夏景点点头,陡然撞到江子鲤的眼神,他来不及反应,在众人的注视下先回避了目光,从神情到动作都透出一股冷淡来。

江子鲤一上午莫名亢奋的情绪倏地冻住了。

夏景坐在了离他们略远的一个位置,和旁边人的交流既不亲近,也不敷衍,有问有答,没人找他的时候,就一个人吹杯里的热茶。

在没人看到的地方,他掀起眼皮,瞳色在灯下几乎是清透的,映了一个人在眸光里。

夏景知道江子鲤害怕在其他人面前和自己有多余的瓜葛,便尽力避免着让自己控制不住的视线过多停留在他身上,克制地垂下眼。

隔着半张桌子,两个人满腹心事,像两尊僵硬无趣的雕像。

这一桌子人都知道他们之前的事,但谁也没敢吭声,无伤大雅地聊着其他话题,直到婚礼仪式开始。

刘佳峰他们选的是最传统的那种结婚方式,主持人在台上训练有素地热了场,灯光微闪,聚集在了温小银身上。

洁白的婚纱铺了满地,乍一看十分震撼,灯也渐渐熄了下去,换成了温馨暧昧的暗灯,整个会场只能看到正中心的两个新人。

江子鲤座位离过道近,他整个身子都扭过去,举着手机拍摄着,夏景一抬眼,正好看到了他因炎热而脱下外套,露出毛衣下单薄的肩背。

夏景眸色动了动,片刻,他也学着其他人举起手机,镜头里大半是灯下携手的新人,小半落在黑暗的观众席位上。

黑暗里只能看见一抹不清晰的剪影,男生侧着脸,随意又不凌乱的卷发微微翘起一缕发尾,耳廓在碎发遮掩下像是透着光,这个人光是坐在那,就莫名让人移不开视线。

执镜头的手有些不稳,在这个人以外的地方都有点糊,让占据了大半画面的亮光都成了不可言说的欲盖弥彰。

后面开席,大家喝了酒又聊热了天,都说没有什么问题是一顿饭解决不了的,本来就都是曾经无话不谈的朋友,一桌子人从工作聊到家庭,又从家庭聊到谁谁谁以前的糗事,气氛逐渐热火朝天起来。

曾经和江子鲤有过小龃龉的苏成敬大着舌头吹牛:“今年我们老板提携我,让我升进了总部,年终奖一发,多少人羡慕眼红的,我老婆高兴到主动下厨,结果那个难吃啊……诶,我就告诉你们,别和她告状啊。”

焦候嘲笑他:“喝多了吧你!谁认识你老婆啊。”

苏成敬瞪着眼睛看他,迷迷瞪瞪地说:“诶?你……你美黑了?”

焦候:“……”

江子鲤笑喷了。

焦候气呼呼地转移话题:“你啥时候结婚了?咋也没通知我们一声?”

“去,去年,”苏成敬摆摆手,“我老婆不爱摆席,就自家吃了一顿,别说我不仗义,那谁结婚了也没告你们啊!”

他牙齿压着舌头,说话都不利索了,还要站起来祸水东引。江子鲤本来拾乐拾的挺开心的,结果看他摇摇晃晃一指,居然指向了桌对面安静喝酒的夏景!

江子鲤登时像被打了一巴掌,四肢百骸像被灌了冰水,冻得他脸色发白,刺痛感直往太阳穴蹿。

焦候注意他脸色不对,连忙说:“你指谁?”

苏成敬脑子不清晰,道:“呃,谁来着?”

夏景皱了下眉,把手里的杯子放下,焦候故意大声说:“人夏景现在连对象都没有呢,就被你这一瞎指成有妇之夫了。”

席间哈哈大笑起来,有人七手八脚把苏成敬拉回去,继续灌他酒。

江子鲤没知觉的身体这才动了动,血液缓慢回流,他受刑似的看了夏景一眼,端起面前的酒杯。

结果指尖刚碰到,想了想,他又放下手。

今天其他人都喝了酒,势必不能自己开车回去了,肯定要找代驾打车。

自己说不定趁这个机会,能和夏景多待一段时间。

没一会,刘佳峰敬完酒过来,一看他们横了一桌的惨样,狠狠笑话了一通,招呼着服务员给倒壶水来。

焦候端起酒杯率先起了个头:“祝班长和生活委员新婚快乐,百年好合!”

其余人:“百年好合!”

大家纷纷举起酒杯,江子鲤倒了杯可乐,真诚和大家碰过,一饮而尽。

刘佳峰笑呵呵接过服务员递过来的水,挨个给他们倒上,口里说:“清清口吧各位,别一会连回都回不去了,赶紧醒一下脑子。”

江子鲤刚开始没在意,直到刘佳峰挪到夏景旁边,他本想顺势自然地再看那人一眼,就恰巧瞟到了壶里沉浮着的几片柠檬。

江子鲤想也没想,下意识开口阻止道:“诶,他柠檬过敏。”

话一出口,全桌人齐刷刷朝他看了过来,包括夏景。

江子鲤差点咬下自己的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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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中别十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