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下来的时候,风林隐回来了。
听到敲门的声音,碧桃纵然不情愿,还是去开了门。
“怎么样?可有阿粟的消息了?” 阿涂说话声音有点儿急。为了避免暴露自己,她现在连姜氏的人都不敢用,自然地也没联系顾惜。半日了,她卜算了无数卦,即便卦象先是阿粟无恙,她还是有些不放心。
“他无事。”风林隐放下随身带来的食盒,继续说道,“听闻你还没吃饭,我带了些吃的,你先吃点儿。后面还有硬仗要打,饿坏了身体,倒是就得不偿失了。阿粟的情况,你边吃我边给你讲。”
“好。”阿涂这才发现自己竟然一直没吃饭晚饭。
看到风林隐带来的吃食,阿涂愣了一下,肉丸子、野菜蒸糕、炸雀这些都是她在苗寨喜吃之物......
“你要一起吃么?”阿涂看风林隐站在桌边,便随口客气地说了句。
风林隐:“也好。”
碧桃偷偷翻了个大白眼,这个风林家主还真是会顺坡下驴。最近风林隐对自己时而冷淡,时而亲近,阿涂也有些摸不清他在想些什么。
不过眼前她也没心情琢磨这些儿女情长。风林隐夹了一只丸子到了她的碗中,知道她担心阿粟,所以也不拖延,直接说道:“阿粟是一月前被从苗寨带到离晋的。左离把他关在了宫中,倒是好吃好喝地招待着,并不曾苛待他。”
“那就好。”听到阿粟没有被关入牢里,阿涂才算彻底松了口气。丸子显然是刚出锅的还冒着热气,肉香味儿钻进她的鼻子惹得她的肚子一阵咕咕叫。
那声响在寂静的晚上有些突兀,阿涂一阵尴尬,对面的郎君却浑然未觉般,只默默地吃着丸子。他的吃相很好看,一如既往的好看。阿涂也夹起了丸子吃了口,只一口她就顿住了,这味道她曾无比熟悉,在苗寨之时风林隐知道她喜欢没少给她做。
想到苗寨的生活,阿涂这些日子的焦躁也好了不少。两人就这么相对而坐着慢慢吃完了这一餐。
到底是心里有事,两人吃得都不多。吃完饭两人移步到了软塌前坐下喝茶。
风林隐喝了口茶,说道:“虽然阿粟在宫中一时无碍,但是只要你一日不答应封后的旨意,左离就一日不会放他。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阿涂:“你能帮我联系上司命大人么?有他在宫里想办法,或许能救出阿粟。”
“顾惜?”风林隐想到顾惜看阿涂的眼神,心中有些不是滋味,“你似乎与他很熟?”
“嗯。”阿涂低头喝着茶,并未注意到风林隐眼中的酸涩。
风林隐:“他,可靠么?”
阿涂:“嗯,很可靠。”
见阿涂如此信赖他,风林隐心中更加不是滋味了。他知道阿涂对他并非无情,只是她的心里有那么多人,她的情给自己的太少了,这个认知让他心里多少有些失望。压下心中的酸涩,他低声应道:“好,我派人联系他。”
阿涂:“多谢。”
“无事。”风林隐淡淡地说着。
他也没说什么,阿涂还是觉察出了他的反常。想了想,她又说道:“此次左离没有得到他想要的,反而迫于压力把你从牢里放了出来,以他之心胸,想必不会善罢甘休,你要提早做好准备。”
“世家自古都是王室的眼中钉,肉中刺。他又没有老离晋王的隐忍,所以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放过我。”他淡淡笑了笑,“不过,你放心他已经失败过一次,短期内就不会再动我。”
“我有什么不放心的。”阿涂尴尬地掩饰道。
风林隐:“倒是你,如我猜的不错,姜氏已经被你整个搬到陵国去了吧?”
阿涂:“嗯,他们在这里有害无益。”
风林隐迟疑了片刻,还是说道:“你还是选择支持白泽是么?”
阿涂点点头,对于她的立场,她从未瞒过他。
“为何选他?”之前两人浓情蜜意之时,风林隐便想问她这个问题。可是那时他也分不清自己是对白泽是出于嫉妒还是真的不看好他,所以这个问题他一直没问过。
这个问题之前顾惜也曾问过她。阿涂抬头看着风林隐,认真地答道:“不是我选的他,是老天选的他......因为这是他的天命。”
“什么?”风林隐没懂。
阿涂伸手指着窗外,轻声地对着风林解释道:“历代司命一族,竭尽一生日夜不辍地观天测相,谋求的便是祈求老天给与一星半点儿的指引。而这指引都是通过星象告知与我们的。在白泽出现在苗寨的第一晚,北方玄武第5宿突然出现了危宿星。”
风林隐不懂星象,但是隐约也猜到了那是什么。
“危宿星,六十年不遇,是帝王之星。白泽是真正的天命之子,也是我司命一族等待的天命之人。”阿涂的声音前所未有的郑重。
“天命之人?”风林隐低声重复道。他现在总算明白了,为何阿涂总会毫无理由的相信他支持他,站在他那边。他忽然又一种巨大的无力感,白泽是她等待的天命之人,还是她的未婚夫婿。那自己算什么?他们纠缠宿命中的路人?还是阻碍他们在一起的坏人?
风林隐风林隐在心里说道:“世家和帝王不相容,阿涂,我们以后也真的要继续站在对立面么?”面上他却刻意轻松地说道:“那也难怪你那么信赖他。”
“嗯,他本身也是一个可靠之人。”阿涂浑然不觉他心中所想,继续说道,“之前你为离晋办事,所以你们之间总是隔着猜忌。如今左离如此对你,你可曾想过转而支持师兄?”
“不考虑。”风林隐冷淡地拒绝了。
“为何?”阿涂十分不解,她之所以提这个建议也是因为现在除了白泽,无人可以护着风林氏了。如果他同时得罪了着两个人,那他在中原也很难立足。
“世家与帝王不相容。所以无论是左离还是白泽,对我而言都一个样。”他之前之所以会帮着对付白泽,也不过是听祖父之令罢了。如果他可以选,他一个都不想帮。
阿涂默然,她懂他的意思,知道再劝下去也没用,干脆闭了嘴。
满室静谧,墙根的蛐蛐叫声反而愈发明显了起来。两个人都不说话了,只默默地喝茶听蛐蛐叫。
见风林隐实在没有离开的意思,阿涂为了打破室内的尴尬,问道:“要下棋么?”
风林隐:“好。”
阿涂的棋是风林隐教的,所以她是什么水平,他清楚得很。只是让他意外地是,不过短短一年时间,她的棋艺竟然突飞猛进,虽然最后还是输了他两三子,但是比起之前可是要好上许多了。
“棋艺有长进了。”风林隐由衷地赞道。
阿涂:“嗯,好了一些。”
饭吃了,茶喝了,甚至棋也下了,风林隐实在没了留下来的理由,“你早点儿休息,我先回去了。”
阿涂:“嗯,慢走。”
卫斐看到自己主子终于回房了,赶忙过来禀告道:“主子,有人给您送了信到主宅。”
风林隐看了卫斐递过来的信,脸色沉了几分。
卫斐担忧地问道:“可是发生了什么事了?”
风林隐点头,“阿粟的娘子也来了丹阳了。”
“阿罗?”卫斐也还记得苗寨时自己曾远远看到过她,“她定然是担心她的夫君吧.....”
风林隐点头,“决不能让左离的人发现她的踪迹,不然事情可能会更加复杂。你亲自带人去把她好好安顿下来,然后告诉她现在她夫君很安全,我们正在全力营救,让她不要太担心。”
卫斐:“是,属下这就去办。”
风林府门房内,阿罗紧了紧手中的包袱。这是她第一次走出苗寨,她从不知道中原竟然如此之远。她出门时带的干粮早就吃完了,幸好她手上还有些阿涂之前派人送来的银钱,知道她要来救阿粟,阿粟娘把家里的银钱都给她带上了。只是想着以后用钱的地方多,所以她也不舍得花,一路上饿了就买两个馒头,走得累了就让过路的车队捎上自己一程。就这么一路走一路吃馒头她总算走到了丹阳城。
到了丹阳城,阿罗立马就去了姜府,可是没等走近就看到了在门口把守的士兵,她意识到不对赶紧躲了起来。她也是个聪明的,辗转打听了半天,大体也知道了阿涂目前的处境。
阿涂她短期内没办法找了,所以她又想到了风林隐。按照上次风林隐来家时给他们留的地址,她顺利地找到了风林府,把信交给管家后,她便被安排在此等候。
等了半天也没等到风林隐回府,幸好门房人不错,看她跟居然跟大郎君认识,还让自己的婆娘请她吃了顿饭。只是她不知道的是,门房的婆娘是府上三房主母身边婆子的老乡。她们吃饭时,婆娘就一个劲儿的跟他打听她与风林隐的关系,在得知她竟然是来寻夫的之后,婆娘立刻把消息传到了三房耳中。
风林竹正这几日正懊恼被离晋王所疏离,听到这个消息立刻拍着大腿笑道:“哈哈哈哈,好啊,真是好啊,连老天都在助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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