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阿涂意外地是顾惜没找到救出阿粟的办法,却带来了另一个消息。
夜色渐浓的时候,小院的院门被敲开了。一个身着宽大斗篷的男人带着一个小童跟在卫斐身后走进了阿涂的房间。进屋后,顾惜才掀开了兜帽。
“表,大人,你怎么来了?”因为风林隐在场,所以阿涂可以换了称呼。
“找到温媪了。”顾惜边脱下斗篷边坐在了阿涂对面,然后才说道,“她现在就在宫里。”
“找到她了?!”听到自己找了那么久的人终于出现了,阿涂反而有种不真实感。
顾惜点了点头,然后对着带来的小童说道:“你来说吧。”
“是,大人下令后,我们便开始在宫里找寻救出那位郎君的办法,但是守卫实在是太森严了我们实在没找到办法。但是在这过程中我们意外遇到了一个极其神秘的宫殿。”
阿涂:“神秘?”
小童:“是,那宫殿门口守卫远远多于其他宫殿。于是我趁着守卫换岗之时偷偷溜进去看了下,却没想到那殿在白日里也是门窗紧锁。我从门缝朝里面看了看,发现里面住着的竟然是一个七八岁小女郎,而且那小女郎眼眶黑漆漆的。更诡异的是,虽然是个瞎的,但是却似乎能看到我一般......女郎,她是神还是是鬼?”一想到那女郎空洞的眼朝着他所在的方向看过来,小童便忍不住吓得打个寒颤。
顾惜:“双目失明的七八岁女郎,想来应该就是你要找的那个温媪了。”
“嗯。”阿涂点头,然后又对着小童解释道,“她没了眼睛还能看到你,是因为她手上有条小青蛇,那蛇便是她的眼镜。”
“原来如此,吓了好大一跳。”小童拍着胸脯说道,他现在还心有余悸。
顾惜拍了拍小童的小脑袋,然后对着阿涂说道:“看来你之前所猜测的不错,这个温媪真的是左离的人。”
阿涂点点头,“难怪围猎那日,左离能轻易从她手上拿回我的笛子和银铃......原来他竟然是她的主子。”
“我也没想到,左离竟然就是杀死胡老他们的幕后之人。”想到胡老之死,顾惜暗暗咬了咬牙。刚知道此事竟然跟左离有关之时,他恨不得立刻去杀了他。可是残存的理智让他忍了下来。
“你们在说什么?哪个胡老?” 一直沉默的风林隐忽然问道。
阿涂和顾惜对视一眼,然后才开口说道:“你可还记得鬼谷胡老?”
风林隐:“记得。”
“他以及鬼谷中的大部分人其实都是有狐一族的旁支。后来我知道后,便把他们安排在了姜氏的庄子上。也不知道消息时怎么走漏的,在除夕之夜,他们都被屠杀殆尽.....”阿涂沉重地说道,“我当时以为此事是向氏所为,所以才会对向氏出手......”
“所以,你才会对向寒声出手.....”风林隐忽然都明白了,对她来说,胡老以及鬼谷众人这些有狐氏的人,就是她的亲人。难怪围猎那日她会那般愤怒,非要向寒声的命不可。也正是因为胡老之死,风林隐和阿涂才会在那日大吵一架。
忽然,风林隐脑中闪过一个念头。略加思索,他对着阿涂问道:“为何左离要杀胡老?”
顾惜和阿涂都沉默了,这也是他们没想明白的。
“恐惧有狐一族和想要将他们灭族都是老离晋王左项,此事定然是他的授意。但是左离既然知道胡老他们在姜氏别院,自然知晓他们对于阿涂的重要。如果阿涂有一日知晓他的所为定然不会原谅......那他不惜冒着被阿涂发现风险,还要如此做,想必左项许诺他的东西更大.......”风林隐边说话边整理着思路。
“你住口!”顾惜赶紧喝止他继续说下去,他忽然想到了左离图谋的是什么。
可是为时已晚,三人此刻都猜到了,左离的执念除了王位,便只有阿涂了。而王位,从现在看来,对于左离来说唾手可得。反而是阿涂,他并没那么多的信心。那么他到底是为了什么而答应的左项,已经显而易见了。
阿涂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没想到一切竟然是因为自己。
“是啊,要不是我自作主张把他们从鬼谷带出来,还愚蠢的把他们安排在姜氏别院,也许他们也不会死了。”阿涂此时心中悔恨极了.....
看着阿涂苍白的脸色,风林隐满含歉意地说道:“抱歉,阿涂,我失言了......”
阿涂苍白着脸色摇了摇头,“你说的并没有错。与虎谋皮,总归是为虎所弑,是我连累了他们......”
“不是你的错,左离此人城府极深。着了他的道的又何止你一人?”顾惜自嘲道,“我又何尝不是?此人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实际却是心机深沉之辈。”
如果不是他为了向左项复仇,或多或少的助了左离一臂之力,他恐怕也不会获得那么多权利以及那个王位。而他们给他的力量,如今反而成了射向她们兄妹的利箭,把他们逼迫至此。
话说到这份上,风林隐忽然想起一事来,“去年重阳节,宫内赏菊宴时,左离到底与你说了什么?”那日他眼看着阿涂与左离离开了宴会,然后再见到阿涂时,她已经失魂了不仅想要自戕,还想杀了他。不仅如此,那个歹毒的温媪还趁着她毫无防备之时对她施用了金蚕蛊。
“那日他带我进了宫内的密室,找到了有狐一族当年灭族的籍册......” 当初阿涂因为信任左离,所以对那籍册真假并未怀疑。可是如今再看,他当时一个不受宠的公子竟然能进入到宫内最为森严的密室,这本身就太奇怪了。而且,左项厌恶世家,他又何尝不是?只要在籍册上轻轻动些手脚,那姜氏和风林氏便永远不可能和好,那样以来,最大的受益方便是他,左离了。
风林隐看着阿涂的神情,也能猜出个大概,“如果我猜的不错,籍册上面是做实了是我父亲下令诛杀你外祖一族吧?”
阿涂默然点头。
“难怪那日你会那么激动.....”风林隐沉吟道,“想来你现在已经想明白了?”
阿涂:“温媪明面上是向瑶之人,实际上却是为左离办事。所以当初向瑶想要设计我,左离也是知情的.....不仅如此,他还设计得更深一些,让姜氏和风林氏从此彻底反目,而他则可坐收渔翁之利......”
风林隐:“先是利用上一辈的恩怨让姜氏和风林氏反目,后来把胡老他们的死嫁祸给向氏,用你之手削弱他最大的敌人,这个左离真的是好算计。”
“恐怕不仅如此。”阿涂看着风林隐,眼中满是悲戚,“端阳郡主出事那日,他故意引我去大荒山,怕也是早知道陈枳的计划......”
如果那日她在丹阳城中,一定可以救端阳郡主。但是为了让姜氏和风林氏彻底决裂,让世家再无可能团结在一处,他故意支走了阿涂。
风林隐也早就想到了这个关节,所以在阿涂说完后,他只是嘴唇更白了些,并无殊色。
几人说完又都沉默了,寂静的屋内只有香炉散发着阵阵梨香,与此同时,一个念头在他们的心中盘旋着。
半晌后,风林隐才开口对着顾惜问道:“一直没问过大人,大人可认为左离是个明君?”
顾惜:“并不。”
“那大人为何还支持于他?”风林隐说的话不算严厉,但是听到顾惜耳中却是振聋发聩。
顾惜看了阿涂一眼。是啊,要是没有他和阿涂的支持,左离就算心思再深沉,也没那么容易坐到王位之上。是他们兄妹,亲手助了他们的仇人!
见顾惜没有回答,风林隐也没追问,反而说道:“最近朝堂上议论最多之事便是南征,看左离的意思,这场仗在所难免了。你们二位可做好了选择?是准备支持白泽还是左离?”
阿涂自然是毫无疑问地会选白泽,所以这话只不过是询问顾惜的意思罢了。
顾惜看着盯着他的二人,淡淡地说道:“论观天测相,我不如阿涂,既然她已经测出天命之人,我身为司命自然要遵从天命。”
“那你呢?世家会选择支持谁?”几人现在说开了,顾惜心中那些芥蒂虽说还在,但是眼下都不是最重要的了。所以他添了杯茶推到风林隐面前,也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左离不是明君,”风林隐端起茶喝了一口,对着看向自己的二人轻声说道,“但是白泽也又何尝会容得下世家,所以这一局,世家谁都不会偏帮。”
听到他的答案,阿涂心里有些失望,她还以为,这次两人终于不用站在对立面了。
看出阿涂的失望,风林隐虽然有些不忍心,还是狠下心继续说道:“阿涂,你也要提前想好。没有一个君王会容忍世家在侧,之前的左项不行,现在的左离也不行,你凭什么认为白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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