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词没有说什么，他笑了下：“你叫什么名字？”
兽人一愣，他下意识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不记得了。
“我们…没有、名字，有…编号。”兽人环视一圈，最后视线落在戚词脸上，摇了摇头：“你…不必、记得。快、快走。”
戚词没有动，他静默了片刻，又问道：“你还记得是怎么被抓走的吗？”
兽人无奈地看了他一眼：“你、知不知道，现在、我……可能不是、我？”他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有说谎的嫌疑，为什么这少年还不肯离开？
“我知道。”戚词笑了一下：“如果你没有说谎，我就能知道多一点。如果你说谎了，说明你背后的组织已经注意到了我，他通过你给我传达错误信息的目的无非是想弄死我。如果是这样的话就更直接了，想要弄死我，必然要和我对上，那么我将更直观知道他们的组织信息，不是么？”
兽人：“小、小疯子！他、他们会…杀了你！”
“唔，确实有些狂妄了。”戚词唇畔噙着一抹笑，“可是要杀我，没这么容易哦。而且我本来就活不长了嘛。”
尤其是在他已经暴露了身份的情况下，那边怎么可能放任他落入其他组织手中？
届时狗咬狗，岂不热闹？
兽人被他的笑冻了一下，沉默几秒才捋顺了舌头：“我们……都是在荒星的地下黑市被绑走的。”
荒星鱼龙混杂，不在联邦管辖范围，几百年前来了很多贫苦流民，什么种族都有，构成了这个星球的基本星民。
他们这十几人都是土著后代，没什么钱，也没什么志向，平时就喜欢到处凑热闹。谁知道在逛地下黑市时被人袭击带走了。醒来后在小黑屋里待了不知道多久，最后被运来这里。
“那里，有很多笼子。”兽人皱着眉回忆：“被带出去的时候，我看见了很多笼子，都半埋在沙子里，穿军装的军官拿着枪在运输我们。我一抬头，看见了好大好大的太阳……然后我就晕过去了。”
“太阳？”戚词抓住关键词：“有多大？”
兽人：“比飞船还大！”
戚词揉着括弧，微微眯起眼：“类日恒星很常见，不过周围有附属星的不多。你说他们穿着军装，有看清是哪国的么？”
兽人摇摇头：“太阳太刺眼了，看不清。”
戚词点点头，然后从口袋里摸出一枚硬币递给兽人：“这是小型的定位器，只能使用一次。”
兽人摩挲了下硬币上的花纹，他见识少，摸不清这是什么花，只觉得怪好看的：“怎么用？”
“捏碎它。”戚词挑起眼梢看他：“只是钢芯镀镍，以你的力气，捏碎它不难。”
少年低了声音：“只要你捏碎它，我会来找你们。”
这是他给的承诺。也许是为了那一个月的陪伴，也许是命不久矣的疯狂。
兽人将硬币放进兜里，点了点头：“不捏。”
戚词笑了笑，抬手和他们说再见。
“我走了。”
“你们保重。”
十二双眼睛静默着送别。
会再见吗？或许再也不见才是最好的告别。
——
高墙之下，戚词刚翻了进来，耳朵却听见一阵细细簌簌的脚步声，他一顿，在手电照过来之前迅速转身面墙，摆出要跑的姿势。
“站住！”粗犷的声线骂骂咧咧：“那边的！想去哪呢！回来！”
戚词唇角轻微一勾，但很快乖巧老实地转过身，面上一派无辜。
值班的兽人被他的美貌恍到走神片刻，随即轻咳一声，语气都柔了些：“大晚上的不要乱跑，尤其是你这么好看的。”会被坏人拐走的！
戚词眉眼弯起，漂亮得惊人：“好的。”
兽人打量着他，鼓起勇气试探道：“你是东塔的学弟？”
“学长好。”
“咳，你好。不如我们交换一下终端，以后我可以带你出来玩，这样也能保护你的安全。”
戚词温柔浅笑：“不用了学长，太麻烦你了。我这就回去。”说着撑着伞抬脚就走。
兽人看着他的笑心痒痒，连忙跟了上去：“不麻烦不麻烦，为学弟服务是四方渊的传统美德。”
戚词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传统美德？难道不是斗殴？
“学长既然还要值班，就别浪费时间在我身上了。”
兽人着急地拽住了戚词的手腕，用了力。
戚词一顿，差点条件反射地给对方来一个过肩摔。他深吸一口气，回头压着脾气正准备说话，却被人气冲冲打断。
“干嘛呢干嘛呢！放开我兄弟！”
严方祖不知道从哪里蹦了出来，一把将兽人扯开，两个一米九几的人对峙，各自较劲。
戚词有些意外地挑眉，他揉了揉被掐红的手腕，道：“方祖？你怎么在这？”
严方祖一顿，脸上不知怎么地充血，红得像虾：“就……散散步。”
戚词瞟了他身后跟随的兽人一眼，了然地“哦”了一声：“散步啊。”
兽人朝他点点头，脸也红得要命。这位应该是之前借严方祖精神体来玩的那位兽人了。
值班的学长有些不甘心地看了他们三个一眼，知道自己是没办法要到漂亮学弟的终端了，毕竟他打不过两个这么强壮的人，闹得太难看也不好。
临走前他不舍道：“学弟，不然给个名字也行？”
戚词微笑朝他挥了挥手：“严方祖，欢迎来找。”
严方祖：“？”
值班学长喜滋滋地走远了。
戚词抬眼轻笑：“不介绍一下？”
兽人轻咳一声，头顶上两只灰扑扑的耳朵掩在黑色头发中：“你好，我叫西奥多，是个兽人，本体为狼。”
戚词：“你好，戚词，哨兵。”
严方祖嗡声说：“他是来还精神体的。”准确来说，是去他宿舍还精神体的，但他宿舍里有什么，都懂。于是他就借着送对方回西塔的由头离开了那间令人窒息的地方。
严方祖想到自己推门时看见两双幽幽的眼睛时的惊悚画面就尬得难以呼吸。
戚词体贴道：“那你继续送人家。我先走，不打扰。”
严方祖一噎，还没来得及挽留，戚词这家伙就一溜烟藏进风雪中不见了。
气氛陡然尴尬不已。
两人一路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从今天的天气聊到明天的饭菜，无聊又生硬。
严方祖摸了摸脑袋：“要不，我就送你到这？”
西奥多忙不迭点头，耳朵一颤一颤的。
两人分开时，西奥多犹豫再三，还是出声劝道：“节制一点，注意身体啊。”
严方祖腿一抖，差点栽进雪里。
无论何时何地，禁止人口贩卖！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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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11.夜归偶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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