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莲带他们去了镇上,凤栖梧栈人来人往,他们见了他们三个一行人,均喊:“上房请——”吴珏笑了一声,她觉得他是公鸭。小二瞧见她面堂发黑,应当是鬼尸,不悦道:“请——”
吴珏说:“你带路。”
慕容莲清咳道:“你带路。女人单独一间。”
男人同房。小二瞧着他们,不像是同好,对他们说:“三位随我来——”吴珏、慕容莲、宋云仙走上楼梯,小二对他们说:“天字一号房、天字二号房——”
吴珏走进天字二号房,慕容莲与宋云仙走进天字一号房。他们约在天字一号房见,商量边肆的事。
边肆是个丑人。十兽意看过边肆的真容,她长得奇丑无比,像是土里刨出来的獾,她对自己的外貌的评价是“丑得百口莫辩”,她爱上了扮成别人,尤其是美女。她认为自己的长相已经无可改变,便扮演别人。
之后她爱上了成为别人。别人对她的看法会因为她的长相大有改变,她那时年幼,觉得真心无可托付,于是别人来找她,她的情郎找“别人”,她成了“替身”。
她恨。
她想完全成为“别人”。
她开始杀人。
“她杀人。”十兽意曹芹海说。
吴珏觉得他说了句废话。他翻窗进来,不让人瞧见他来过。华山在凤栖镇,他不想让他发现他。中药汤子的味道在他的身上,吴珏吸着,觉得脑袋轻松多了。
金乌还在她的脑子里。它可能是缕魂。
金乌的声音在她的脑袋里响起:“咻咻。”它的声音发出震颤,像是响尾蛇的尾巴发出的噪声。她觉得这声音特吵。她的心情不平静起来。
她说:“她手上人命数十条,全成了‘衣裳’。”
“我知道。”十兽意说。他想他的意思他表达不清楚,“你现在是‘人’了。你可能会被她杀死。”
肉身重塑不易。她之前的肉身被边肆毁去,她修了一千年,现在还在灌中药,这事不能马虎。
边肆要将她彻杀的。
“‘人’怎么了?她喝了地狱活汤子,‘人’也不是了。金乌进了慕容莲的心脏,他可能也不再是‘神兽’了。”宋云仙说。
“边肆又来找茬。”
“她巴不得我死。”
她遇见边肆,是她倒霉。边肆这人跋扈,是她的“美貌”所赐,完了人又怪她所扮之“人”,那“人”被找茬,多是女人,求冤不得,边肆越发放肆。
“边肆有病。”宋云仙,“她还在找男人。”
吴珏笑了一声,“大云的男人数不胜数,他们又要‘招驸马’了。”
“别选上我。”曹芹海说。
他们笑了许久,皆是因“驸马”没活得长的,是招“阳气”上去“炼丹”,好让边肆一感“吴珏”的男儿身有多“绝色”。
金乌神族多掌握经济命脉,她无法与此抗衡,灵石也不是决策。灵石与黄金之间的价值对换已从一黄金兑一万灵石到一灵石,用金乌的人不交易灵石,他们囤着,物资流通不了,超发灵石又给经济带来重担,他们有了新的法子,带在身上,以钞做兑,灵石这才流通起来。
灵钞的验真方法是吴珏发明的。拿眼一看,没有发光,是□□,发光,是真钞。金乌神族就开始偷人眼睛,他们觉得这是眼睛的不同导致的,中药、灵丸又流通起来。于是修仙的人多了,五谷杂粮消费变少,金乌神族与蓬莱山的隔阂日益加大。
吴珏说:“她要是来,我要把她杀了。”她的话有几分血腥,宋云仙乐道:“你杀人,他们找你,你是不能回仙界了。”慕容莲追道:“她是四公主,你要倒霉的。”
他刚说完,一狷狂的女人声音在楼下响起:“哪位是吴珏呀?我来找她。”她最爱当面给人颜色。楼上的人纷纷探出头来,看向这位不速之客。吴珏探了头,边肆瞧见她,脸一黑,她还是这般可爱,她羡慕死了。
她说:“我要扒你皮。”她的声音让人不寒而栗,楼上的住客纷纷收了眼神,不再看她。她的身段均匀,穿衣服显得奇怪,吴珏看着她,觉得她哪里变了,更油腻了。她说:“我就是吴珏。”
慕容莲出来,抱拳一揖,“这位女士,你要是扒人皮,要坐牢的。”
“我才不怕衙门。”边肆说,“衙门都是天皇玉帝的狗。我怕衙门作什么?”
吴珏说:“你要是不怕衙门,你坐牢去。”
边肆说:“你去坐牢。”
“我去坐牢?”吴珏说:“你去坐牢吧。”
楼上的人关了门窗。边肆继续喊:“你坐牢。你坐牢,天皇玉帝放过你。你自己看着办。”
吴珏笑了一声,“你坐牢。”
边肆气红了脸,她骂:“你这竖子!”她还想着她穿“男装”那样,觉得她该让着自己,没想到碰了壁,她一叉腰,从楼下飞往楼上,破窗而入。她看吴珏这消瘦样儿,一笑:“你真活该。被人害成这样。”吴珏瞧着她:“我想不起来了。”
“你想不起来了?正好。”她手往她脸一扒,要把她皮扒下来,吴珏一闪,她抓着了她的魂,往自己脸上一贴,变成她的样子,妖声妖气道:“我美吗?”
吴珏怒看她,她抽出剑来,她往后一退,吴珏没刺中她,她眼一瞪,“你还我脸来!”慕容莲说:“你扒了她的皮!”他气死。
边肆说:“你抢不着!”她开开心心地退出客栈,没想到一只金乌钻进了她的脑袋,开始吸食她的美丽、青春、狠力,她觉得这主人是傻,金乌是她的宠物,还能反过来吸食她的好处不成?她问:“何人呀?”脑中一阵声音:“灵石拿来。”她问:“要灵石呀?”那人火了,“‘呀’病?你说‘呀’干什么?鸭子多?”“鸭子多呀。”她火了。
她问:“何许人也。你可知我父亲是天皇玉帝,你想什么?”那人说:“你父亲欠我五百万两黄金。”她说:“哪位爷?你敢谎报‘欠条’?你纳命来。”那位爷说:“李璋玦。”李璋玦说:“你可把钱还来。”边肆说:“我没钱。”“你没钱。”李璋玦说:“你没钱你跟我横?叫你爸还钱!”
边肆走了,她的记忆开始模糊。她给自己贴了张符,把金乌抓住,问:“你主人是何许人也?敢对我大呼小叫。”金乌说:“咻。”她听见它说:“就是‘李璋玦’。他是我主人。”边肆不信。李璋玦是她的金乌咬噬的对象,他还能拿到她父亲的“欠条”?贻笑大方。
她一怒。金乌吃了她的怒气,她感觉自己衰老几分,连忙掏出一面镜子,看“吴珏”衰老下来的样子,她失望极了,她还是这样,但她衰老几分。“李璋玦。”她低语道。
她要去找李璋玦。
李璋玦在蓬莱山山门口。
他来谈判的。
“不让我修仙。我坐这儿。”李璋玦说,“看你们让不让我修仙。”
他这法子无耻至极,清墨懒得理他。他着急九壶仙人,看她已自决真气,又喝了地狱活汤子,觉得她实在是傻不愣登。她历劫,他不能说。吴珏这次凶多吉少。
“人”没了,没了触感,“鬼”没了,没了灵力。灵力是他们修仙的基础,没“灵力”,什么都修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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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珏想起她是谁。
她以前害了边肆。她说她“丑”,她记了她一辈子,发誓要让自己后悔。她不信,觉得她无非一个乞儿,能拿她怎么样。她被夺了命。
她的父母算了一卦,将她出生的日子推前一天,把她救了回来,边肆以为她抢成功,丑女往富男身边凑,遇到一个痴情儿,真爱她爱得要死,给边肆助长了信心,越发觉得自己有神力。
那世死后,她看“吴珏”衣食无忧,气得要死,越发报复起她来。她抢了她的身。
她的父母捏诀一动,觉得她这胎不对,去了她的胎身,将她作男儿养,她以为自己喜欢男人,没结婚生子,当了寡夫。她的父母喜闻乐见,说“他”是兔,她记了一辈子。
她死后,知自己是女人,对她的父母越发记恨起来。她不知自己蜜罐里挑错,边肆记恨上了,她要抢她的八字。她这次抢成功了,“吴珏”去了别家投胎,那家是修仙一家,与“吴珏”一家住隔壁,对她好到极点,杀了“边肆”,将“她”过继过来,“吴珏”的原父原母就这么西去。
“吴珏”才知父母是管不了儿女的。她想投胎,她就能投。她投了那家修仙的家,想“修仙”。
她的父母本就是修仙人家,见女儿执拗,说她“不思进取”,只想“蜜里调油”,她还是被她的父母拉了回来。原是“边肆”看上了那户修仙人家,想去做女儿,把人家原有的无子命给搅了,使夫妻二人反目成仇。
她乐坏了。
她就爱拆散人家。
她是孤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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