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赫:“宽恕是最大的权力?”
他眼珠转动、目光闪烁,“这是你们大周国的谚语?我怎么没听过?”
李灵钥见计已售,微笑道:“我也不太明白,但大周百姓官员犯了律法都要受罚,只有我们的皇帝陛下才能宽恕他的过错。”
谢赫若有所思:“别人不能宽恕?”
李灵钥点头:“那是当然,人人都能宽恕,岂不乱套了?若有人想要用功绩为犯了错的人请求宽恕,得去到大周皇帝陛下面前,认真请求,说明曾为大周立下过哪些功劳。皇帝陛下认为这些功绩能抵消过错,才会宽恕。除却皇帝陛下,没人敢给这人宽恕,也没有这身份呀。只有皇帝陛下才能法外开恩,才能仁慈。”
李灵钥的最后一句话让谢赫的目光看向阿德南与阿拉义三人。
过得一阵,他转过头来看向李灵钥,“曜,你说的有道理。我可以给他们一次机会,那就让他们赎罪吧。”
李灵钥心下一松,“谢赫真是仁慈。”
谢赫看着阿拉义与阿德南:“曜原谅了你们,我也给你们一次机会。你们好生去办理文书缴纳税银,不许再在此事上为难曜与市舶司的官员!但对我的背叛与对曜的无礼都得用银子来赎罪。明日,我要知晓你们如何赎罪。再敢背叛我,再跟曜过不去,我会将你们的手和舌头一起剁掉,还要多剁去一只脚,绝不饶恕!”
随从放开三人,阿南德与阿拉义三人已瘫在地上,片刻后他们挣扎起身来给谢赫行礼:“我们再也不敢了!”
他们又对李灵钥行礼:“感谢曜宽宏大量,我们会尽快来缴纳税银,再不敢胡来了!”
待侍卫带着阿拉义三人离去,谢赫微笑着问:“阿曜,你用过饭了吗?”
没等李灵钥回答,他已对一名侍卫吩咐:“我请阿曜和他的朋友在此间用饭。你让格内什备办。”
谢赫转过来向着李灵钥:“格内什说过你喜欢看我们大食的舞蹈,今晚有莎尔其,你留下来吃烤肉,看了莎尔其再回去。你不必给舞姬赏赐,我会帮你给。今日你来这里,对我说了这些话,今日的饭食与给舞姬的赏赐算是我给你的感谢。”
李灵钥先是意外,而后惊异:“今日居然有莎尔其?”
谢赫微笑:“新来的客商带来了能跳莎尔其的舞姬来,格内什会给你找个好坐位。”
李灵钥当即行了个礼:“尊敬的谢赫,我很想看莎尔其。我能写封信送回去吗?我父亲还担忧着,让父亲放下心来,我才能安心留在此间。”
谢赫点头:“你写吧,格内什会找人帮你送去的。”
从谢赫处出来,格内什迎上来,把他们引到一个正对着天井的槅间。
槅间内已经摆放了几盘瓜果、甜茶,堂倌又送来用银盘装着的大串烤肉和面饼,连小桌一起端来放在他们面前,肉香与面饼的香味四溢开来。
格内什送来纸笔,李灵钥:“伯伯,这许多羊肉,我们吃了又要睡不着了。”
格内什对着银盘看了看:“你们大周人夏天不能吃许多羊肉,会内热。但你别担心,今日有瓜果,我让人再给你送拌了菜蔬的酸酪,还有凉汤,你们多吃些,便不会内热了。”
他唤来堂倌吩咐了两句,又对李灵钥:“你将你要对家中说的话写上,我让人帮你送回去。”
纸笔送来,李灵钥写下:爹爹请放心,人已救下,谢赫请我与署提举用饭,用过晚饭便回来。
她在信封上题写了父亲的名字,转头对着霍啸雨:“署提举,我还有要紧话与谢赫说,劳烦你帮我将这信送回去。”
霍啸雨虽听不懂李灵钥与谢赫说的话,但看着阿拉义等人被放开,他们行了礼退走,也知李灵钥说动了谢赫,阿拉义等人不会被私刑了。
听到李灵钥让他送信回去,他皱着眉看了她片刻:“我回去送信,你独自留在此间?”
李灵钥:“阿拉义与阿德南的事已了结,谢赫不会对他们行私刑了。我,我还有事与谢赫细说,但我爹爹必定在衙门坐立不安,霍哥哥帮我把信送回去,我爹爹便会放心了。”
霍啸雨对着面前的吃食看了看,嘴角挑出一丝笑容:“我走了,你一人在此间吃香喝辣?”
李灵钥思索了片刻:“我请格内什伯伯将这些吃食大半包起来,霍哥哥带了回去?”
霍啸雨笑容变得刁钻:“我带着吃食回去,你依旧在此间?你绞尽脑汁,用尽心机就是想将我赶走?”
李灵钥张口结舌:“不,我不是,我没有。”
霍啸雨对着四周看了看,对她做了个凶狠的鬼脸:“小坏蛋,你心中那小算盘拨拉得极响,你当我听不到?我听到了,还听得很分明!我才不受你的指派,我就守在此间!你不走,我也不走!你休想将我撇开。哼!”
他伸手在她的额角弹了一记:“别打主意了,我跟定你了,你省些力气,咱们吃饭。”
院中已经点上了灯,李灵钥看着霍啸雨:“霍哥哥带银子了吗?我,我没银子。”
霍啸雨皱着眉,“有事霍哥哥,没事署提举。你的小算盘打得可真好!”
格内什进来了,他微笑着行礼:“谢赫说了:曜是我们的朋友,以后曜来此间,我们都不收银钱。你的信可写好了,我帮你送去,你可以放心看莎尔其。”
李灵钥将信递过去,他接过信看了看:“这是你们大周国文字,我看不懂,送到哪里?”
李灵钥:“送到广府衙门,差役会交到我爹爹手中。”
格内什即刻去分派人送信。
喝了口甜茶,霍啸雨看着她:“好了,现下信也有人送了,你可以告诉我为何要将我支开了吗?”
李灵银心虚却嘴硬:“哪有此事?我哪敢支开署提举。”
霍啸雨:“狡猾的小鬼头!瞧瞧你这心虚的样儿!还说没有?我不管,我就是跟定你吃白食了!小的跟大人到这里来白食白喝了,往后更要跟着大人了。”
他先是凶狠,但话越说越软,说到后来,他已满脸都是笑容。
李灵钥觉得诡异,小心地说:“我不会常来。”
“我不管,反正你来这里就得带着我来。”霍啸雨将一块烤肉递到她面前:“我还是第一次听你真心的唤我霍哥哥呢,以后可都记着这么唤。”
李灵钥皱着眉想了想:“第一次,不会吧?”
“我的记性一等一的好,绝不会记错!”霍啸雨白了她一眼:“上一回不算,那不是真心的。你张口就叫唐明安哥哥,唤我就是署提举。厚此薄彼,我都不知我哪里做的不好,让你不待见!”
李灵钥咬了一口烤肉:“没有不待见,上回也是真心的。”
“对对对,你说真心便是真心。”霍啸雨对她做了个鬼脸:“但大人将来能不能继续唤我哥哥呢?小的一直盼着这天,听到大人唤别人哥哥,小的心中忧伤。”
李灵钥也白了他一眼:“戏精!你这样在意,怎么不提醒?”
霍啸雨扁了扁嘴:“那不是怕被大人您嫌弃,小的只能忍气吞声。”
他笑容得意,李灵钥又白了他一眼,“戏精上身!”
霍啸雨笑道:“戏精也是跟你学的!”
李灵钥又啃了口羊肉:“霍哥哥,用过饭你先回去!”
霍啸雨瞪着她:“又来了,我又听到你心中的小算盘。小的好不容易当上跟班,大人这就要抛弃小的了么?真伤心!”
他忽然看着李灵钥:“我总觉得你唤我哥哥时,心中就在盘算,还有阴谋味道。”
李灵钥看着他,他则斜睨着她:“无事献殷勤?”
“不是!”李灵钥无奈,想了片刻:“这莎尔其,署提举不能看!”
霍啸雨:“你若不看,我们咱们用完饭便走。”
李灵钥摇头:“我要看,我想看,但你……”
她咬着嘴唇在心中措辞。
“我不能看?你能看?”霍啸雨诧异:“我不明白这是什么道理!”
“呃,呃,反正你,”李灵钥:“你,你就是不能看。”
“我不能看,你个小娃娃倒能看?我偏不走!反正你走我就走,你不走,也别想把我赶走!”
霍啸雨疑惑地盯着她:“莎尔其不是舞蹈?是杂耍?是那种喷火的杂耍吗?我爱看,我也要看。我走你也得走,你不走我也不走。”
他又将一块酥香的羊排递到她面前:“这肉烤得可真香!你放心吃,小的带着大把银子呢!不会让大人没银子付账的。虽说他们都说不收银子,但咱们不该欠这位谢赫的人情,银子是定然要给的。”
羊肉酥软,入口即化。
吃过饭,李灵钥与霍啸雨又品尝瓜果,等候着舞姬来到。
清脆的鼓点响起,李灵钥向鼓声来处看去,一名身着布袍的男子已经坐在了天井一角。
男子身形圆胖,他盘膝坐下,双手熟练地拍打着身前的手鼓。
鼓点轻快,或快或慢,快时如雨打荷叶,慢时与人的心跳相近,天井内人人都向着男子看去。
一名舞姬悄然来到庭院当中。
舞姬半蒙着面纱,一双绝美的眼睛秋波流转,身上裹着及地的罩衫。
舞姬在庭院中轻灵地走了一圈,长及地面的罩衫将她的双足也罩住了。
这舞姬脚下轻灵,行走时不会踢到衣襟,让她有如行云流水般在天井当中滑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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