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没缺过钱的萧长捷,闻言也叹了口气道:“唉——”
说完赵继德也长叹一口气。
两人面对面沉默了一会,突然异口同声地问:“有酒吗?”
左青棠和裴景和看着这两个活宝的一唱一和,默契地没有接话。
还是唐伯心疼萧长捷,连忙问:“有有有,小主子想喝什么?”
萧长捷看了眼赵继德问道: “想喝什么?”
赵继德倒是潇洒地随口说:“都行,喝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和谁一起喝。”
萧长捷一听他不挑酒,赞赏地看了一眼识时务的赵继德,随后对唐伯说:“唐伯,把咱们店里的酒牌各来一壶!”
裴景和正要出言阻止,旁边的左青棠就低声说:“随她去吧,反正明天休沐。”
于是裴景和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萧长捷和赵继德两人相携而去。
*
萧长捷领着赵继德,熟门熟路就翻上了房顶。
坐在房顶上的萧长捷,大马金刀地岔开腿,看着天上的月亮感慨说:“这喝酒还是得上房顶!”
站在平地上的赵继德,看着一个纵身就飞上房的萧长捷无语说:“郡主,你倒是体谅体谅我啊,我不会武功啊!”
萧长捷嫌弃地说:“马也不会骑,墙也不会翻,你小的时候都在干嘛?”她一边抱怨,一边跳下来把赵继德随手捞了上去。
萧长捷的轻功已经炉火纯青,手上拎个一百多斤的男子也丝毫不吃力,倒是把赵继德吓得闭上了眼。
等赵继德感觉脚下踩到实地才睁开眼睛,小心翼翼地说:“小的时候啊,我三岁就开蒙了,哪有时间玩,读书都读不过来呢。”
赵继德真心实意地说:“我倒是真羡慕你们这些出身将门的子弟,不说别的,就这体格,一看就比我好多了。”说着还上手捏了两下萧长捷的肱二头肌,啧啧感叹:“这肌肉,一看就是举大刀的。”
萧长捷没好气地拂开他的手说:“好好说话,再动手动脚我就把你踹下去。”
赵继德连忙乖乖坐好,萧长捷看他不闹了,才随手扔给他一壶酒说:“给,刚从后院桌上顺的,先喝着。”
赵继德接过尝了一口,酒入喉头,辛辣刺激,赵继德五官都皱到了一起,好一会才缓过来意犹未尽地对萧长捷说:“这是什么酒?好烈!”
萧长捷低头喝了一口,熟悉的味道在口腔回荡,从食管一直暖到了胃里。像是回到了从前在西北喝到它的每一日,与她同饮此酒的人都不在了,可这酒倒是一点都没变。
就如同头顶这轮月亮,千年前,千年后,都一样。
这样想想,似乎她所有的悲欢离合,所有的愁肠百结,都微不足道了起来。这轮明月不知道见证了多少王侯将相,多少红尘过客的故事,想来她萧长捷的故事,也没什么区别吧。
萧长捷笑了笑说: “这是鹤觞。”
赵继德继续喝了一口,咂摸两下说:“好喝。”
萧长捷斜眼看了他一下问:“酒也喝了,你也该给我说说那帐的事了吧。”
赵继德叹了口气,正色地看着萧长捷问:“真要听?这事可不小······”
萧长捷不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赵继德。
赵继德感受到萧长捷那冰冷的视线,连忙求饶说:“行,行,行,别瞪了,我说还不行吗?”
赵继德端坐起来,换了个姿势,表情也正色了起来,他看着萧长捷,用从未有过的肃然对着她说:“此话出我口,进你耳,便到此为止了。郡主不可告知旁人,这点郡主是知道的对吧?”
萧长捷点了点头。
赵继德见状,苦笑了一声,揉了揉眉头低声说了一句:“我真的不该说的——”
随后他像是下定了决心一样,看向远方,喃喃地说:“在我大周,除了皇族萧氏外,还有王谢赵杨四家,可谓是累世公卿。王谢自前朝起便是鼎盛世家,哪怕前朝覆灭也没阻止他们的家族兴盛,可赵杨两家不同,我们两家是同大周一起崛起的,因此赵杨两家与皇家的关系,也比王谢两家更紧密。”
“到了今上这代,算上太子妃,杨家已经出了三代皇后了。这意味着什么,郡主想必比我更明白。”赵继德直直看向萧长捷,似乎在等一个两人都心知肚明的回答。
萧长捷想了想,冷静地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无非外戚干政而已。可只要大周的军权掌握在我萧家手里,那不管是谁,都翻不了天。”
赵继德点了点头说:“镇北王府是大周的长城,这点大家都明白。因此世家如我家,也没有想要自毁长城的做法,毕竟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嘛。所以顶多做一些例如琳琅园这样的事情。”
萧长捷却不跟着他的思路发散,单刀直入地问:“哪样的事?”
赵继德捂着心口说:“郡主可真是要我的命啊!事先说好,郡主若是想拿我这些话当把柄,我是不认的。”
萧长捷挑了挑眉,就听见赵继德继续说:“当朝出了很多琳琅园这样的皇家园林,其实大多都没有修建,大家都清楚,只是找个由头将银子从国库套出来,装到自家的袋子里。”
“所以郡主你手上的帐,算不清的。不如就按照往年旧例,抹过算了。”赵继德闷闷地喝了一口酒,真心实意地说。
萧长捷的脸顿时垮了下来,满身的杀意简直遮挡不住。她看着赵继德问了一句:“你为什么告诉我?你不怕我查出来告诉陛下?”
赵继德哈哈大笑,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萧长捷,似乎是没想到她还能说出这样的话:“郡主,我敢说,就不怕你查。还有,你真以为上面那位一点都不知道?”
赵继德的手摩挲了两下手里的酒瓶,快入冬了,连风里都裹着寒意。可他嘴里说出来的话寒意更盛于这秋风,扎地萧长捷久不跳动的心钝钝地疼。
“法不责众啊,郡主,大家都不干净,你还能杀了满朝文武不成?”赵继德讥讽地说。
萧长捷看着面前深色苍白的赵继德,疑惑地问:“为什么告诉我?你知道我的性子,我决计不会替你遮掩。若有机会,我会将你们一网打尽。”
赵继德倒是不在意萧长捷这番威胁,反而笑着说:“好啊,我期待这一天。”
萧长捷看着赵继德这副样子,突然觉得不爽,抬脚就将赵继德踹了下去,冷冷地转身就走,一点都不犹豫地说:“我今天有些讨厌你,不想和你喝酒了,你走吧。”
被踹下房顶的赵继德,看着翻脸不认人的萧长捷,张大了嘴,不可置信地说:“你就这么踹我?说翻脸就翻脸?哎哎哎——走了?不喝了?”
赵继德拍了拍屁股上的土,站了起来嘟囔地说:“女人心海底针啊!见识了,见识了。”
随后他看着萧长捷消失的方向,笑了笑,不知在回答谁的问题:“大概是行于暗夜太久,也需要一个能分担我寒冷的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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