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落地生根
野果做的蜜饯虽然在镇上颇受欢迎,味道也十分可口,但现实却给了周程意沉重的一击。卖蜜饯所得的钱,衙差分走三成,地头蛇又分走两成,一番盘剥下来,实际到她们手里的钱微乎其微。这一番费时费力的营生,到头来竟像是给别人做了嫁衣。周程意满心无奈,此时她才真切地意识到,那些穿越小说里的情节都是骗人的,简直是无稽之谈。在这个陌生的古代世界,没有熟悉的环境,没有人帮衬指引,一个现代人想要生存下去,简直难如登天,更别指望靠几首酸诗就能一鸣惊人,那纯粹是白日做梦。
一日,阳光轻柔地洒在大地上,溪边的柳树抽出了嫩绿的新芽。周程意蹲在溪边洗衣,溪水清澈见底,能看到水底的石块和游动的小鱼。她正专注地搓洗着衣物,突然,水中的一块尖锐石块划破了她的手指,血珠瞬间滴进水里,散成丝丝缕缕的红色,在清澈的溪水中显得格外醒目。
她望着水中晃动的白发倒影,心中涌起一阵莫名的情绪。那倒影中的自己,历经了这段时间的磨难,已不复曾经的模样。忽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猛地起身,用裙摆擦干手,匆匆往家赶去。
回到家中,赵二牛正在后院给猎弓上弦。他专注地摆弄着手中的猎弓,没有察觉到周程意的到来。周程意走到他身边,压低声音问道:“我,我的甲胄还在么?”
“二姐你想干啥?”少年惊愕地看着周程意,手中的动作停了下来,眼中满是疑惑。
“人都要饿死了,怕个屁,甲胄上的护心镜是精铁打造的,老值钱了。”周程意说着,一把扔开他手里的弓,拽着他就往存放甲胄的地方走去。
晨雾还未完全消散,整个村庄都笼罩在一片朦胧之中。赵二牛背着包袱,脚步匆匆地出了村。周程意站在老槐树下,望着少年远去的背影,手心里紧紧攥着赵华君最后的信物——半枚青铜虎符。
晨露不知不觉打湿了她的粗布鞋面,寒意渐渐袭来,而此时,她听见狗娃子在村口摇头晃脑地背着《百家姓》:“冯陈褚卫...蒋沈韩...”那稚嫩的声音在寂静的清晨里回荡,给这个艰难的时刻增添了一丝别样的宁静。
赵二牛这一趟走了三天,赵大娘急的满嘴起泡,也不知道赵二牛跑哪去了。周程意也急的团团转,万一赵二牛有个三长两短她也没脸活了,直接撞门框死了算了。第三天的时候,周程意实在顶不住压力,已经准备向赵大娘坦白,赵二牛终于回来了。
太阳刚刚升起,阳光洒在村庄的土路上。赵二牛满脸尘土,脚步匆匆地撞开院门。他的脸上带着疲惫,但眼中却透着一丝兴奋。少年顾不上拍打身上的灰尘,喊了一声:二姐。
此时赵大娘不在家,周程意差点给赵二牛跪下。赵二牛拽着周程意急忙进了屋,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小心翼翼地层层剥开,露出一张官契:“户籍文书...”接着,他又抖出一个粗布钱袋,兴奋地说道:“卖了两百三十两,塞给师爷十两,心疼死了。”
“你再不回来我就要撞柱而亡了,让你走远点,也没让你走那么远啊?”周程意差点哭出来。
可是看看那二百多两银子露出一丝苦笑,这傻小子被骗了,那玩意儿何止二百两啊!但是看到赵二牛那憨憨的笑,她又释怀了,该知足啊!这小子安全回来了。
赵二牛挠挠脑袋呲牙笑了,把文书塞到周程意手里,银子散在桌案上,一脸的得意之色。
周程意盯着文书上歪扭的“周氏”二字,心中五味杂陈,喉头突然哽住,一时竟说来。
自己在这也算是有了户口了?再也不是黑户了!
就在这时,柳云书来送药,正撞见这一幕。差点把姐弟俩魂都吓飞了,连忙盖住银子?女医的目光扫过案上摆放的银锭,微微皱眉,冷声道:“你们……劫道儿去了?”这一句话给两人干懵了。
当夜,明月高悬,清冷的月光洒在小院里。赵大娘骂人骂累了,赵二牛头缩的像一只鹌鹑,他知道这次是把他娘吓坏了,他也不回嘴。
赵大娘骂够了,回了屋子。赵二牛刚松了一口气,赵大娘提着烧火棍,怒气冲冲地来到院子里,对着赵二牛的背上就是一下,大声骂道:“败家玩意!那副甲胄呢?”
棍子砸到第三下时,周程意见状,毫不犹豫地扑过去挡在少年身前。她大声说道:“是我的主意。”说着,她展开包裹露出白花花的银子,向赵大娘解释,“二十亩荒地只要八十两,余钱够翻修屋顶,咱们有了地,以后就有了盼头。”
“要是被发现你们私卖军械……”赵大娘浑身发抖,手中枯枝般的手微微颤抖着。她一把岁数自然是不怕死的,可是这一家大小都要跟着遭殃啊……想到这里,老人的眼眶不禁红了。
小虎子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哇哇大哭,白氏抱着孩子,惊恐地缩在墙角。赵二牛突然“扑通”一声跪下,泪流满面地说道:“娘,眼前活下去要紧啊!你看村里一个冬天饿死多少人了……”
油灯突然爆了个灯花,“啪”的一声脆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周程意感觉掌心的虎符硌得生疼,那冰冷的触感仿佛在提醒着她此刻的抉择。赵大娘听了儿子的话,跌坐在条凳,上沉默良久。她思忖再三,终于缓缓说道:“明日...去请里正来吃饭。”
第二天,阳光洒满小院。里正揣着烟袋,慢悠悠地走进门来。周程意正往陶盆里装粟米饭,看到里正来了,连忙起身相迎。老人眯着眼睛,上下打量着她新裁的粗布襦裙,目光随后在地契上打了个转,开口问道:“周娘子要落户?”
“守寡的妇人不易,她娘家人就剩我了……”赵大娘满脸堆笑,递上一个煮鸡蛋,“您看这户籍...” 说着用帕子抱着一枚银锭推向里正,里正斜眼一瞧,又装作不甚在意。
周程意站在一边黑着脸,她又瘦又高,比赵二牛还高,她往那一杵本来脸色就不好了,加上那要吃人的眼神,像个煞神是的看的里正心里直打鼓。
“额……军,军户担保,倒也好办。”里正接过鸡蛋,放在嘴边咬了一口,然后蘸着茶水在桌上划拉着,“只是这荒地...”他说着,用烟杆敲了敲地契,“三年免赋,第四年可要按律上缴的。银子……”
“亡夫阵亡抚恤金,他生前是军中参尉,朝廷体恤给了些银子,我又卖了家业投奔姑姑,里正能否通容?”周程意头一回说这么多话,赵大娘都懵了,这话听着不像假的,可是又真不了一点。
里正就是个芝麻绿豆大的村长,他也不知道参尉是个什么官级,更不能去核实。再说周程意这个黑脸煞神确实吓人,人家给了好处,他赶紧给办事就得了,然后带着钱赶紧溜……
春分过后,天气渐渐暖和起来,正是垦荒的好时节。村里的壮劳力都被请来垦荒,多干多给工钱,大家为了多挣一份工钱十分卖力气。赵二牛领着狗娃子在前面砍荆棘,周程意则跟在后面撒草木灰。老里正蹲在地头,悠闲地抽着旱烟,看着忙碌的众人,感慨地说道:“赵家啊,要起来了喽!”
周程意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抬头看见狗娃子娘提着陶罐来送水。妇人走到周程意身边,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笑着说:“自家腌的芥菜头,给姑娘下饭。”
“谢谢你。”周程意接过布包,心中满是感动。在这个艰难的时刻,大家相互扶持,让她感受到了温暖。
夜里,月光如水,洒在小院的每一个角落。周程意就着月光补衣裳,手中的针线在布料间穿梭。赵大娘在一旁摸索着线筐,说道:“明日去镇上扯块蓝布,该做夏衣了。”老人忽然顿了顿,又轻声说道:“老大媳妇做件娇嫩的。”
白氏一愣,随即低下头假装没看见。
第一批黍种下地那日,阳光明媚,田野里充满了生机。柳云书送来半袋药渣,她的鬓角沾着草屑,笑着对周程意说:“埋在地头防虫。”她指了指药渣,“后山摘的苦艾,比官仓卖的驱虫药管用。”
赵二牛在田边搭起了窝棚,为了守护这片即将孕育希望的土地,他夜里举着火把赶野猪。周程意提着竹篮来送饭时,看到少年枕着猎弓熟睡,掌心还握着半块硬饼。她轻轻蹲下身子,小心地取下饼子碎屑,惊觉这双手已比自己刚穿越时粗糙许多,满是劳作的痕迹。
抢种的日子紧张而忙碌,一个多月过去了,众人终于可以歇息几天。第一次种庄稼,周程意格外上心,几乎整日都呆在田里。狗娃子趴在地里认真地抠排水沟,周程意也在一旁努力劳作,十指都磨出了血泡。柳云书看到后,扔过来一瓶金疮药,说道:“省着点用,里头掺了珍珠粉。”
“太金贵...”周程意手一抖,心中既感动又觉得有些浪费。在这个艰苦的环境里,每一份资源都显得无比珍贵。望着这片充满希望的土地,周程意知道,未来的日子依旧充满挑战,但她已经下定决心,要和赵家人一起,在这片土地上扎根,努力创造出属于他们的美好生活……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黍苗在众人的悉心照料下,渐渐长高。微风拂过,绿色的苗浪轻轻起伏,仿佛在诉说着生命的顽强与希望。周程意每天都会来到田里,仔细查看黍苗的生长情况,她的心中充满了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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