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晚上十点半,未名酒店。
我从昏迷中醒过来,发现自己被绑在了椅子上。眼睛也被蒙上了纱布,有点分辨不清周围的环境。
“我不去找你,你倒是主动送上门来了,不过既然你来了,就别怪我不客气。”李渊铭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找我?我听不懂李老板在说什么?我们今天不是谈项目合作的吗?您这是何意?”我淡定自若道。
“律师小姐,我没说错吧?不不不,准确来说,你是和我来自一个地方的人吧?”
“嗯……李渊铭,”我有点好笑地停顿了几秒,“你是蠢货吗?想开诚布公地聊,你给我弄晕干嘛,白白耽误时间。”
听到我骂他,他瞬间来了脾气,一把冰凉的刀抵上了我的喉咙:“死到临头了,你还这么嚣张,你知不知道,我碾死你你和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见状,我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还真是盲目自信呢。也难怪,会被别人当棋子推出来。”
“你说什么?”
“沈婉茗、沈婉清姐妹是被你杀的吧。”我说。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你觉得凭你,可以治我的罪吗?在这里,没人能治的了我的罪。等我拿走你的能量,你就可以去见她们了。”他说着,用匕首在我的脖子上划下一道口子。
“对了,你不是爱假冒沈婉茗吗,现在,我可以免费带你体验一下沈婉茗死时的经历。”
脖子上的伤口缓缓流出血来,有些疼,但伤并不触及动脉,所以暂时并没有生命危险。
“你知道我到在进入百鬼夜行阵前是做什么的吗?是研究员,是专门研究怎么折磨人,可以使其痛苦到极点,却又残喘着性命……律师小姐,没有调查好合作对象底细的人,是你。”
“研究员……”我喃喃着重复了一遍,转而对他说,“李渊铭,沈婉清案件的所有证据我已经提交国安,他们很快就会找到你。”
“证据?沈婉清的案件是意外,有什么证据?”他暴力地扯下我眼上的纱布,阴森地声音让人感觉被寒意包裹。
“其实,本来我也没想收集证据的,因为证据不过是给警察看的,要不是夏——你以为我会无聊到跟你玩这种角色扮演的游戏吗?”我说。
捆住我的绳子早已被我解开,话落的瞬间,我眼疾手快地打掉他手中的刀。在他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已经将他踩在脚下。
“你怎么解开的?这不可能!”他想要挣脱,却丝毫没有挣脱的力气。
“如果我的对手都是像你这样没脑子的,我也能省不少力气了。”我蹲下身来看他,“既然知道我们是来自一个地方的人,那么是谁给你的自信,让你做出刚刚的举动?”
“这不可能,在医院的时候,我明明试过你的,你还受我的能量影响,你怎么可能摆脱我的禁制?”
“医院……”我轻笑道,“你不说我都要忘记了,我不是警告过你吗?”
“什么警告?”
“你不知道那颗灵星星?”
“什么灵星星?你到底是谁?”
我看了眼手表的时间,知道约定的时间快要到了,也就没兴趣跟他废话太多:“本来我还很乐意跟你探讨一下利用你的人来着,但如今看来也没必要了。唉,其实如果你能真的在这里重新开始,没有人能察觉到你的不同,可你偏贪心不足……那就没办法了。”
我将他打晕,自他额间拿走那一抹不属于这个地方的能量后,起身去了卫生间。
“嘶——”我对着镜子拿毛巾给伤口止血,还好划的不深,血很快止住了,现在看上去只余一道红痕。
我刚走出卫生间,酒店的门就被人从外打开,国安的人冲进来控制住了昏倒的李渊铭。
“你受伤了!”夏彦看到我脖子间的伤痕,眼里都是紧张。
“没事,已经止血了。”我后退一步,避开他想要触碰的手,语气略带生疏:“夏警官,剩下的事就交给你们了,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夏彦虽然没有答话,但目光始终落在我身上,眼里的神色复杂。
“等等,沈小姐,你得跟我们回去调查。”门口的警员拦住了我。
“哦,好,”我无奈的点点头,然后转身,视线落在夏彦身上,“那我不要和他坐一辆车。”
回国安调查的路上,夏彦带着李渊铭以及其他警员坐一辆车,我则是跟田浩坐一辆车。
田浩频频透过后视镜看我,眼里闪着好奇。
“你想说什么?”我率先打破了这种诡异的氛围。
“我就是觉得,沈小姐您长得很像一个人,想问问您有没有双胞胎姐妹?”
“这话你们夏警官也这么说过,”我的声音淡淡的,“是他的未婚妻?”
田浩沉默了,很多事涉及国安机密,他不能随意泄漏。
车子向前开着,田浩的注意力也不再放在我身上,而是紧跟着前面夏彦的车。
我扭头看向窗外,心中漫不经心地倒数着数字。
五、四、三、二、一。
一阵颠簸过后,车子冲破桥上的围栏,坠入冰凉的江水之中。
夜色深沉,今夜的江水和当年何雪云案件那晚的水一样刺骨。
此时是汛期,水流速很快,黑暗中,我费力拖着田浩把他丢在桥上人盲区的岸边,然后松了力气,整个人被水流裹挟着朝下游流去。很快,就看不见桥上的光点了……
两个小时后,江面搜救队。
“有结果了吗?”夏彦拿起对讲机焦急的问另一边的情况。
“还没有……未名警局也在下游增派了人手,不过……你也知道的,晚上江面能见度不高,水流速又大,下游就是海……生还的可能——”
对面的话还没说完,夏彦就摁灭了对讲机。
水滴不觉划过他的脸颊,他只感觉到一抹凉意,是下雨了吗?
“你在哪!我来了!听得见吗?”他对着江面呼喊,却没有任何声音回应他。
四年前的那场噩梦,再次真切地发生在他身上。
一处没有监控和灯光的荒凉的江岸边,我被水流重重的拍在岸上,只感觉五脏六腑都要被震碎。
我爬上岸,用力地咳了好久才慢慢缓过来。
真是又折磨又狼狈……早知道听秦桑——诶不行不行,一想到秦桑提的方法,我迅速地摇了摇头,虽然不折磨,但那也太血腥了,会吓到夏彦的。
我拖着沉重又虚弱的身体穿过树林走到公路上,秦桑的车早早地在那里等着。
见我过来,他招呼我赶快上车。
车上暖气开得很足,他把毛巾和手机一起丢给我。
拿到手机后,我迅速给夏彦发了个消息:“我没事,在回家的路上了。”
“我就说你这法子不行吧,现在江面搜救队还在搜寻呢,夏彦不知道该有多担心你。”秦桑道。
“这是最好的办法了,难道真要他看着我从二十几楼跳下去,然后血溅的到处都是吗,最后尸体还要被法医拉去鉴定……太麻烦你了。”
“你这样也好不到哪去,白白让那些警员加班。”他没好气地说着,车子迅速朝市中心的方向开去。
“实在抱歉了。”我低下头去,手不自然地摩挲着搭在膝盖上的毛巾。
到家门口的时候,我的衣服已经干了,脖子上的伤口也经过特殊治疗恢复痊愈。
开门进去,夏彦正坐在沙发上,神色凝重。
以前好多次都是我坐在沙发上等他回来,今天换我开门见到这样的场景,我忽然觉得夏彦的身影好孤寂。
我向他走近,他却在看了我一眼后一声不吭地起身朝房间走去。
夏彦他生气了。这是我的第一直觉。
以前虽然偶尔也会有闹小别扭的时候,但我们都知道那都是开玩笑罢了。这次不同,夏彦他是真的生气了。
“夏彦——”我叫他的名字。
他没有回头,也没有为我停留脚步。
我的心有点疼。
我追上去,却在到房间门口的时候,夏彦关上了门。
“唔!”我装作被关门磕到,惊呼一声。
夏彦赶忙重新开了门,眼底是掩不住的担心,但看到我没事,他的眼神又恢复了刚刚的冷漠。
“夏彦,”我扯了扯他的衣袖,“对不起,不该瞒你的。”
“我去客厅睡,你先休息吧。”他松开握着的房门把手,声音淡得听不出来任何情绪。
我抽泣了两声,眼泪从眼眶滑落,整个人不受力地蹲了下来。
我把头埋在膝盖里,“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但这已经已经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
“我不想瞒你,不想让你担心,也不想因为李渊铭的事情让更多的人受到伤害,可是在这里,有太多的事情不是人力可以达成的,我只能这么做,我也只是想要一段安稳的生活,为什么总是要有人来打扰……”我的声音越说越委屈,也顾不得自己说话的逻辑,只想着把自己心里的想法都说出来。
夏彦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到了我身边,他将自己的外套给我披上,然后在我身边蹲下:“你觉得我生气是因为你瞒着我吗?”
我茫然地抬头看他:“不是吗?”
“被刀划伤的时候,你疼不疼?车子坠入江水的时候,你还不害怕?待茫茫江面之上,你冷不冷?”
夏彦一连问了三个问题,和之前我说起被困在阳台上的经历时的反应一样,他的话语里是细致的关怀。
“比起其他事,我更希望你能把自己放在第一位……我想你知道,你也是有人爱着的,还有人在等你回家。”他说。
我抱住了他,心上浮起一抹酸涩。
“可是比起这些,我更害怕你受到伤害。我害怕我努力了这么久,最后因为我的疏忽落入一场空。”
“不会的。”夏彦说的坚定,轻轻拍了拍我的背,“遇见过,拥有过,就不算一场空。只要你还记得,就不会消失。”
夜晚的风透过窗子吹进来,月光如水,时光静谧安宁,一点都不像刚刚发生过一场劫难的样子。
“那夏彦,你可不可以——不要去客厅睡?我一个人……害怕。”我拉住夏彦T恤的一角,小心翼翼地问。
他抬手替我擦去眼角还未干的泪水,“好,不过我的华生可以拉我起来去房间吗?蹲太久,脚有点麻了。”
我笑着点了点头,准备起身来拉夏彦,却发现自己的腿也使不上力气,“那个……我的脚好像也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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