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皇城出事

“司大人,我有点好奇你是怎么在我父亲的眼皮子底下活下去的?”周冼强撑着身体的不适,努力挺直腰,死死的盯着面前的司听筠。

“那真是不如你的愿了,我的第一个老师就是你父亲。”司听筠低头浅笑,专往周冼的肺管子上插,“你不识我也正常,我与你那几个兄长熟的很。”

“你!!!”

周冼气打不过一处来,想要起身反驳,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反驳的力气。

“怀珠,我跟你说……”

司听筠突然凑到谢言柒的身边,看似是在跟谢言柒窃窃私语,但是声音却丝毫没有缩减,反而更大声了,“他并不是……”

“司听筠,你敢!”周冼猛地挣起半身,木凳哗啦一声被撞的哗哗响。他眼底血丝炸开,喉咙里滚出嘶哑的吼声,“信不信我揍你?”

青瑶不满的‘啧’了一声,连眼皮都没抬,袖口一抖,揉成一团的粗麻布“啪”地拍进他张开的嘴里。

布团浸了药酒,辛辣味直冲鼻腔,呛得周冼眼角瞬间通红。她单膝压在他锁骨上,声音凉薄:“真吵,打扰我‘听书’了。”

谢言柒原本只是倚在窗边,指尖无所事事地转着折扇。听见“并不是”三个字,折扇“啪”地一合,扇骨敲在窗棂上,立马竖起耳朵仔细听。

司听筠的声音很缓慢,时不时的抑扬顿挫,还转过头一脸挑衅的看向他:“他是周家主酒后……与乐籍女子所出。生母产后血崩而亡,周夫人原想溺死他,是老管家偷偷抱去乡下养了六年。”

周冼的喉咙里发出困兽般的呜咽,额角青筋暴起。青瑶却抵着他的肩,把那团浸了药粉的麻布又往深处塞了塞,甚至贴心地替他擦了擦嘴角渗出的血丝。

“难怪啊。”谢言柒忽然笑了,明媚的脸上全是嘲讽,“我说周大少爷怎么总带着股子野狗劲儿,原来是……”

她顿了顿,用扇尖挑起周冼的下巴,“原来是外面的杂种呀!”

周冼的瞳孔骤然缩成针尖大小,挣扎间竟挣断了腕上粗麻绳,带倒案几上的香炉。灰白香灰扑簌簌洒了他半身,看起来更加狼狈。

司听筠却在这时蹲下来,平视着他充血的眼睛:“你以为你什么事情可以瞒得住我吗?小爷在边疆可不是你想的那么的不堪!”

他指尖沾了香灰,在周冼脖颈处抹出一道白痕,“还有你那两个嫡长的哥哥托我向你问好!”

“唔!唔唔!”周冼猛地撞向司听筠,被青瑶一记手刀劈在后颈。他整个人软倒下去,只剩手指还在无意识抓挠着木凳,指甲缝里渗出血丝,木凳上也留着一条带血的痕迹。

司听筠掸了掸指尖残灰,像拂去什么不洁之物。转过身时又恢复那副纯良的样子,无奈的耸了耸肩,语气轻松:“怀珠,这也太不禁说了吧!他昏了?”

“拖下去,关进北厢。”谢言柒语气轻淡,目光扫了一眼凳上昏迷的周冼,随后立马移开了,“明日卯正,我要他醒着答话。”

青尘单膝触地,将周冼半拖半抱起来。昏厥的人下颌仍绷得死紧,指节无意识地蜷着,指缝的血丝沿掌纹蜿蜒,滴在青砖缝里。

司听筠立在谢言柒身侧,将方才一幕尽收眼底,他抬手止住青尘:“慢。”

青尘顿住,目光询问地看向司听筠。后者微抬下巴,指了指周冼的伤口。

“北厢潮冷,他若高热,明日便问不出东西。”司听筠声音不高,不卑不亢的解释,“把人送去西暖阁,留一盏安神汤,再叫医师处理一下伤口。记得别用麻沸散,免得他明日装昏。”

青尘低声领命,改抱为扛,将周冼带了出去。血珠一路零星,顺着沿途滴落。

屋内一时静下来。谢言柒垂眸看那木凳上的血痕,指腹轻轻摩挲。

“司大人倒是体贴。”她莞尔一笑,嗓音却凉薄,“怕我真把人弄死了?”

司听筠未答,只从袖中抽出一方素帕,俯身拭净木凳上的血。

“他若死了,线索就断了,难道殿下不想知道他与朝中那些老东西有什么联系吗?”帕子被折成四方,血迹裹进里层,“况且……”

他抬眼,与谢言柒对视:“我可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谢言柒眸光微动,半晌,低头笑出声。

“司听筠,你总能在最脏的地方,找到最干净的刀。”

窗外更鼓三声,风掠过檐角瓦片,叮当如碎玉。

谢言柒将染血帕子收入袖中,转身时留下一句:“明日卯正,我亲自来问。”

灯影摇晃,司听筠独自立在原地,指尖那抹白灰不知何时已融进掌纹。

卯初,天色尚青,檐角挂着薄雾,瓦片上覆盖着一层透明的露珠。

司听筠整理好衣襟,正要往谢言柒的院内去,却听回廊尽头一阵急促脚步。香茗提着裙摆,鬓发散乱,从他身边经过,险些撞上他。

“香茗?”

“司大人!”香茗气息未定,脸色惨白。

“发生什么事了?”司听筠询问道,“怎么这么慌张?”

“宫里、宫里出大事了!皇上……皇上昨夜忽发高热,今晨太医署已封禁,说是疫症!”香茗简单的解释道。

司听筠心口一紧,他来不及多问,提步便往谢言柒院中跑去:“怀珠她知道吗?”

“殿下知晓,准备回京。”香茗追了两步,声音发颤,“奴婢听见她与魏公公说话,说……若真是疫症,京畿即刻戒严,城门只许进不许出。”

司听筠脚步顿在门槛。晨风卷着潮气扑在脸上,他却感到浑身冰冷。

“是太后的意思?”他低声道。

香茗愣住:“司大人……魏公公是太后的人!”

闻言,司听筠明了,径直闯进谢言柒的院中。

院门虚掩,廊下有两个青衣小厮正抬箱笼,箱角碰着青石地,发出闷钝的“咚咚”声。屋檐下已经堆放了两个箱笼,雪香正指挥着小厮搬运着。

司听筠心头一紧,推门入室。

果然,屋内几乎空了。

书案上的卷轴被码成一摞,用书箱装好;铜镜、妆奁皆收入乌木匣;连平日惯用的那只青釉茶盏也被洗净收好,只留一圈湿痕。

谢言柒背对门口,正把一只小小的白釉罐放进锦囊。她今日穿着格外淡雅,一副远行装束,脸色看起来也格外的疲惫。

听见脚步声,谢言柒回头一看,司听筠倚靠在门框处,她将手中的锦囊放了下来。

司听筠压低声:“什么时候走?”

“午时出发!”谢言柒系紧锦囊,转身,眼底有彻夜未眠的血丝,“今日卯时接到的鸽信,哑女已进了京畿,现安顿在安济坊。”

司听筠喉头动了动:“皇城门将闭,只许进不许出。我不放心你去?”

“你不放心我?”谢言柒抬眸,目光穿过雨幕,像一柄薄刃划开混沌。

“你押他迟五日再启程,走漕运暗闸,在城门关闭前入城。届时城门已闭,朝中人的手伸不进你的府邸。”

司听筠眉心骤紧:“五日?京里疫势瞬息万变,你孤身先去……”

“我没事!”谢言柒顿了顿,声音软下来,“栩儿高热未退,他本就身子羸弱,若再拖几日,疹毒攻心,便算大罗神仙也难救。”

“我必须先进城,稳住皇弟的病情。五日,是我能争到的最长时辰。”

司听筠指节微白:“周冼呢?”

“梁王府有密室,把他藏进去,绑了他。”

谢言柒抬眼看他,血丝未褪,却带着极亮的笃定:

“五日后,等我传信,若我传信……”

她解下腰间锦囊,倒出两枚玉佩,将其中一块玉佩系于司听筠腰间。自己拿着另一块与先一块合在一起,轻轻一磕,发出脆响:

“以此为信。”

司听筠伸手,想理一下她脸颊处的碎发,却在半空停住,最后只握住她手腕,声音低哑:

“怀珠,你若失约……”

“那便算我欠韫玉一次。”

她笑得极淡,却反手握住他的手,“韫玉金口玉言,记得来找我讨回。”

司听筠忽然伸手,按住她肩膀,将她揽入怀中。

“怀珠”他声音发哑,“回京之后,无论发生什么……”

“我知道。”谢言柒打断他,抬眼,眸子里映出他紧绷的下颌线,“要小心行事,关键时候保护好自己。但韫玉别忘了,”

“我是永平长公主!”

话音未落,她已经带着雪香离开了,那抹瘦削背影很快融进了白天色。

司听筠立在原地,掌心玉佩在风中与他的江家玉佩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他将玉佩紧紧握住,贴向心口。

他忽然抬手,对暗处打了个极轻的手势。

薄雾中,数道黑影无声掠出。

刚刚薄雾方散,天色仍青灰。忽有细碎的雨脚自云底沙沙地落。雨丝极轻,却带着潮凉,一触地面便晕开。

司听筠撑着一把油纸伞,立在门槛之内。伞沿压得极低,雨线顺檐而落,碎成一层薄雾,把他的眉眼遮得晦暗不明。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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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皇城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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