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便利店之后,江淮安发现他和林砚之间的关系,进入了一种更加难以定义的模糊地带。
林砚不再像之前那样刻意无视他,也不再像数学课上那样公然挑衅。他恢复了某种程度的“正常”,上课依旧大部分时间在做自己的事,但偶尔,江淮安能感觉到那道目光会落在他身上,不再是审视或戏谑,而是一种……更沉静、更持久的注视。
有时,林砚会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极其自然地把多买的一瓶水放在他桌上;有时,会在江淮安对着难题蹙眉时,用笔帽轻轻敲一下他的桌面,等他看过去时,却又移开视线,仿佛只是无心之举。
这种若即若离、不着痕迹的靠近,比之前的任何方式都更让江淮安心慌意乱。他像一只被温水慢慢煮着的青蛙,等到察觉危险时,已经失去了跳出去的最佳时机。
周五下午,最后一节是自习课。临近放学,教室里有些躁动,同学们都在小声商量着周末的计划。阳光透过窗户,在课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江淮安正收拾书包,准备像往常一样独自回家。他拉上拉链,刚要起身,旁边一直安静趴着的林砚却突然动了。
他伸出手,修长的手指按在了江淮安还没来得及拿起的书包带上。
动作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意味。
江淮安的动作顿住,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地看向林砚。
林砚已经坐直了身体,他侧着身,一只手肘撑在课桌上,手掌托着腮,另一只手则按着江淮安的书包带。午后的阳光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镀了一层金边,让他那双总是显得过于深邃的眼睛,此刻看起来格外明亮,甚至……带着点罕见的认真。
教室里嘈杂的背景音仿佛瞬间被屏蔽,江淮安的世界里只剩下林砚和他那双过于专注的眼睛。
“江淮安。”林砚开口,叫了他的全名。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他耳中,带着一种与他平时散漫模样截然不同的郑重。
“……嗯?”江淮安的心脏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他甚至能听到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声。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发生了。
林砚看着他,目光从他的眼睛,缓缓滑过他微微泛红的耳尖,最后落在他因为紧张而无意识抿紧的唇上。他的眼神专注得近乎灼热,让江淮安几乎想要逃开。
“你……”林砚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但最终选择了一种极其直白的方式,“你其实挺可爱的。”
“……”
轰——!
一句话,像一颗炸雷,在江淮安耳边轰然炸响。
可爱?
他说……可爱?
江淮安整个人都僵住了,大脑一片空白,仿佛所有的思维程序都在这一刻同时宕机。他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林砚,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听。
可爱这个词,和他江淮安,有半点关系吗?
他是老师眼中的优等生,同学心里的高岭之花,家人印象里懂事省心的孩子。他沉默,疏离,甚至有些无趣。怎么会……可爱?
林砚看着他这副完全呆住、连呼吸都仿佛停滞的样子,眼底深处那点认真被一丝极淡的笑意取代。他按着书包带的手指微微用力,将江淮安又拉近了一点点,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补充了一句:
“尤其是,”他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江淮安头顶那根因为震惊而悄悄立起、微微颤抖的呆毛,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戏谑和……某种更深的东西,“这根‘警报器’竖起来的时候。”
“!!!”
江淮安的脸颊瞬间爆红,热度迅速蔓延到脖颈,连指尖都开始发烫。他猛地抬手捂住自己的头顶,像是要按住那根不争气的、出卖了他所有情绪的头发。
他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反驳,或者质问,但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个字也发不出来。他只能睁大了那双总是显得空茫的眼睛,此刻里面盛满了全然的震惊、羞窘和不知所措,像一只被吓傻了的小鹿。
林砚看着他这副模样,低低地笑了一声。那笑声不像平时那样带着嘲讽或玩世不恭,而是低沉、愉悦,仿佛发自内心。
他松开了按着书包带的手,身体稍稍后退,拉开了些许距离,但目光依旧牢牢锁在江淮安身上。
“走了,周末愉快。”他像是完成了一件什么重要的事情,语气恢复了平时的懒散,但眼神里的热度却并未完全消退。
说完,他利落地背起自己的书包,单手插兜,迈着长腿,在一片放学铃声中,潇洒地走出了教室。
留下江淮安一个人,僵在原地,脸红得像熟透的番茄,心脏狂跳得几乎要冲出胸腔,脑子里反复回荡着那句石破天惊的话——
“江淮安,你其实挺可爱的。”
“尤其是这根‘警报器’竖起来的时候。”
高岭之花的表象,在这一刻,被这句直白到近乎莽撞的告白,击得粉碎。
江淮安的世界,天翻地覆。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