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香荷话一说完,旁边围上来不少看好戏的吃瓜群众噗嗤一声笑出来。
整个东林镇谁还不认识张铁军啊,长得五大三粗,皮肤黝黑,全身上下都要比普通人大上一倍,有点其貌不扬,唯一的优点也就是个子高些,可长得难看个子高有什么用,也就他娘绝觉得自己儿子长得帅。
真是也不嫌害臊。
也是,要是真有觉悟,也不可能带着一帮人来堵着人家店口说什么自己儿子帅的狗屁话。
“笑话,自己儿子长什么样没点数。”
“真是笑死人了。”
金香荷也听见了,要是普通人肯定面红耳赤,不好意思再待这里,可她是谁啊,听到周边人絮絮叨叨数落她儿子,她心里烦躁,伸出粗胖的手指怒声骂:“说什么说呢,再说就把你嘴巴撕烂,我儿子帅不帅轮得到你说三道四?”
金香荷的彪悍在东林镇是除了名的,她一指着骂,周围人就闭上嘴巴,不敢出声了。
冯秀华知道现在金香荷在气头上,不敢忤逆:“铁军妈,我们愿意承担铁军的医药费,要不你进来坐坐,我们商量商量?现在弄成这样子,很多人都看着不太好。”
“医药费你们当然要付,也没有什么难看不难看的,我就是想让你们知道你们惹了我们张家,不是送点水果就能过去的。”
站在一旁的苏晓蓉一脸为难,看了眼冯秀华问:“那这次的医药费大概是多少。”
金香荷轻哼出声,一团气从鼻孔里喷出来,两眼满是高傲的不屑:“我们今天啊,坐小汽车去城里看病的,找了最好的医院,最有经验的医生看的,总共花了900多。”
说话十分神奇,这个年头能坐上小汽车是一件非常光荣的事情,整个东林镇也就三辆,还都是公家的,他们今天去城里坐的那辆还是托了金香荷哥哥的福。
众人听到这个医药费不禁张大嘴,身子往后仰:“什么医院要这么贵。”
现在一个高级干部的工资也才五六十一个月,900多,就算是不吃不喝也要攒上几年才能凑够这笔钱。
不就是看个脸上的伤,既没住院也没开刀的,怎么就要900多的医药费呢。
苏晓强听不下去了,站出来:“金香荷,你别以为我们不懂就想讹我们,你们去看病也没和我说就随便编个数字骗我们,虽然你儿子是被我弟弟打了,但是我弟弟难道没被你儿子打么,再说了,当初就是你儿子先动的手。”
张铁军有了金香荷撑腰,一点也不怕这些人,义正言辞道:“你别瞎说,我可是受害者,怎么是我动的手呢,现在是新社会了,要是你弟弟他们没错,警察干嘛抓他们。”
“你……”苏晓强嘴笨,急得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金香荷拉住她儿子,轻声细语地说:“铁军,别和他们废话,医生说了你现在是三级重伤,要好好休息,等我把这些事情弄好了,我回家给你褒个猪肘子啃啃。”
之后下一秒又立马换了个面孔,凶神恶煞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白色的看病单子,怼到苏晓强的脸上:“你们好好看看,这都是白纸黑字上面写着的呢,我们张家有的是钱,还会讹你这点小钱?”
一张略透明的白纸上像是油纸一样透出红色的印章痕迹来,张铁军没什么文化,把纸张展开后递给他妹妹,苏晓蓉之前念书念到了初中。
苏晓蓉展开后,三个人把头凑在一起看。
“小妹,这上面都写的是啥?”
白纸上写的都是一些医药和设备的专业术语,苏晓蓉皱着眉心里焦灼也看不懂:“你别吵。”
索性直接翻到最后看了最终的价格,上面写着890元的医药费。
“晓蓉,这是哪家医院啊。”冯秀华问道。
白纸上写的字又黑又小,冯秀华看得并不是很清楚,总觉得这份证明透着诡异,说不出来的奇怪,和之前她去缴月牙住院费用的单子不一样。
“杭城仁爱医院。”
杭城?冯秀华倒是知道,是她们省最大的城市,她和何光荣结婚的时候还去过一次城里,就是这个医院的名字还是头一回听说。
难道是他们在小镇上待久了,孤陋寡闻了么?
冯秀华狐疑地看了金香荷他们一眼,没有看到任何露怯的表情。
苏晓强不太自在地问:“这上头也只是写了890元,和你说的900多不太一样。”
真是没文化的乡巴佬。
金香荷弹了弹手上的戒指:“去城里坐小汽车不需要邮费么?我这个都是按照便宜的给你算了,别不识好歹。”
“怪不得别人都说有钱人最抠呢,连小汽车的邮费都要人家摊上,谁知道这趟开车去城里主要是干什么的?说不定就顺路带上他们母子呢。”其中一个路人看不下去,撇撇嘴说。
“而且这个医院吧,我怎么从没听过,别不是个黑店瞎弄弄的吧。”
“哼,我看倒是有可能。”
一人开了头后,围观的群众纷纷开口吐槽,犹如泄了洪的闸口,拉都拉不回来。
周围的人都带着鄙夷的目光看向金香荷,连带着冯秀华他们都对这份账单有了别样计较,站在店门口的周霞两口子原先听到这个费用时,差点两眼一抹黑往后倒。
趁着这股劲头,冯秀华声音冷冷,没有撕破这层窗户纸:“铁军她妈,我看要不带着铁军去正规的大医院看看,如果可以的话,这附近就有个县医院,如果你觉得县医院不够,明天我们陪你去城里的三甲医院看看,别到时候真有个什么毛病别给耽误了。”
金香荷懊恼:“我是他妈,难道还能害了我儿子不成,我看你们就是想赖了这笔账。”
“我告诉你们,我带着这些人来不是给你们看看的,不愿意给是吧,给我把店砸了。”
金香荷不仅想让何以青几个人待在牢里,还要捞一笔钱,解雇还没出师呢,如意算盘就已经被别人拨乱,小心思全被曝光在大庭广众之下。
她怕再这么下去钱不仅要不到,还要受一肚子气,于是让后头一路跟着的人装着样子砸店,这样威胁威胁,还怕不给么?
那群小混混之前就被教导了如何行事,在金香荷说完,便冲过去拿起凳子就要往玻璃上砸去。
冯秀兰心里急得不行,这家店是她全家的希望了,如果能把何以青从局子里弄出来,他们一家就能凭借着辛勤劳动换取光明的未来。
忽然,哄闹的人群里一记洪亮的男声响起:“我看谁敢动。”
犹如平地惊雷,炸响众人。
声音浑厚有气势,不太像一般人,那群小混混也不敢轻易动手,随着众人朝身后看去。
何瑶扶着月牙跟在刘海权身后,刚才和刘海权谈话时他还客客气气,没想到这记声音中厚,爆发力强,也让她吃惊不少。
她在人群中一眼就看见了冯秀兰,扶着月牙急忙走过去:“妈,出什么事了,他们为什么要砸我们的晓蓉阿姨的店啊。”
冯秀兰怕何瑶没有力气,连忙接过月牙,轻声问了月牙感觉如何,再确认了月牙没事后才回答:“张铁军妈妈让我们赔医药费,我们怀疑医药费情况不对,他们就要动手砸店。”
冯秀兰说话声音不小,正好被走在何瑶后头的刘海权夫妇听见。
刘海权气场十足,扶着罗安清走来,所有人的目光都往这边看了过来。
刘海权对着冯秀兰说:“给我看看是什么单子。”
冯秀兰并不知道他们是刘静怡的父母,看了何瑶一眼,把手中的东西给他们。
罗安清的父母以前都是医院的医生,她也秉承了父母的志愿从了医,只不过在生了刘静怡后身子不太好,已经是半退休的状态。
医院里开的单子对她来说是很熟悉的,一眼就看出了不对劲的地方:“这检查费用按照国家标准都是只收40元,这里怎么高了十倍不止,而且这些西药的名字都还处于实验中,怎么就敢正大光明地开出来。”
“还有这家医院我从没有听说过。”
短短几句话,罗安清站在专业的角度一层层的分析,打得金香荷措手不及,她哪知道这些药是不是还是实验中,她只是有个门路,利用不正当手段帮她造了伪证。
而且她也不知道有没有这家医院。
早上她带着张铁军去了城里的骨伤科医院元,看病花了20元,奈何在正规的医院里她没有门路,人家也不愿担责帮她做假,她只好找人另寻门路。
向冯秀兰他们要哦900元,纯属是讹人的。
在别人的指指点点中,金香荷有些按耐不住:“你算那根葱,这件事轮得到你插手嘛,你没听说过这家医院只能说明你孤陋寡闻,还好意思说出来呢。”
金香荷纯属死猪不怕开水烫,脸皮厚得仿佛水泥糊墙,倒是罗安清气得够呛,她一个高级知识分子哪里遇到过这种蛮不讲理的。
罗安清胸脯起起伏伏,不知道怎么办,刘海泉拍了拍她肩膀,让她耐心。
冯秀兰觉得面前的两位中年人像是自己阵营的,这么久了也就这两位帮忙说话,问何瑶:“他们是谁啊。”
何瑶给她介绍:“妈妈,这是静怡姐姐的爸爸妈妈,他们今天刚来我们镇上的。”
原来是刘静怡的父母,怪不得气质不同。
碍于现在不是说话的场合,冯秀兰和刘海泉夫妇只是隔着距离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听到这句话,站在金香荷一边抖着腿的张铁军一下子立直了身体,懒洋洋的目光也顿时不一样了,郑重其事地打量起刘海泉夫妇。
目光触及到坐在凳子上的何月牙,不知为什么,张铁军的目光登时变亮许多。
之前他看月牙还觉得寡而无味,怎么生了一场病后,有种病美人的娇美呢。
不过停留也就这么一瞬,他重新把目光放向刘海泉夫妇上。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