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按照之前约定的,他们一行人在张铁军家里商议如何赔偿以及怎么赔偿的事情。
张铁军和金香荷在家里等了一会儿,始终不见人影,两人等得都有些不耐烦了。最后还是秦二柱跑来通知他们,说是地点变了,让他们去警察局等着。
张铁军觉得有些异常,难道是舅舅主动提议让他们换地方的么?
刘静怡父母那群人应该巴着他们,不敢轻易提这种事,就算舅舅想要换,怎么这么临时通知呢。
张铁军拉住秦二柱:“他们那群人也去了?也会我舅舅通知的?”
秦二柱脸上毫无异色,眼珠子像只小老鼠似的狡黠一转,想把自己从中摘出去:“铁军哥,那我就不知道了,我就是一跑腿的。”
张铁军哼了一声,不满意他的答复,用力踢了他一脚:“滚吧。”
之后才和金香荷慢悠悠地赶过去,步态闲适,像是要去喝早茶。
镇上的警察局很小,占地面积才两三百平,又在东南方向劈了间小屋子,平时供辅警休息之用,往日里叽叽喳喳,说着各种黄段子,今天有种诡异的安静,一个辅警也没有。
母子俩一进去就见着冯秀兰,罗文清还有苏家兄妹俩,唯独不见他的老丈人刘海泉,几个人安静地坐在位子上,旁边的桌子上各配有一杯茶,见到他们来了便停了说话声。
金香荷看着气氛不太对劲,孩子还被关在里面,怎么还有心情喝茶呢。
进去之前,她拉住张铁军,给他使了个眼色:“小心。”
张铁军进了屋子后,仿佛见不到其他人,只看得见罗文清。
他想给刘静怡爸妈留个好印象,改改前几天恶人形象,见到罗文清不免有些紧张。
“岳母好。”
张铁军朝罗文清伸出手,手指骨节粗大,因为紧张有些发颤扭曲。
罗文清喝了一口茶,连带着眼神都没有给他,微笑着看了看冯秀兰,继续和她讨教做面的手艺。
张铁军的手停留在半空中,一点也没觉得尴尬,又喊了一声:“岳母。”
苏晓强噗嗤一声,差点把茶水喷在地上,继而猛烈地笑起来,有些上气不接下气。
“都说了人家不认识他,怎么还有人脸皮这么厚的上赶着攀亲家,我也是头一回见。”
他这么大剌剌毫不留情地戳穿了张铁军,一点面子也没留,在坐的其余几个人也噗嗤地笑出来。
苏晓强笑得太大声,苏晓蓉怕他喘不过气来,连忙戳了戳他胳膊:“行了行了,收敛点。”
苏晓强顿了一下:“不是我不想停下来啊,刚刚真是戳中我笑点上了。”
说得张铁军微微恼怒起来。
虽然他脸皮厚是一回事,但被人戳穿又是另一回事。
金香荷拉过儿子停留在半空中的手,落座在一旁的空位上,凶神恶煞地骂道:“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你们怕不是忘了自己孩子还在哪里吧,到时候有你们哭的。”
话音刚落,金香荷就看见不远处她哥哥金桂山走过来。
和金香荷一样,金桂山个子不高,只比金香荷高了一个头,身材臃肿,像是一体啊白色的肥虫朝这边扭过来。
走的近了,金香荷才看到金桂山唯唯诺诺地跟在别人后头,前面的人身子挺拔,看上去像是同僚,年纪相仿。
仔细一看,其中一个不就是刘静怡她爸,刘海泉嘛。
罗文清也看到了,站起来,连忙问老刘:“孩子们呢?”
老曹和刘海权两人好久没见,有说不完的话,老曹听了罗文清的话后,转头看向金桂山。
老曹在军队里摸爬滚打多年,身上带着锋利煞气,行事果断,看着不好相处。
金桂山当时还在家里慢悠悠吃中饭,嫌弃自己婆娘煮的饭太烂,没有嚼劲,还没吃两口,就有人过来喊他快回去,有种要人过来。
金桂山在局子里和其它两人分摊副局长一职,他文化水平不高,能当上这职位全靠他嘴皮子不错。
平时都是局长去市里开会,哪轮到的到他,见过最大的官也是市长,还是在站在边上遥遥一看。
这种人物根本就不是他能染指的,更何况还是军队里的。
起初金桂山以为传话的人找错人了,根本没当一回事,后来那人偷偷告诉他可能是和这几天关着的那些人有关,金桂山政治觉悟高,来不及通知金香荷他们就赶去局子里。
见到老曹,手心一直冒汗。
这下他那侄子还真是踢到铁板了。
老曹悠悠对着金桂山说:“那就要问金副局了。”
外头明明是阴天,金桂山却觉得自己后背冒汗,都快把背心打湿了,他擦了擦额头:“是是是,您放心,已经让人放出来了。“
“舅舅,我们都没开始商量呢,怎么就放人了?那我不是白被打了?”张铁军急了,脱口而出。
本来大家的注意力根本没放在他身上,他这么一说,好几双眼睛齐刷刷地往这边看过来。
金桂山真是心里都直接骂娘了,他这个侄子平时好吃懒做就算了,怎么这么没脑子,眼力见。
刘海权鹰一样的眼睛刮了他一遍,他真是越看这人越觉得恶心。
老曹倒也不急,呵呵笑了两声,问:“这个年轻人原来是副局的侄子啊,当初是谁抓的人啊?我都怀疑副局是不是徇私舞弊,滥用私权了。”
金桂山急得冒虚汗:“绝对没有的事,当时他们抓人来的时候我正好不在,我也是您今天来了才知道这件事,我一定会让下面的人查清楚,绝不会误抓任何一个好人。”
说完,他狠狠瞪了一眼金香荷,让她好好管着她这蠢儿子。
老曹和刘海权明知金桂山在放屁,只是淡淡看他一眼,根本不把他的话放在心里。
一会儿,几个人被一个警察领了过来,几人全身上下乱糟糟的,衣服裤子扭成一团,脸色不太好,看上去几天没睡了。
刘静怡看到了母亲,一把冲进罗文清怀里,“妈”,呜咽地哭起来。
何以青和苏哲是打架的主力,由于何以青之前没有打架的经验,脸上挂彩比苏哲多,几天过去了,脸上淤青化开,看着有些吓人。
冯秀兰试着碰了碰:“痛不痛?”
何以青摇摇头,似乎比之前更加沉默。
冯秀兰告诉他好消息:“以青,你妹妹醒了,你那天被抓进去月牙就醒了,以后我们家的好日子就来了。”
何以青他们一直被关着,过着白天黑夜颠倒的日子,一觉醒来感觉外头黑漆漆的,都不知道过了几天,好在被关在里头那些人也不敢乱来,除了吃的差了些,倒也没怎么欺负他们。
何以青顿时眼睛发着光,整个人看上去有光彩许多。
“那就好,我们一家人终于平平安安了。”
冯秀兰哽咽着点点头。
现场一片哭声中,金香荷觉得十分聒噪,看来今天敲诈一笔的计划算是泡汤了,但怎么也要让他们把医药费给赔了,不然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她咳了咳嗓子:“我们也按照你们说的把人放了,你们也该赔我们家医药费吧。”
尽管刚才金桂山警告她让她管好儿子,但是要医药费总不算过分吧,就算当着大官的面,她也有理啊,金香荷没见过什么世面,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像一把水龙头开关似的,金香荷一说完话,大家都停了手上的动作,像是看着傻子似的看着金香荷。
现在他们孩子都回来了,难道还像上回一样只听张铁军一面之词么?
刘静怡最先说:“你也好意思问我们拿医药费,我们身上的伤就不用医药费了么?还有,明明是你儿子先挑起来,接过仗着舅舅是副局长,没怎么审查就把我们关起来,我想问问这到底是新中国还是旧社会。”
“你被血口喷人,我看你就是个小婊子,我儿子都和我说了,你和我儿子处对象,趁着他不在你有勾搭别的野男人,要不是被我儿子发现,他还被你蒙在鼓里呢。”
“我和你说,你这种在我们乡下是要被人说破鞋的,我儿子是善良,看你一个人在我们镇子上无依无靠的,才不计前嫌,你看,上次你爸都打了我儿子,军子还穿着得体来看你吧。”
“你就知足吧。”
金桂山简直傻眼,原来不只他侄子蠢,他这个妹妹简直蠢到家。
一口一个小婊子,勾搭男人的,刘海权原来还不想把事情做的太绝,现在他倒是觉得自己心太软,又伤害了一回静怡。
不用刘海权说,老曹破口大骂:“什么狗东西,你儿子长成这副狗样子,心里没点数。我看你们是早就看上静怡家的背景,舔着脸攀上去。”
刘海权出身农村,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他心里稍微转了个弯就知道了金香荷母子两的算盘。
“副局长,我也知道你一直秉公办理,之前误抓了这几个孩子也是情有可原,又被人蒙蔽的嫌疑,你看,现在大家都听得清清楚楚,总不用我多说了吧,别的罪就不说了,一条流氓罪肯定是逃不了的。”
何以青很快醒悟过来,指着张铁军,适时加上:“我要报官,这人之前还把我妹妹推下水,我妹妹差点醒不过来了,有杀人嫌疑。”
刘静怡思路清晰:“我可以作证,就是她推月牙下水,推下水也没有救人,转身就跑了。”
苏哲怕这把火烧不旺,又添了一把油:“我们打架被关就算了,为什么张铁军不用官,我不服,不把他关起来我就告到市里去。”
刘海权给金桂山施压:“出了这么多事这种人还不关起来,我真的怀疑是不是有猫腻,最近市里一直在抓廉洁政府,看来需要写一封检举信啊。”
金桂山慌了,差点跪在地上,要是真写了封检举信,他这位子就完了。
孰轻孰重,在金桂山心里一清二楚。
都不是自己亲骨肉,没必要把自己前途搭上。
此刻,张铁军才开始慌了:“你们瞎说,你们污蔑我,我没有做过这种事。”
金香荷破了嗓子大叫起来:“欺负人啊,你们仗着人多欺负人啊,我儿子才不会做这种事情,桂山,他可是你侄子啊,当初你坐上这个位子我们给你砸了多少钱,你怎么可以没良心啊。”
金桂山恨不得把她嘴堵上:“闭嘴,胡说什么,这么多人举报你儿子,肯定是有确凿证据,是你说没有就能抵消的了么?”
为了夜长梦多,金桂山指了指外面两个辅警:“你们,进来,把张铁军先抓起来。”
那两辅警动作迅速,不管张铁军如何反抗,一人一只胳膊反压着往外走。
金香荷心痛,好像被挖了一块肉似的,急得跳脚,拖住他儿子的腿:“不行,你们谁也不能碰我儿子,我儿子什么都没做错。”
辅警一时之间不该怎么做,傻愣愣地看着金桂山。
金桂山气得整张脸涨红:“看我干什么,她再抓着也把她抓进去,妨碍公务。”
像一场闹剧似的,金香荷死死也不肯放手,杀猪一样尖叫着被拖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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