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的天黑下来了,房间里没有点等,一点光线也没有,全靠外头冷淡的月光撑着,透过窗户,投下一窗户的月光。
金香荷呆呆地瘫在椅子上,黑暗中看不出形态来,像是一大坨猪肉。
脸上挂着宽面似的泪痕,一黑一白十分分明。
张铁军是金香荷命根子,当初生了张铁军后落下了病根,导致无法再怀孕,好在第一胎就是个男孩,金香荷在婆家也算立得住根本。
想着以后再也没有孩子了,金香荷尽可能地宠着他。只要是他儿子想要的,她就尽可能的满足他。
就连刘静怡也是。
刘静怡长得高高瘦瘦,肩不能担,手不能提的,更何况她还屁股小,用农村话说屁股小的女人不好生养,金香荷才看不上刘静怡呢。
奈何儿子发疯一样地想攀上去。
后来见金桂山真狠下心把张铁军关进去,金香荷一下子清醒过来了,如果自己再这么闹下去,估计两人都得进去,到时候她又怎么救呢。
她咬了咬牙:“军子,你放心,妈一定把你救出来,你先忍着点。”
屋子里的闹钟咔哒咔哒地走过了好几圈,金香荷心里估计了一下,应该是晚上**点的样子了。
怎么张申良还没回来。
提到丈夫张申良,金香荷又是一肚子气,当初他看中张申良的皮相,没有听从她妈妈的劝告,一门心思就要嫁条件不如自家的张申良。
那时候她脾气多倔啊,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张申良长得帅气是整个东林镇都是有名的,奈何家里刚死了爹,还有两三个兄弟姐妹嗷嗷待哺,无可奈何下才娶了金香荷。
金香荷从下胖到大,个子还矮小,从后头看整个人像是个皮球,当初两人结婚不少人都指指点点,都说不配。
一个这么帅的,娶了个丑的,儿子也好不到哪里去。
结婚后张申良本性暴露,对金香荷没有结婚之前这样热情,渐渐的,金香荷对他的热度也慢慢降低。
要是这么安安担担地过下去也行,奈何自家丈夫长了副好皮相,时不时招蜂引蝶,她还要处处提防。
“快回去吧,我到家了。”男人的声音低低传来。
女人嫩娇娇的声音也传进金香荷耳朵里:“怎么?怕你老婆,你家都没点灯,她肯定不在,再说了她在了又怎么样,我就是陪你回家,这也犯法么? ”
“哟,今天这张嘴这么利索。”
“还不是你调教得好。”
金香荷家住的房子修在镇上,四周有些空荡荡,和周围邻居隔得有些远了,其他人都没听到。
金香荷咬碎一口银牙,她和儿子在外头受苦,这不要脸的东西还在外头勾三搭四,不要脸的东西,现在都带上门来了。
侧躺着被压在身下的右手不自觉地握紧拳头。
以前张铁军仗着家里有背景,在外头肆意妄为,很多人没办法只能闷声吃亏。
金香荷每走过一条街,总有人在她背后指指点点:“总有一天要遭报应啊,黑心肝的,简直没有良心。”
如今儿子进了局子里,老公背叛她。
似乎这个报应已经慢慢降临到她头上。
不知过了多久,屋外的人温存许久,铁门才窸窸窣窣地响起,张申良打开门,屋内一片漆黑,早上出门的时候金香荷和他说了娘家有事,难道今晚要住在娘家?
张申良巴不得金香荷天天往娘家跑。
累了一天了,他打算早点洗个澡好好地睡一觉犒劳自己,摸黑走到方桌边,木头桌子上摆着油灯和洋火。
张申良摸了一会儿才摸到一小块四四方方的东西,忽然间,耳朵边刮过一道凌厉的风,撕破长空,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记响亮的耳光精准地打在他右脸上。
肉墩墩的紧实感,张申良第一反应就是金香荷。
“金香荷,好好地在家也不知道点个灯,是不是有毛病啊,你打我干嘛?”
他捂着脸,口腔里弥漫着铁锈味。
金香荷突然朝着张申良打开电筒,一记强光照得张申良睁不开眼睛来,趁着他还没适应过来,金香荷抡起手腕粗细的棍子朝他打去。
“让你在外头招花惹草,不知检点的东西,你现在的一切也不看看是谁给你的,现在还敢直接上门了是吧。”
“我和儿子在外头被人欺负,你倒好,左拥右抱地舒服吧,让你在外头找女人。”
像发泄白天的恶气一样,金香荷一下一下地打在张申良身上,上身良毫无招架之力,抱住脑袋,四处躲。
看不见路,乒乒乓乓地撞到不少东西。
“诶呦哟,痛啊,别打了,你这个女人疯了,别打了……”
******
何以青回家后,何瑶很激动,一见到他的身影就迫不及待地跑过去,跳到他身上,抱住他的脖子,呜呜地哭出声来。
这段时间以来,何以青一直照顾她,去医院的路上怕她走累了就背她,有什么好吃的业户留着给何瑶。
上次打架要不是何以青一直拉着她,估计何瑶早就摔了个朝天跤,被张铁军拎个萝卜似地拎走了。
她已经把何以青完全当作亲生哥哥了,见到何以青安然无恙地回来,心中终于轻松许多,一家人终于整整齐齐了。
何以青抱住何瑶,一边走一边安慰她:“哭什么啊,瑶瑶,妈妈和我说了那天你从普济寺跑到医院都快跑残了,就是因为你跑得这么快通风报信,我们才能回来对不对。”
何瑶晕乎乎的,她只觉得自己跑得还不够快,耽误了不少时间,害得何以青脸上有不少淤青,也不知道是当时打架留下的,还是在局子里被人打的。
何瑶摇摇头:“还是我动作太慢了,哥哥,你脸上还疼不疼啊。”
何以青摇头:“怎么会呢,都好得差不多了。”
似乎他的安慰不太奏效,何瑶沉浸在悲伤中,哭得不能自抑,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她又不像一般的小孩,哭泣来嘴巴朝着天空扯着嗓子大叫,二是微微垂着头,嘟着嘴巴,默默地流眼泪。
简直像个可爱洋娃娃。
让人看了觉得可爱又心疼。
何以青使出杀手锏:“何瑶,你再哭下去苏哲又要说你丑了。”
何瑶惊恐地抬头往后看去,吓得咳了一声,硬生生把眼泪憋回眼眶,差点冒出个鼻涕泡泡。
“哪里哪里,苏哲哥哥也来了?”
何以青无语,看来这个妹妹小小年纪,心思已经放在外人身上。
他用手指弹了弹何瑶的额头:“淘气。”
何瑶:……看来是被哥哥捉弄了
何以青回来的那天,大家似乎都很疲惫,短短几天,经历了跌宕起伏,心情如同过山车,简单潦草地吃完晚饭便去睡了。
何家地方不大,何瑶的父亲何光荣失踪后,在家里立了个木头牌位,就放在客厅里的神龛里。一家人在客厅来来去去,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吗异样。
趁着所有人都回了房间,冯秀兰点了一支香,朝着牌位拜了三拜。
“女儿已经醒过来了,只是最近身体不太好,需要在家静养,应该用不了多久就能恢复了。儿子也平安回家了,现在一家人都在一起……”
冯秀兰和何光荣的感情一向不错,结了婚生了孩子后还是像谈恋爱时候一样亲密,她怎么也没想到会和何光荣这么快就分开。
即使很多人劝她想开一点,那么大的洪水,大家都找了这么多天,应该是找不到了。
冯秀兰还是留着一点念想,既然没有找到尸体,什么也不能说得这么决断,万一呢。
因此冯秀兰经常给何光荣报告家里的情况,最近事情太多,忙起来没个尽头,只有今天抽出了点时间。
如果他还在人世的话,希望他能听到她报的平安;如果真不在了,也希望他能在天上保佑一家人。
*******
出了月牙要养身体外,何以青也需要补充营养,给哥哥姐姐补充营养,已经成为了何瑶一大心事。
再过一段时间就要入夏了,太阳一天比一天升得早,何瑶借着微弱的亮光下了床。
她现在和冯秀兰一起睡,何瑶已经尽量把动作放小,木板床还是吱呀吱呀作响。
冯秀兰太累了,努力睁了好几次眼睛也睁不开,试着摸了摸身边,只有刚起床的余温,没摸到何瑶。
“瑶瑶?”
何瑶怕她吵醒其他人,连忙轻声应道:“我去茅房。”
储藏室的物资越来越少,何瑶又要想个理由怎么把这些鸡鸭鱼肉全都倒腾出来,好在昨天爷爷在河里抓了条草鱼,只不过有点小,她可以从超市里换条大的。
走到储藏室,把门锁上,何瑶按了按手臂间的红痣,进到了超市里。
以前进到超市里她会觉得是个宝藏,但这几次下来她都只是在副食品这块区域徘徊,其它的像是床上用品之类的对于现在的她来说有些鸡肋。
储藏室里好像还有点猪肉,何瑶在橱窗里直接拿了块三四斤的五花肉出来。
超市的鱼缸里养了各种鱼,何瑶倒是认识不少河鲜,至于生活在海里的五彩斑斓的鱼一个也不认识。
要是爷爷抓的是鲫鱼就好了,这样她就能给哥哥姐姐烧鲫鱼豆腐汤,这道菜比较有营养。
何瑶记得自己小时候发高烧什么也吃不下去,奶奶就经常烧这个给她喝。
看了一圈,何瑶叹了口气,于是在鱼缸里舀了条大的草鱼,将外面爷爷抓来的换了一下。
上次拿的鸡蛋多了,这次还剩下不少,但何瑶还是把它们补全,米和面粉还有,不需要再加。
何瑶忽然想起上次月牙住院,苏晓强拿来的四瓶牛奶,到现在都还没喝呢,现在都是她照料月牙和何以青,给他们拿这拿那的,有多少牛奶还不是她说了算。
这么想着,何瑶在超市的牛奶货架上找了玻璃瓶装的牛奶,为了不引人注意,何瑶先拿了四瓶出来。
等到时候哥哥姐姐把这些喝完了,她再进来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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